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初开

回马枪

<p> 为回马枪《情窦初开》作序</p><p><br></p><p> 回马枪: 打开美篇,随着音乐的开启“恰好我来,恰好你在,恰好一颗心在澎湃……”阅读着你纯真而美好的小故事,还真的是颇有趣味。泛黄的老照片,细腻自然的文字描述,仿佛把我们带进了时光隧道,又回到了那天真的童年时代。</p><p>&nbsp;&nbsp;&nbsp; 文字,是眉弯间绽放的缕缕花香,是眼眸间的苍翠新绿。揣着文字去看世界、看人生,都会盛满晶莹剔透的美好,让行走的脚步变得轻盈从容。你那单纯而又美好的青葱岁月,纯真的春心萌动,成为了晚年幸福的回忆。 这份思念也穿透了几十年的光阴,悄悄地掩埋在了心底的柔软处。</p><p>&nbsp;&nbsp;&nbsp;&nbsp;&nbsp; 初恋是生活中无法抹去的记忆。文中你从13岁的自己与10岁的群辉相遇。由一杯豆子茶牵线写到两双小手很自然地握在一起,而萌发心跳。再从抬树兜,捞小鱼的两人亲密接触,从心跳到心动,写出了少男自春心萌动到心花怒放。真实自然,语句朴实流畅。懵懂的岁月里,识不透是爱还是缘,再次重逢时的喜悦,会让曾经的激情无语相念。</p><p>&nbsp;&nbsp;&nbsp;&nbsp;&nbsp; 接下来你写了和群辉一起去买面条,在排队等待中,第一次近距离闻女孩的秀发。写出了自己最真切的感受“是世间最美最迷人的香水。”纯净的文笔 ,所记下的小故事,让人读后对你和群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蘸满少女发香的笔,把一段段温婉的故事书写。将爱的萌芽写满桃花笺。每一个文字,都婉约成一朵青莲。存留在心底的怀念,都在文字间流淌。寄存细数光阴中的思念,让弥漫着花香的岁月都渗了一纸墨迹。</p><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最后你着实写了离别前的失眠及告别时双方的依依不舍。相隔不过几百米,就一个山上一个山下,你们在频频挥手间表达着那朦胧的爱意,在热切的眼神交流间流露出彼此的依恋。虽文字不多,但足以让读者感觉到你们相互的不舍。岁月把青涩的浪漫,沧桑为尘封的思念。当再回首的蓦然间,生命的深处,却留下了太多的感动。那份青涩朦胧的美好,一如曾经的快乐,会清晰着你憨笑的脸,在年少的岁月里把曾经搁浅。</p><p>&nbsp;&nbsp;&nbsp;&nbsp;&nbsp; 有人说,错过的人,都住在时光里,只要念念不忘,有一天还会重逢,那么,再次相遇,愿你还年少,她亦未老,许岁月静好,初心不忘。岁月荏苒 ,生命在不断的经历中丰满,柔情在指间流转,&nbsp; 那段难忘的懵懂岁月 ,生命中的那些难忘的记忆,从来就不会消散。总会深深镌刻在年轮的深处,一回回翻开,都将爬满记忆的心田,芬芳旧梦。生命中总有一份情,不随风尘起落,季节流转,永远都妥帖在心底。即便是隔着岁月的风烟,总还记得你清澈的眼神,还有一段回忆可以相互取暖。文篇中你提笔把心间的诗行,谱写成荡气回肠或情深款款的乐章,让此生的相遇,见证前世五百次的回眸。在甜蜜回忆时执笔书写下一世的爱意。让文字在芳草依依间,曼妙着,成为指尖独舞的精灵。</p><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回马枪,祝福你在回忆的乐章里找回这曾经的萌动心跳,少年春梦;欣赏你帅气清秀的少年英俊;感谢你慷慨的文字馈赠,感谢你无私的真情流露!感谢分享!</p><p> 赵妹湘</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赵妹湘,我的小学同班同学,退休前系湖南湘潭大学教师。她超一流的文笔,严谨并富有逻辑性和哲理性的点评总让相关作者和读者赞誉不已,令人叹服。)</span></p> <p> 情窦初开</p><p><br></p><p>1967年12月初,当时全国文革正进入高潮,学校停课,当年不满13岁的我整天无所事事。正好这月远在外地的我舅舅,大哥,大姐来平江看望我父母。父母决定要我跟随大哥,去离县城60公里远的继父老家——汨罗县黄柏公社黄柏大队黄家屋生产队,到那里劳动锻炼一段日子。</p><p><br></p><p>我和大哥大姐以及4岁的侄子黄军坐车到长沙后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在小吴门火车站送走大姐后,我们乘绿皮火车,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慢慢游才到达汨罗白水站。下车后,我们迎着大雪步行15华里才抵达目的地。</p><p><br></p><p>继父的老家座落于一小山冲,整个生产队傍山而居。眼前被大雪覆盖,好一派银装素裹的山乡雪景,让人从内心升腾起一种由衷的感叹!实在太美了!我环顾四周,星星点点散布在乡野的房屋都是那种一层的土砖房,各家各户都被形状各异弯曲的水田所环绕,很有一种雪中韵味。</p> <h3>走进大哥的家。我环顾四周,房屋在当时农村算是中等,坐东朝西,大厅和亲戚共有,二间正房,厨房和猪圈茅坑在右边。房屋很潮湿,光线一般。有位老人坐在椅子上不停喘气,见我们进来,老人首先就叫我的名字。我知道这是继父的父亲,按当地叫法我应叫他爹爹。我走上前怯怯的叫了一声爹爹。爹爹摸着我的头问了我父母的情况,我一一作了回答。晚上我和这位爹爹共睡一床。</h3><h3><br></h3><h3>半夜我尿急醒来,屋内漆黑一团。没有电灯,也找不到火柴。下床后只记得尿桶在床的斜对面门弯角。满屋是尿骚臭,我跌跌撞撞朝尿桶大致方向摸去,这时爹爹在床上打开手电筒,我才如释重负。我想起半夜起来解手的原因是昨晚吃茶吃的太多。</h3><h3><br></h3><h3>汨罗人喜欢吃豆子茶,那时候家家户户吃豆子茶都是要家里来了客人才有这礼遇。我们到的当晚家里来了许多客人,大家围坐在用树蔸燃烧的火炉旁,火炉上面有一把铁钩吊着盛满水的铜壶。大嫂用一把铝盘就在火上不停翻炒豆子,豆子炒熟后,然后用茶罐放上姜、盐、茶叶用开水泡沏,再倒入碗中放上几粒豆子即成。我是第一次吃豆子茶,只觉得这种茶越吃越想吃,当晚自己吃了不下于6碗。听大哥说,有人曾一晚吃过30多碗,如果不是我亲身体验,打死我也不相信。</h3> <h3>第二天起来吃过早餐,我跟着嫂子和她四岁的儿子黄军一起去了她大姐家。大姐家就在对面坡上,但这是另外一个生产队,叫岭上屋。进门后我跟着大嫂叫她姐夫姐姐为干哥大姐。他们家里有一宝贝女儿,名叫群辉。群辉10岁左右,长得清纯可爱。第一眼见到她,就让人不由自主想到电影《小兵张嘎》里面的那位英子。特别是她那双大大有神的眼睛,就如同山溪里面的清泉,清澈无暇。干哥见我们的到来,非常热情,忙要群辉给我们炒豆子泡茶。根据辈分,我是群辉姨父的弟弟,比她要大一辈,所以,群辉跟着黄军非常大方自然轻轻叫了我一声“细叔”。</h3><h3><br></h3><h3>群辉从外面拿来一把稻草,放在厨房墙角,然后扯下一把稻草,用火柴将其引燃放置厨房中央一处用土砖围住的草灰上。然后从灶台上拿来一个破铝碗,倒入一点点黄豆,用火钳夹住铝碗就在火上晃荡起来。我的眼睛死死盯着群辉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她的小手轻轻一抖,铝碗里的豆子就跟随着不停跳动翻转,她熟练的动作和昨晚我见到大嫂炒豆子的整个过程如出一辙。豆子茶我们吃过了一轮,当群辉准备炒第二轮豆子,我自告奋勇从群辉手中接过了那只装了几十粒生豆子的铝碗。我用火钳夹住铝碗,谁知我一夹碗成了底朝天,豆子洒满一地。大家望着尴尬的我笑成一团。后来我们拾起豆子后,群辉便手把手教,两双小手很自然握在一起,将这几十粒豆子炒熟了。</h3><h3><br></h3><h3>第一次和一位陌生的小女孩握手,而且是那种与众不同又有着几分钟的交织握手,自然有点心跳。不过让我不可理喻的是,一二年前我曾和女同学经常在班上一起搞劳动,搞卫生,也从来没有过心跳的感觉,莫非,我真的开始长大了?告别干哥他们一家,我牵着侄子跟着大嫂回家,群辉和他父母亲站在门口送我们,一路上我先后回头看了他们几眼。当时自己可以说这是一种无法说得清的感觉,因为自己从小到大,也就是从懂事开始,从来没有单独和女孩子在过一起。那时的我,什么都不懂。记得有一次一群堂客(妇女)在池塘边聊天,正好有一对鸭子在水中交配,汨罗人叫“打垒”。当时我问堂客们,鸭子在干什么?堂客们笑成一团。</h3> <h3>在哥哥家呆了两天,方圆几里我都跑遍了,我对整个生产队的地形地貌都比较熟悉了。有一天吃完早饭,做篾匠的爹爹对我说要教我这门手艺,我不感兴趣,摇头拒绝了。爹爹说家里没柴烧,要我上山挖树蔸。我二话没说,拿了锄头箢箕一个人就上了山。山不算太高,我身旁裸露的岩石下挂满了一根根胳膊粗的冰棱。眼前大雪封山,我想,要挖出树蔸并不是这么容易。我走到山腰,扒开积雪,发现树蔸就挖,一锄下去震的手心发麻。我平生从未受过这种苦,挖了几锄,有点吃不消。但是人到了这种处境,只能咬紧牙关暗忍。挖了一会,自己慢慢掌握了一些要领,先清除树蔸四周泥土,再逐一盘根,然后用锄头将相对小的树根挖断。快到吃中饭时分,我扛着自己一上午的劳动胜利成果回了家。一进家门,爹爹、哥嫂见了我挖的树蔸吓个半死。</h3> <h3>原来我挖的树蔸都是没有枯死的,换句话说,我挖的树蔸来年春天会发枝桠绿叶。当年正是大讲阶级路线斗争,上纲上线讲,我这是破坏森林之罪。</h3><h3><br></h3><h3>爹爹倒不以为然,大哥沉默片刻,便将这些树蔸悄悄放置木楼。当时农村许多乡亲都没柴烧,烧稻草牛粪很普遍,大哥家也面临柴荒窘境。在这种情况下,大哥要我上午休息,下午继续挖,挖好后回家时一定要等到天黑,这样乡亲们都看不见我了。</h3><h3><br></h3><h3>挖了几天,大雪也化了。我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被人发现,我的双手也打起了血泡。大哥给我买了一双枣红色棉手套,我舍不得戴。我带了一块抹布,就这样坚持了下去。有一天晚上六七点钟,我背着树蔸下山,刚好和一人相遇,走近一看,原来是继父的堂兄。我胆怯地叫了他一声大伯。他看见我身后背的全部是生树蔸,就问我知不知道这是犯法?我摇了摇头。他跟着我到家后跟大哥说这个事怎么处理?大哥据理力争,说我是城里娃,他来这里纯属好玩。大伯屋前屋后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秘密。他又不甘心,抬头看了看木楼,略有所思,见天色已晚便走了。大伯一走,大哥便赶紧关上门,叫我大嫂赶紧上她大姐家搬救兵。因为木楼上这些我挖来的生树兜,到了明天一旦队上派人上楼搜查,这无疑将是铁的“罪证”。</h3><h3><br></h3><h3>干哥夫妇带着群辉过来了,干哥跟着我大哥爬上木楼一看,生树兜少说也有三四百斤,干哥有点责怪自己的这位连襟,说他胆子太大了,这么多数量的生树兜,一旦被队里查出来向上级报告那是要坐牢的。两人商议一番,决定半夜动手,将这些生树兜藏到干哥家去。听完他俩对话,我吓得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到了半夜,大哥、干哥、嫂子和大姐将这些生树兜用箩筐挑;我和群辉用箢箕抬。我们一高一低,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不说,悬在扁担中间装满树兜的箢箕总是朝群辉前面一溜过去,这样总是一头轻一头重。后来我们放下担子,群辉从口袋中拿出一条手帕,将扁担和箢箕交叉口绑紧。我们抬起来之前,我还有意将扁担中段绑紧的手帕朝我这边移,尽管我这边担子重量要重很多,但我觉得有一种说不清的快意。我望着她的背影,心想我要是有这么一位妹妹就好了。经过大半个小时的奋战,最后我们总算将这几百斤生树兜安全转移了。第二天天一亮,队长刘站文和民兵连长还有那位大伯真的到大哥家搜查了,一无所获的他们,临走时刘队长用眼睛恶狠狠瞪了我那大伯,意思就是他小题大做。</h3> <h3>树蔸肯定是不能挖了,我就去捕鱼。大哥家有很多捕鱼的工具,大的我扛不动,我就用那种网兜去水塘圳边捞小鱼小虾。当时生产队里有四五口水塘,除了大哥家门前一口外,还有一口塘是在半山腰,也就是群辉住的家门口。群辉家门口的这口塘呈锅底状,塘中水草很少,所以这口塘小鱼不多,有时候我到这口塘捞鱼基本上是颗粒无收。但不知什么原因,即使我明知到这里捞不到鱼,但我还是每日必到,也许是每天想见到群辉的原因吧?尽管我在内心极力否认,但每天自己的两只脚就有点不由自主向这口塘前行。我每次到这口塘捞鱼,只要群辉在家,她都会招呼我进去坐,我都会很自然走进她家门和她聊天。当然,群辉也要读书,回家又要扯猪菜,不可能每天都来陪我。即使陪我端来的茶水里是也不放豆子了,毕竟当时农村里面豆子很金贵。一来二去,我发现群辉对我的眼神开始变了,羞涩的脸上经常出现红晕;而我,对她则是由刚开始的心跳,慢慢转变成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心动,莫非,这是男孩子春心萌动的开始?</h3> <h3>我到黄家屋劳动锻炼有了一个多月。有一天,大嫂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 </h3><h3><br></h3><h3>大嫂给我介绍对象当然是开玩笑,尽管如此,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猜想,大嫂可能是看出来了我喜欢群辉,可能是有意将这件事挑明。</h3><h3><br></h3><h3>大嫂给我介绍的对象出乎我意外。她说的这位对象是她最小的妹妹,大我两岁。皮肤有点黑,身材高挑,长相俊俏,有一对很漂亮的长辫子,笑起来很好看,有山里妹子那种特有的味道。我跟着大嫂一直叫她大满。大嫂的娘家在对面山里,有五六里。大嫂共有四姐妹,大嫂是老二,她和大姐都嫁到这里,家里还有两个妹妹没有出嫁。大满隔几天就要过来看望她两个姐姐一次,她来的时间多了,我们相互之间也没有了以前那种拘束。大满对她二姐开的玩笑不以为然,而我总觉得这是真的,尽管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h3> <h3>一天清晨,大满来到她大姐和二姐家,说是母亲身体不太好,要他们都回去一趟。大哥要去大队信用社有点事,要迟一点来。大嫂要喂猪,也要迟一点去。大满要走,大嫂要我和她先去。我望着大嫂有点脸红。大嫂笑着说,怕什么,去吧。大满看了我一眼,意思就是,小丈夫,走呀!</h3><h3><br></h3><h3>我跟着大满后面,确实有点不好意思。特别是和我不喜欢的女孩一起行走,内心确实有点尷尬。我们一前一后,谁也不说话。走过小桥,我没话找话说,这里的水好清。大满接过我的话说,听姐姐说你好会捞鱼。我说是的。慢慢地我们就打开了话闸。我说在我们家的县委大院有两口塘,我经常下塘去摸鱼,有时在出水口放上捕鱼工具,到第二天清晨总能网到一些。大满哦了一声。</h3><h3><br></h3><h3>走在大满后面,我第一次观察到女孩的辫子是这样一左一右甩动的,很好看。我很想恶作剧摘朵花插到她辫子上,但我不敢也不想。我想,如果是我喜欢的女孩,我可能会。如果大满是群辉,和她走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但至少会让我内心“砰砰”乱跳的同时也会让我心花怒放。</h3> <h3>大嫂的娘家我跟着大哥大嫂来过几次,这里环境幽静,鸟语花香。大嫂的父母亲我跟着黄军叫外公外婆。外婆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看来病的不轻。外公眼睛不太好,坐在外婆床前抽闷烟。见我和大满进来,忙叫我坐。不一会,大哥大嫂和干哥夫妇带着一位“赤脚医生“也来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群辉也跟着来了。医生摸了摸外婆的脉,然后说,不要紧,老人家是伤风感冒,打一针睡一觉就好了。大家听了不由松了一口气。这时外婆突然说,她想吃面条。干哥听后忙叫群辉去买。由于买面条路途较远,大哥要我和群辉一起去。</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去买面条的地方叫易家冲,这条路群辉很熟,她去过很多次。易家冲离大嫂娘家有十多里路,要经过黄柏公社。黄柏公社又叫黄柏塅,这条塅很长,在汨罗很出名。我们走上马路经过大队部后再走不远就到了公社。到公社后我们还只走三分之一。</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br></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我们走着走着,前面有一大屋,围着一群人在看热闹。我们挤进去一看,原来是剃头匠在给人剃头。剃头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小孩会围着剃头的笑作一团?这时群辉告诉我,剃头匠是给黑五类剃阴阳头。听说那名黑五类是名地主,五十多岁,坐在那里很老实,任由剃头匠摆布。一会儿功夫,那名地主头上就显现出一个非常丑陋的坏字。这种侮辱人格的非人性化的举止,在当时农村非常普遍流行。听完群辉的介绍,我也陷入了深深地沉思。</span></h3> <h3>易家冲到了。加工面条的作坊旁边有一水圳,里面马达轰鸣。当时这类加工面条的作坊不多,方圆几十里的乡亲都背着大米来这里兑换面条。我们只能排队慢慢等候。群辉站在队伍中间叫我去休息,我说我来排吧。两人推来推去都不放让,最后是两人只好前后站在一起。我在后面自己的鼻子几乎贴着群辉的头发,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闻着女孩的秀发。尽管没有香水喷洒,但在我内心深处,眼前这位和我挨得很近的女孩秀发里,已经喷洒了人世间最美最迷人的香水。</h3><h3><br></h3><h3>终于轮到我们了。加工人员在磅秤上称好我们带来的大米,要我们交上手续费,然后开好条子就可以去拿面条,可能是称面条的小伙子粗心,竟忘记收取我手中的单据。出门后,我暗自得意,将单据交给群辉要他凭条再领一次。群辉说,那可使不得。我自作聪明道,时间隔久一点再去,神不知鬼不觉。群辉看了我一眼,将我手中的条子拿过去撕成了碎片。</h3><h3><br></h3><h3>望着群辉的突然举动,我怔住了。也许,我还刚刚认识这位女孩;也许,这就是乡村女孩最质朴纯洁的内涵所在。</h3> <h3>还有几天就要过春节了,大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带着我和群辉一起坐拖拉机去了一趟汨罗县城看火车。</h3><div><br></div><h3>火车其实对我并不陌生,1963年我曾和母亲去南京时从长沙坐过火车去武汉。这次从长沙也是坐火车过来的。</h3><div><br></div><div>汨罗人很骄傲,因为他们经常见到火车。他们喜欢嘲笑平江人。有一个经典笑话不止是大哥一个人说过。说是有一个平江人没见过火车,他来到汨罗火车站见到火车他用手去摸,结果火车正好鸣笛,他说火车怕酸(痒)人。笑话归笑话,那个时候落后地方的人们没见过新鲜东西实在是太多了。</div><div><br></div><h3>我们坐的是那种轮子前小后大的大拖拉机,司机叫荷师傅,皮肤黑里透红,脖子上喜欢搭一条毛巾,跟我大哥关系很铁。</h3><h3><br></h3><h3>拖拉机是敞篷的,荷师傅让大哥开。由于驾驶室只能坐两人,我和群辉便坐在后面的拖斗里。我是<span style="line-height: 1.8;">第</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一次坐拖拉机,有点新鲜。我们坐在后面噪音很大,柴油味很浓,加之颠簸有点难受。车子摇摇晃晃出了门,沿着自己走过的熟悉公路,穿过公社,很快就到了易家冲。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想到我和群辉一起走路,一起谈笑,一起抬树兜,一起聊天,让我对群辉有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特别是她纯洁的心灵让我对她肃然起敬。当时我想,如果我们再过十年,如果群辉没有嫁人,不管什么情况,不管情况怎样发生变化,我一定会娶她为妻。</span></h3> <h3>拖拉机在汨罗火车站旁边的一个仓库停了下来。有几节棚车停靠在仓库门前,搬运工在忙碌着卸货。大哥叮嘱我们不要走远,就在附近看看,然后他和荷师傅找货源去了。</h3><h3><br></h3><h3>我和群辉顺着铁轨慢慢前行,感觉铁轨很神奇,火车在上面通过,地动山摇而火车不倒。走到前面,轨道渐渐多了起来。信号员手执彩旗,对我们大声呵斥,不准我们再往前行。前方有火车开来,我惊慌失措,躲得远远的。群辉望着我的尴尬模样哈哈大笑,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看着火车在我们面前呼啸而过,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庞然大物的神奇力量。看着扳道工手持把柄不停变道,我眼睛死死盯着铁轨观察其变化。第一次近距离看火车在铁轨变道,感觉很神奇。这时我才明白,原来火车变道是要通过扳道工这一最关键环节。这个环节如果操作失误,造成火车相撞,扳道工是要判重刑甚至极刑。</h3> <h3>终于过年了,时间到了1968年元月底,也就是我到这里有了将近两个月时间。第一次在农村过年,我感到很好奇。大哥家杀了过年猪,那时吃肉真的要等上过年。夜幕降临,四周鞭炮响个不停,在大山的回应下,连绵不绝。</h3><h3><br></h3><h3>吃完年夜饭,群辉手提灯笼,过来邀我去各家各户辞年(大年三十喊辞年,初一叫拜年)。大嫂给了群辉几颗糖,然后给我们每人一个布袋(那时根本没有塑料袋),便领着黄军到各家各户开始扫荡。我们每进一家门,就高喊辞年。大人们见了我们很是高兴,特别是见了我,都笑得合不拢嘴。有的除给我糖果之外,还另给我一支香烟。后来队伍越来越大,我是深一脚浅一脚跟着他们,由于天暗看不见,我一不小心一脚踩在小巷旁边的尿桶里。大家见了哈哈大笑,我故作镇静说,你们前面打灯笼的也不照顾后面。由于我不想失去这讨果子的良机,当然还是群辉在身边的神奇力量,尽管冻得我全身直打哆嗦,但我仍然坚持到了最后。回到家,哥嫂见了我这狼狈相笑成一团。清理完我们的胜利战果,我明显要比其他人多。香烟大多是那种8分钱一包的经济烟,也有1毛3一包的红桔烟。大哥从我袋中拿起一支红桔烟点燃后说我不错。爹爹是抽水烟筒的,对这种机制烟他不感兴趣。洗完澡,我和群辉又跟着我大哥去各家各户坐。乡亲们摆了满桌的花生糖果,酒是放在搪瓷碗內于火中煨的,估且叫烧酒吧,由于放了糖,刚开始觉得很好喝,但后劲足,我喝了一点,不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春节过后十多天,大哥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span><br></h3><div><br></div><h3>大哥对我说,过几天会有人去平江,你跟着他们一起走路回去。我听后心中一阵狂喜,幸福来的太过突然,我还来不及有任何思想准备。大哥接着说,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我给你在这里的表现打高分。</h3><div><br></div><h3>第二天,我一个人静静地沿着自己曾上山挖树蔸的熟悉山路前行。那些被我挖过树蔸后的泥坑是那样的显眼,我只能默默对你们说,对不起了。路旁的竹林婆娑起舞,我快乐的像只小鸟一路飞向山顶,山顶有一口塘,我叫它天池。这里曾给我带来许多快乐和财富。我环顾四周,远处蒸气机车吞云吐雾不时穿过,近处熟悉的黄家屋、岭上屋一一展现在自己面前。此情此景,说不上留恋,有点伤感。特别是看着大哥和干哥的房子,自然想到群辉。尽管来到这里只有短短的两个月,一位山村女孩第一次走进我内心,让我第一次有了心跳和心动的感觉。我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初恋?但我知道“情窦初开”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应该恰如其分。</h3><div><br></div><h3>临走的那天晚上,大哥带着我去了一次干哥家。也许大哥已经知道我的心思,也许他装聋作哑,也许他什么也不知道,反正一路大哥老是朝我笑。群辉知道我就要离开有点伤感,我看得出她眼中闪着泪花。当时我心里也难受,也确实天真幼稚地想过,如果群辉愿意跟着我,我会立马带着她走天涯。</h3><div><br></div><div>要离开这里的那天晚上,我失眠了。</div><h3><br></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我回家之际,当时全国武斗愈演愈烈,汨罗至平江客运全部停止。所以我回家毫无选择必须要走路。</span><br></h3><div><br></div><h3>我所在的黄家屋距平江有60多公里山路,和<span style="line-height: 1.8;">我结伴同行的三个篾匠大哥早早来到大哥家,吃过早饭,意味着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大哥给我准备了三个竹筒,二个盛好当天中午和晚上的饭菜,还有一个是灌了茶水。爹爹在睡椅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叫我过去说,迎宪,我估计过不了今年,代向你爸妈问好。平时我骂过你不要计较,一路顺风。我鼻子一酸,握着他的手,只是一个劲点头。</span></h3><div><br></div><h3>离开大哥家时,生产队还没出工。大哥和我们四人沿着水圳走了几百米,大哥说,不送你们了。他又委托那几位大哥路上好好照顾我。这时他掏出一元钱,塞到我的手上,要我自己在路上买点吃的。</h3><h3><br></h3><h3>告别大哥,我们开始了我们的徒步远行。当我回过头,望着我曾经熟悉的黄家屋,我突然发现,群辉已经站在远处山坡上望着我们。我赶紧朝她挥手致意,她也向我不停挥手。直到三位篾匠师傅已经走远,我才极不情愿再一次向远方的她挥手告别……</h3> <h3>再见!秀美的黄家屋;再见!秀丽的群辉女孩!</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