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编剧梁定东谈滑稽戏

金波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精心打磨石库门“文化名片”&nbsp;&nbsp;&nbsp;</b>&nbsp;&nbsp;&nbsp;&nbsp;&nbsp;</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h3><h3>&nbsp;</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梁定东</b></h1><h3></h3><h3>&nbsp;</h3><h3>&nbsp;近年来,以全新视角反映上海70年来日新月异变化原创独脚戏《石库门的笑声》,经过九轮、50余场演出,观众仍几乎场场爆满,票房收入达1700万元。它以上海市民的衣食住行为切入口,话题涉及城市交通、文化现象、人工智能、大数据、机器人、支付新平台等热点。观众在润物细无声中感受到上海这座城市的可喜进步和充满希望的未来。</h3><h3><br></h3><h3>几十年来,上海滑稽经历怎样的发展变化,它又面临怎样的机遇与挑战?</h3> <h3>梁定东先生</h3> <h3><b><br></b></h3><h3><b><br></b></h3><h3><b>滑稽园地缤纷多彩</b></h3><h3>&nbsp;</h3><h3>滑稽艺术是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一种喜剧样式,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上海滑稽分为独脚戏和滑稽戏,独脚戏、说唱属于曲艺范畴;滑稽戏属于戏曲范畴。独脚戏和滑稽戏是南方滑稽两朵姐妹花,皆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h3><h3><br></h3><h3>&nbsp;滑稽艺术是上海土生土长的土特产,也只有在上海这样一个五方杂处的都市才能孕育出如此海纳百川又十分具有海派个性的喜剧样式。它与新剧、趣剧、文明戏及“小热昏”“苏滩”等民间说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上海文化的一种代表,也是海派文化的一种典型。</h3><h3><br></h3><h3>&nbsp;忆当年,滑稽剧团就有好几十个,独脚戏搭档有上百档,滑稽流派争奇斗艳,滑稽园地缤纷多彩。无论是最早的滑稽戏《谁先死》《一碗饭》《荒乎奇谈 》,还是半个多世纪以来的《72家房客》《三毛学生意》《满园春色》等;无论是当初名噪一时的滑稽三大家王无能、江笑笑、刘春山,还是新三大家姚周、杨张笑沈、程刘俞及同时代的滑稽名家,直至今以王汝刚为领军人物的上海滩小滑稽,以钱程为代表的新生代统领上海滑稽的半壁江山,时代见证了上海滑稽从初创以至发展兴盛的全部历程。</h3><h3><br></h3><h3>上海滑稽从昔日的广场舞台演出到电台、再到电视台“触电”,从以前幕表制(由演员按剧情提纲,在舞台上即兴编词演出),到今日编剧、导演、演员、音乐、布景、灯光、服装、化妆、道具一应俱全,如同脱胎换骨。</h3> <h3>我自幼居住在“大世界”附近,常去“大世界”看戏,剧场间歇时间多半为滑稽串场演出。我家周围有许多生活在石库门里的滑稽艺人,如程笑飞、姚慕双、范哈哈、俞祥明、笑嘻嘻、杨华生、冯秀娟、吴媚媚及卖梨膏糖的街头艺人。我从小耳濡目染,喜好上了滑稽,从小观众到滑稽迷,直至成为滑稽编剧,遂了自己的夙愿。</h3><h3><br></h3><h3>由于以往滑稽是幕表演出,滑稽演员大都是滑稽戏、独脚戏的两栖演员,一般都能自编自演。幕表戏锻炼出了一批有杰出表演才华的滑稽演员,也留下了不少较有水平的滑稽戏、独脚戏的演出脚本。但幕表制存在许多弊病和缺陷,没有编剧、没有剧本、没有固定台词、任凭自由发挥,往往就会不择手段追逐所谓的噱头笑料,背离逻辑、偏离主题、落入低俗。</h3><h3>&nbsp;</h3> <h3>黄永生</h3> <h3><b><br></b></h3><h3><b><br></b></h3><h3><b>新人新戏层出不穷</b></h3><h3>&nbsp;</h3><h3>众所周知:剧本乃一剧之本。没有好剧本,就出不了好节目,也出不了好演员。滑稽艺术普遍采用剧本演唱排戏还是新中国成立以后的事,这无疑是一大进步。</h3><h3><br></h3><h3>1978年,当时我在徐汇区工人俱乐部文艺组抓滑稽创作。凭敏感的嗅觉我等编写了上海说唱《古彩戏法》,挑选了中气十足,技巧娴熟,有人称“唱勿煞”的黄永生演唱,一曲小鼓调,将“古彩戏法”演绎得活龙活现、有声有色,引起百姓共鸣。上海街头巷尾“毯子身上盖一盖”不绝于耳,男女老少都会哼上二句,它也成为我的第一篇成名之作。继而我又创编了反映子女争抢遗产的现实题材的滑稽戏《“财神”老爷》,演出超百场开创了在群众文艺舞台上的先例。</h3><h3><br></h3><h3>&nbsp;&nbsp;一份耕耘一份收获,上世纪八十年代我进入上海人民滑稽剧团任编剧。我主创了一台“小滑稽迎龙年滑稽专场”一炮打响,独脚戏《南腔北调》《朋友遍天下》《唱京戏》《请保姆》等新作颇受好评。王汝刚、周庆阳、毛猛达、沈荣海、林锡彪、张小玲、许海俐、付子明等八个“小滑稽”崭露头角,脱颖而出。作品的成败起了关键的作用。因此说:创作是灵魂,原创是关键。</h3> <h3>梁定东与王汝刚(左)</h3> <h3>独角戏《征婚》剧照</h3> <h3><br></h3><h3><br></h3><h3>俗话说:编剧要为演员写戏。编剧是基石,演员是支柱,编剧要了解演员,要为演员量身定制。王汝刚师从杨华生、笑嘻嘻,他以“三小”起家(《72家房客》的小皮匠、《苏州两公差》的小京官、《糊涂爷娘》的孙小宝),善演小人物,擅长化妆表演。我为其创作了独脚戏《征婚》,王汝刚一饰三角,一位憨厚的复员军人、一位“高价”老太、一位天真孩童,演得维妙维肖,摘得全国曲艺小品邀请赛创作表演一等奖的榜首,评委会的评语:上海滑稽不可小看。继而我又为汝刚打造了独脚戏《爱心》,充分发挥了他善于模仿的特长,先后塑造了山东老太、广东诗人、越剧名伶、当代高僧等众多人物。尤其是汝刚手拿佛珠、诵读爱心经文,获得满堂喝彩,又一举夺得曲艺界最高奖牡丹奖,奠定了王汝刚成为南方滑稽领军人物的基石。</h3><h3>&nbsp;</h3> <h3>《石库门的笑声》剧照</h3> <h3><b><br></b></h3><h3><b><br></b></h3><h3><b>一台戏讲述上海七十年巨变</b></h3><h3>&nbsp;</h3><h3>毛猛达、沈荣海在滑稽界一个被称“实力派笑星”,一个被誉为“演技派笑星”,独脚戏中的四门功课“说学做唱”各有专长、配合默契。我为他俩编写了以说为主的《新名词》、以学为主的《学礼貌》、以做为主的《夫妻之间》、以唱为主的《红白歌星》,屡演不衰。</h3><h3><br></h3><h3>2018年7月我开始执笔,历时两个月为毛、沈又精心推出了《石库门的笑声》。以独脚戏为内核、脱口秀的包装,娴熟机智运用上海话、上海事、上海情,充分发挥他俩说快口、学方言、演人物、唱戏曲的基本功,呈现一台全新讲述上海七十年来日新月异的变化和突飞猛进的原创独脚戏专场。切入口便是与上海市民最贴肉的衣食住行,一直说到当下流行的城市交通、文化现象、人工智能、大数据、机器人、支付新平台等热点,让观众在润物细无声中,既感受到毛、沈说学做唱独脚戏的魅力,又感受到上海这座城市的可喜进步和充满希望的未来。</h3><h3><br></h3><h3>值得一提的是,《石库门的笑声》至目前为止共计九轮、五十余场演出几乎场场爆满。二个半小时的演出,大有笑点没有尿点。票房收入达1700万元,观众达⒋8万人次,且逐步趋向年轻化,实属不易。《石库门的笑声》是一部有温度、有效益、有人气的作品,更让独脚戏走向了一个新的高度。</h3><h3><br></h3><h3>我在笔耕生涯中创作独脚戏作品无数,滑稽戏剧作成堆。业内称我为“高产作家”、“快枪手”。我主要的滑稽戏剧作有《七十三家房客》(上海戏剧节优秀成果奖)、《幸福指数》(上海市新剧目优秀作品奖)、《独养女儿》(上海艺术节展演剧目)、《流浪狗奇幻漂流》(上海市新剧目展演表演奖)、《今夜睏不着》(上海市司法优秀作品奖)、《好人木佬佬》(杭州市新剧目编剧奖)、《舌尖上的诱惑》(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剧本要写好,必须下生活。生活是创作的源头活水。那个“活”字,必须“一猛子”扎下去抓“活鱼”,&nbsp;而不是走马观花、蜻蜓点水。</h3><h3>&nbsp;</h3><h3>&nbsp;</h3> <h3>毛猛达与沈荣海(右)</h3> <h3>《石库门的笑声》片段</h3> <h3><b><br></b></h3><h3><b><br></b></h3><h3><b>都市三部曲出情出戏</b></h3><h3>&nbsp;</h3><h3>近几年来,我为上海滑稽剧团编创都市三部曲。</h3><h3><br></h3><h3>第一部是反映当今年青人婚恋观的《皇帝不急急太监》。在创作过程中,为了获取灵感,我不但到婚介所体验生活,还到全市有名的人民公园、虹口公园等相亲角蹲点;到相亲角所属地派出所,向民警了解相亲纠纷。从平凡处发现不平凡事,再加以艺术加工和提炼,这就是接地气剧本的来源。果然几轮公演下来,笑声满堂、出情出戏、笑中含泪。此剧获上海舞台艺术作品优秀作品奖。</h3><h3><br></h3><h3>第二部是掲示当今老人和子女间现实矛盾的《哎哟爸爸》。这是根据剧团一位老艺人切身经历改编而成。我体悟世相人情而不是照搬生活,面对耳闻目睹的人、事、物、景,捕捉鲜活的热门素材,根据表达主题的需要进行取舍、改造、加工、提炼,融入自己的思想感情和写作技巧,这样才是升华。全剧妙趣横生,“笑率”极高,最动容的是不仅观众被打动,连演员心灵也受到洗涤。我还领悟到,讽刺更能够体现滑稽艺术对于正能量的传播,对社会文明的推动。</h3><h3><br></h3><h3>第三部是为庆祝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而创作的年代剧《弄堂里向》。石库门文化是张本土特色的“文化名片”,带有明显的上海地域特征。要把这张名片打磨好,就要沉到生活的底层,探源本土文化脉络,挖掘本土鲜活的语言故事。在艺术内容、艺术形式、艺术特色、艺术表现手法等方面进行突破创新。故事描绘了石库门中两个小人物于国庆、徐国庆兄弟情深,如何在时代大变迁中得到洗礼沉浮,亦从中构划出繁花似锦的上海弄堂风俗人情。今年九月中旬公演接受了观众的检验,二个多小时演出没人“抽签”(中途离场),剧情引人入胜,观众笑声连连,目前正在继续加工提高,深化主题。</h3><h3>&nbsp;</h3> <h3><b>一生为人们送欢笑</b></h3><h3>&nbsp;</h3><h3>无论独脚戏也好、滑稽戏也罢,其共同的目标都是为了生动体现作品的内容,营造笑的艺术效果。滑稽大师杨华生总结说:“笑分三种,一种是无害的笑,能愉悦观众;一种是有益的笑,能回味无穷;一种是有害的笑,笑后感到受到愚弄。我们欢迎第一种笑,追求第二种笑,反对第三种笑”。杨老师的话语重心长,我们滑稽作者要有责任感,在家长里短、喜怒哀乐中蕴含的生活哲理、彰显主题;但不讲大道理,让人开心中受到启迪,寓教于乐。</h3><h3><br></h3><h3>杨老师早在八十年代滑稽黄金时代就告诫要“居安思危”,绝不能因“笑声”和“满座”而沾沾自喜。作为国家非物质遗产独脚戏传人、上海独脚戏艺术传承中心主任,王汝刚也提出滑稽独脚戏潜在的忧“思”。</h3><h3><br></h3><h3>如今再看,滑稽面临着各种娱乐和戏剧样式的竞争和挤压、网络冲击、电视分羹、话剧抢滩,以及剧本匮乏、后继乏人、演出成本剧增等等客观现状。滑稽的滑坡是不争的事实,但最大的问题是在创作一环,好戏好段子是不缺观众的。不要以为网络笑话、相互嘲弄加点招笑技巧就是滑稽,那才会把滑稽艺术引向死弄堂。王汝刚表示,他既不悲观,也不盲目乐观,而是理性的乐观派,同时也看到希望。观众群的年轻化保证了滑稽戏这门剧场艺术生命力的延续,而沪语的保护和发展,则为滑稽艺术的传承提供了最基本的保障。当务之急要重视创作,加强力度培养滑稽的编剧作者和艺术人才。要演有文化的滑稽、有品相的滑稽,继承好传统的精华,融会贯通,开拓创新,滑稽大有未来。</h3><h3><br></h3><h3>&nbsp;&nbsp;综上所述,创作是滑稽发展的持久力,我作为滑稽人有责任、有担当。我自2006年退休至今,依然在为弘扬上海本土文化滑稽艺术而耕耘。2016年上海书店出版社为我出版了由姜昆题词的《笑果累累──梁定东曲艺戏剧作品集》,我又为普及少儿曲艺编写了《独脚戏入门》。我的座右铭:振兴滑稽事业,一生为人们送欢笑。</h3><h3>&nbsp;</h3><h3>&nbsp;</h3><h3>&nbsp;</h3><h3>&nbsp;</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