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父亲

一朵莲(原创)

<p class="ql-block">父亲离开我们整整二十年了,总想写一篇怀念父亲的文章,一直不敢动笔。父爱太深,哀思太重!</p> <p class="ql-block">父亲于1927年6月出生在一个家境贫寒的家庭,在那个荒乱的年代,当时只有十多岁的他和病弱的大伯、体弱的姑妈靠着年迈的爷爷奶奶相依为命。13岁那年,祖父母先后撒手人寰,姑妈因病也过世,只留下他和体弱的大伯。大伯身体差,年少的父亲便和成年人一样,上山砍柴,放牛,田间劳作、操持家务,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由于出身贫穷,村里很少有人和他们往来,更谈不上帮忙。即便是自家的亲人,生活条件都不好,对父亲的哥俩境遇也无能为力。也许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那个多灾多难的年代,早已自立自强的父亲,不仅学会独立生活,还担当起照顾重病大伯的责任,年少时光,充满太多生活的无奈和艰辛。</p> <p class="ql-block">1949年元月,对父亲来讲是个充满希望的日子。这一年,父亲22岁,幸运地被保送到湖北人民革命大学学习半年,当时时任校长是已故国家领导人李先念。父亲很珍惜这次学习机会。在学习期间,凭借吃苦耐劳和勤奋好学的精神,他的成绩在班里总是拔尖,加减乘除的珠算不但打得呱呱叫,还能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钢笔字也写得好,至今,家里还珍藏着他的手迹。1949年6月,父亲服从组织安排,从湖北省新洲县被分配我县人民银行工作。在一生的工作经历中,他先后担任过会计、营业室主任,后调县计委和县政府相关职能等部门工作,晚年享受副县待遇。他年轻时期,只要是他经手做过的账目,从不出错,且总是最整洁、最准确的。不管上级部门何时来检查,得表扬的总是他;同事对他的评价也是公私分明,做事负责,有能力、能吃苦。</p> <p class="ql-block">父亲是一座山,时时刻刻为家人遮风挡雨。父亲的性格刚直不阿,嫉恶如仇,喜欢讲真话,不讲奉承话,为此容易得罪人。他说过做人就一定要有底线。他自幼养成的性格,不会因时势的变迁而改变。60年代初,父亲与母亲通过媒妁之言结婚,共同养育七个孩子。苦难的岁月让他们相互扶持,相互牵挂。可好景不长,残酷的命运向他们走来,60年代中期文化大革命在全国掀起,他的命运可想而知,被造反派痛打至残,被贬职下放到农村改造,甚至我们举家跟着受牵连去农村锻炼一年,同村民一起同劳动同耕作,同记工分,但大口之家,生活依然食不裹腹。一年之后回城,生活依然艰苦,每天都为油盐柴米操劳。那时家里用锯木灰煮饭炒菜,香甜可口又节约燃料。父亲用板车去木器厂拉几大麻布袋回家,人多排队,回家往往天黑。我就在门口不远的地方等他,在起起伏伏的路上推一把。我亲眼看到父亲昂着头俯下身驱奋力向前一步步艰难的挪动,脸上涨得通红,大汗淋漓,回到家时,早已累得不能动弹。看着劳累的父亲,我心里只想如果是男孩、力气大就能帮父亲了!可父亲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像老黄牛一样无怨无悔地奔忙于家计,繁重的生活压力并没有压垮他。父亲更像是暴雪中的不倒松、风雨中的常青藤,愈斗愈勇,仍然坚持实事求是,不唯上,不欺下。刚直,真诚,成为人们对父亲的第一印象;讲良心、讲正义成了父亲做人的原则。后来父亲落实政策得到平反,但他仍然相信党不怨恨组织。凡是在他困难期间帮助过他的人,哪怕仅仅是在他口渴时递过一碗水的人,他都铭记在心并以恩相报。每逢节假日总是提醒子女去看望他们,如果他们生活有困难也会力所能及去帮一把。他常常教育子女,做人要坦诚相待,要有感恩心,并教育子女要行善事、做好事。其实,他自己是一个不懂得保护自己的人,不然不会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受到冲击,从此身心的病痛伴随他一生,家人也为他牵挂一生。</p> <p class="ql-block">父亲是一壶老酒,品过之后是回味无穷。父亲一生的坎坷经历,磨砺了他在逆境中顽强抗争的性格,成为亲人眼中的楷模。父亲对子女的管教极严,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教育我要自立自强、吃苦耐劳。记得当时我还在上小学,他要求我每周末上山捡柴补贴家用,不准我浪费东西,要帮助父母做家务活,9岁那年我就可帮家人做饭炒菜了。父亲的教诲常常在耳边响起,“做人要靠自己,才能立得住身。不要事事依赖别人。要多学本领,现在条件好要认真读书啊!”对姊妹们的言传身教让人记忆深刻,从此,我读书就不敢松懈了,也是家里最用功的一个。八十年代中后期,子女们陆陆续续参加工作,父亲常常叮嘱我兄弟姊妹工作要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做人要清白,不要占便宜,不要做过头的事,不要在老百姓身上发“狠”,现在回想起来心中难免更添伤痛,这也是我们大家庭现在继承的淳朴家风吧。</p> <p class="ql-block">父亲是一泓清泉,让我纯洁、天真、无暇。父亲对子女的工作生活不但有严格要求,而更有慈爱和温暖。父亲的晚年生活一直受心脏病痛的折磨,每月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床上躺着。记得有一年,因心脏衰竭已病重得不能正常走路,他见我和妹妹一起回家,知道孩子们小时喜欢吃他炒的菜,便拄着拐棍颤颤巍巍去市场买菜,自己非要亲手炒几个家常菜端到桌前,这时满头大汗的父亲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全身早已筋疲力尽,看着眼前风烛残年的老父亲,饭菜已难咽下去,我和妹妹早是泪流满面,没想到这竟是父亲亲手为我们做的最后一顿晚餐,此后他就只能靠人服侍了。不管什么情况,父亲的爱总在那里。想起我和丈夫谈朋友时的情景,温馨的画面历历在目。丈夫是农村出生,兄弟姊妹7个,家境困难。我父亲总是想将更多的父爱关照他。每逢周末让我打电话叫他来家里改善一下伙食。其实当时我家的生活也没好多少,姊妹几个尚在读书,只能凭每月供应肉票卖肉改善伙食,大家团聚一起享受家庭的温暖,丈夫吃的最多的还是鸡蛋面,这在当时也算是奢侈的伙食了。每当回忆起这些,心里充满无限温暖。这就是一位平凡的父亲,一生都在默默地关爱着他的孩子们,并注视着儿女们的健康成长。</p> <p class="ql-block">2002年6月30日,是我永生难忘的日子,父亲永远的离开了我。在父亲病重的最后的日子里,他总怕拖累我,让我安心工作,不让我请假,而他总是忘记自己,在他人生的最后岁月里,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我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和孝心,没能时常陪伴在他身边。每当回忆这些,自责、难过、遗憾之情总是萦绕在脑海中徘徊,此时此刻泪水会情不自禁流下来,心中充满无限的愧疚和心痛!</p><p class="ql-block">十八年来,每当想起父亲,内心躁动不安,夜不能寐。我知道我的思念会如潮水般涌起。岁月无痕,斯人已去,思念难诉啊!愿父亲在天国永远无病无痛并快乐安详!父亲的一生,是清平的一生,苦难的一生,勤劳一生!他虽然没有惊天的伟业,但他一点一滴留给我平凡的爱,不断地激励我在人生的路途中披荆斩棘,勇往直前。他的质朴人格魅力,教会我如何在纷繁复杂的社会中做人、处事。这些淳朴家风就是留给子女们的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而父亲就像是一幅永不褪色的水墨画,让我永远缅怀、永远追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图片来源于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