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的传说 文/王永健 图/秦爱霞

胡杨

巨幅水墨在我怀春的日记中挥洒白露的梦想 <br>我那隐藏着的树干勃起如伟岸挺拔的耀眼晨阳 树的枝头生出的串串花蕾如同女人佩带的头饰把人性歌唱<div><br></div> 白色的种子在风中以摇摆的舞姿蔓入自然的音响 你把温暖的画儿撑成无量小伞袒露乳色荡涤着生命的胸膛<br><br> 最是那暴裂的花包给大地铺上一层雪白的天鹅绒炫耀着你的痛伤 使你描金的身姿以腰间悬挂的气势流传千年不朽的风尚<br><br> 而一个没有肢体的黄种婴儿把体外的祖国深情向往 这是十月二十五日中午十二时雨水中一座游牧的城的荒凉 <br>王子哈日巴特尔一身疲倦打一支火把走进去看山头被雨淋湿的村庄 塔里木河用两岸光秃秃的鹿角状的枝条散发出神性的檀香<br><br> 旷世的风忽然像一场黑夜中降临的大雪将原野中的万物卷成一支棍棒 河水泛滥成滔滔白浪疯狂翻卷时高过了老乡们干瘪的粮仓<br><br> 一个美丽的少女玉勒衮守着粘土之上那个小小的陶器作坊 她忧郁地看着用泥草和树枝筑起的房屋望望五谷的风儿吹过骆驼和牛羊<br><br> 这时候兽的声音和撕咬抵达秋之子夜从而长久喧响 哈日巴特尔挺身而出高大的身躯化作了巨大的胡杨<br><br> 城市消失文明湮灭满城墨绿色的叶子一下变成一树金黄 哈日巴特尔挡住了洪魔拯救了部落里的人们和自己心爱的姑娘<br><br> 但却无法掩盖横陈于广袤大地上的骸骨沧沧漭漭 目击英雄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琴声呜咽泪水盈眶<br><br> 玉勒衮站在风中喝再多酒也不流一滴泪就跟豪侠的男子一模一样 扯乱黑色的长发被劈开的疼痛成红柳的信子在大地弥漫信马由缰<br><br> 平静淡泊的胡杨林在绢纸上闪烁出生的灯火与一生相守的阳光 一只鸟儿向你告别时划破了胡杨坟胡杨墓那睡的忧伤<br><br> 没有一位疲倦的牧人不在漆黑的夜晚瘦成一棵孤单的树狼 没膝的盐碱赶在你复活之前解释生死就这样留下了战场<br><br> 沙土奋力地埋尽了我们而长河落日把你们的手伸给了悲怆 黑将军摇旗呐喊率众镇守黑城为一方平安摩拳擦掌<br><br> 夜里天堂降下了比雨水还温暖的大雪状如漠海的霓裳 天堂的大雪一直降到黑将军的眼里无端地生出道道佛光<br><br> 片片黄色叶片铺天盖地因为草根的运命根本没有经历过死亡 同样是十月二十五日中午十二时黑城的勇士们正在换岗<br><br> 前方是塔里木河两岸族人的牛马羊和顶顶放歌的金帐 大地上充满老幼妇孺和孩子们的欢乐声声传入仰视的天堂<br><br> 正在这时有一个叫“二十五”的从天梯上下来步入了村庄 黑将军旋即看清对方的面容亮得像狰狞的白红得像白中的血<br>刺来的那夺命的芒惊飞了家雁和惹怒了忠心耿耿的犬 地高河低的黑城在外来军队的围攻下断了城内的水源和远去的希望<br>为解人畜饥渴的骁勇士兵在城内掘井八十丈仍不闻地下的水香 黑将军领着一千名勇士一千名女兵一千名少年浴血杀向了敌方<br>一千名妇孺老幼眼含热泪站在城头让战争的烟火埋葬 天地突然获得青春这秘密传遍黑城猛地劈开万物碎成千万景象<br><br> 一片千姿百态的胡杨林在沙魔的吞噬下忽然长成不死的秧 我是胡杨如生命的柴和坚硬的条条白骨横陈在众神之林的梁 秋天那金黄的叶片像布匹一样素朴让城市的我瞬刻成长 我是胡杨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和所有以诗为马的牧人一样 我用多汁的注目礼向着你黄金似的眼窝倾泻成长的梦想 我是随时都在与呼啸的北风和茫茫沙海进行抗争的胡杨 我是胡杨是为生命变得如此憔悴而玩劣如孩童般张扬的王 我是胡杨根植在西北这个骑驴走远的护林员放眼胸臆的那片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