《书法江湖》说不清的蔡京(一)

马晓安

说不清的蔡京(一)

文/马晓安

大宋宣和七年，即西元1125年，一位叫陈东的太学生上书徽宗：“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谋于后，李彦结怨于西北，朱勔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结怨于辽、金，创开边璺。宜诛六贼，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六贼”名号“鹊起”。

后人进而补言：此六贼互相勾结，排斥异己，民间称“三千索，直秘阁；五百贯，擢通判”。六贼恶行昭彰，令北宋没落。民怨沸腾。后有靖康之难。

于是，徽宗宣和七年(1125年)，李彦遭赐死。翌年，余五人先后伏诛：王黼安置永州(今湖南零陵)，途中秘密处死；蔡京贬儋州(今海南儋县)，途中病死；梁师成贬为彰化军节度副使，途中赐死；童贯贬吉阳军(今海南崖县)，途中赐死；朱勔贬循州(今广东龙川)，不久斩首。“六贼”都有了“众望”的下场。

“六贼”中，蔡京居首。在《宋史 · 奸臣传》中，不独蔡京，蔡京连同其胞弟蔡卞、儿子蔡攸、蔡翛四人“忝列”其中，且皆未能善终。实在够满门“荣光”的。

大宋收获“奸臣”，“六贼”之下，有蔡家一门“四奸”，还有竟够《宋史》专列一系《奸臣传》的一干二十余人。或许天朝亡的凄惨，总要找几位“替死鬼”买单吧？

《宋史》给蔡京的评价是：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打击政敌不择手段；惑乱人主，结党营私，致使官风败坏：他倡导“丰亨豫大”，骄奢淫逸，致使民不聊生；北宋的二百年基业虽然没有直接断送在他的手里，但他却是北宋灭亡的千古罪人。

千年已往，对蔡京的评价还是“奸臣”。今人李国文《蔡京之死》一文中如是说：历史上最狼狈为奸、最为虎作怅、最推波助澜、最兴风作浪的，就是宋徽宗一直倚为臂膀的股胧之臣的蔡京。感觉李先生给出这评价的时候，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然而，其“奸”字背后，已有研究者指出，“他（蔡京）所创制的若干制度在南宋以至元、明的继续沿袭和发展，显然不是‘苛政’二字界定得了的”，其经济改革“适应了宋代社会商品经济发展的需要”。因此，不能不承认，蔡京也是一个治国之才。而且无论是治国纲领还是制度设计，都是超时代的。新党变法领袖王安石，旧党反变法老臣司马光，英雄所见略同，都认为蔡京是宰相之才。更有甚者，元祐更化期间，旧党元老吕公著当政，蔡京刚刚罢官进京，吕宰相即邀请蔡京到自己府上，让子孙站成一排在旁边侍候。吕说：“蔡君，我阅人无数，没有一个比你强！”以手自抚其座，道：“君日后一定坐在这个座位上，我把子孙都托付给你，希望不要推辞！”

蔡京一家确实也值得荣耀。蔡京、蔡卞同科进士，哥俩都曾官居宰相要职，亦曾兄掌左仆射，弟知枢密院，政、军大权集于蔡氏一家。蔡京后嗣六儿五孙都是国府大学士。长子蔡攸，跟父亲、叔叔一样，亦曾任宋朝宰相。一门三宰相，当然还有四奸臣。奇葩不？

蔡京高寿八十，大宋只有老宰相文彦博活到这岁数；四起四落出任宰相计17年，却是大宋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