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去年今日,我用100张有好有坏的照片纪念2018年的过往时光。</h3><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今年今日,我想留这99张质量参差不齐的照片给我的2019年。</h3> <h3>2019年,我见过只有油菜没有花的婺源,吸过景德镇的陶土味,偶遇赛里木湖的暴风雨和冰雹,站在果子沟的石头上大喊,穿着红裙感受过库木塔格的火热,追过横店的日落,被色达红震撼,在川西高原的秋色中爬山,看过南京的金黄银杏和火红枫叶,在四明山中体会光影千变……行走途中,生活变得简单利落,甚至时间也失去了现实意义。这时,我与周围的一切都处于最简单的关系,饿了吃,渴了喝,冷了穿,困了睡,天亮了起身出发,累了就坐在路边休息。甚至可能一言不发,只管埋头走,在呼吸间找到自己的节奏和频率。与自己为伴,只需专注当下的感受,挖掘自己身体适应环境的潜能,这些最基本的需求,使人回归动物本性,从世事中挣脱出来,让脑袋放空,不再刻意思考浮现出的记忆或情感,内心得以解放,思维能无限驰骋开来。 </h3> <h3>是的,我想爬上高山草甸仰望满天星辰,想走过平原、越过深谷追光逐月;我想沿着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翻过峰峦叠嶂,想碰一碰天边仿佛触手可及的云朵;我想透过崇山峻岭、大江大河体味自然不可阻挡的磅礴力量,想走遍阳光照耀下的角角落落——借此增厚我的生命——生命的长度总是有限的,但生命的厚度其实是无极限的。</h3> <h3> “游历在大街和楼房,心中是骏马和草场。”</h3><h3>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写”所思所想,“拍”所见所闻,都是寻找“远方”的方式,都能增加生命的厚度。</h3> <h3>读书作为一种寻找“远方”的方式,可被视为一种增加生命厚度的渠道。在字里行间体会历史变迁,体会世间百态,体会他样人生,就像是走过了同样的路,经历了同样的故事,活过了同样的年华,这也算是一种年纪的累加,是另一种“洗尽铅华”。虽不能改变生命的长度,但可以增加生命的厚度,也可以增加思想的厚度。“思想比生命更长久,生命将会过去,也必然过去;思想却有可能长存。”旅行作为一种寻找“远方”的方式,也可被视为一种增加生命厚度的渠道。在旅途中体会别样风景,体会山川河流,体会天气百变,与广阔的自然接触越深,就越觉得自我的渺小,越觉得人类的渺小,就越知道敬畏和尊重。途中,看到平缓起伏的大地,看到大自然因多种色彩交错而和谐,看到不同层次的绿、不同层次的蓝、不同层次的黄和不同层次的白,看到沿途零散分布着许多小小的村庄,会意识到眼里看到的东西越丰富博大,心就越宽广,生命的厚度也随之增加,“虚怀若谷”大抵就是如此,“只有从最远端开始,由最宽处放眼,才能看清多重且交错的关系”。</h3> <h3>写作也是一种寻找“远方”的方式,在回忆、复述的过程中,脑海里许多暗藏的奇思妙想会重新排列组合,不光是回忆所见,更是产生创新。但这过程十分漫长,我把漫长的写作过程理解为一种守候,等待一个能激发我“写”的着力点,等待当我将自己脑海里的想法排列组合成功。这个过程更需要足够的耐心——但我总归是知道的,知道你终归要来,所以我等你,而即使你不来,我也愿意等你。“写”这个过程,真的很痴情。也只有不断地写下去,才会有一天遇到把自己卷进去的故事。一百个“釉下彩”瓷瓶的配文将我和景德镇卷入同一个故事,让我渴望去看一看自己笔下“以土和水,以木生火,以火烧泥;匠人巧手塑形,画家素笔勾勒,喷釉入窑,高温烧造”的实景;看一看烧制“釉下彩”的生产工序。更看一看中国瓷器为何能从民间走向庙堂,从华夏走向世界,成就一段段传奇?走在景德镇古朴的街道,陶土的气味扑鼻,将读过的“拉坯”“利坯”、写过的“没骨”“双勾”与入眼风景结合,我仿佛觉得这“远方”的故事也选择了我,在故事里的“闪现”就是我的“诗与远方”。</h3> <h3>“拍”还是一种寻找远方的方式,置身在“摄影”天地中时,我能从不同的视角观察和考量世界,能感受到空间变换给世界带来的区别,也能体会到时间流逝给世界带来的差异。每一枚镜头、每一类拍摄方式、每一种快门速度的表现力也都各有特点——长焦让世间万物交叠,四季景色或可同时出现;广角将风景拉伸,放大景色的范围,带来视觉的冲击力,而微距能刻画细节,展现花中世界。大光圈除了景深的空灵之外,虚焦时的光斑能模拟近视眼看世界的感受;小光圈不仅能记录下更多细节,还能让光芒如星,跳跃而灵动。高速快门下“鹰击长空”的瞬间力量展露无遗;而低速快门下,云过时的飘逸、水流时的丝绒、烟火绽放时的绚烂以及夜晚“车水马龙”留下的光线都能被定格,成为肉眼看不到的奇妙世界——这是“摄影”的魅力。它让我有耐心等待某一道光、某一朵云的降临,也让我为追另一道光和另一朵云负重狂奔;让我能放弃自己的“精致”“讲究”,成为一个风尘仆仆、可以将就的“追光者”——透过镜头,我能更仔细地观察世界,更深入地感知自然,也能更深刻地理解生命。每一张成片都组成我的“远方”,而它们又赋予我再次出发的勇气,让我去走一走那些难走的路,让我去到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让我有耐心体会动静变化、打磨芳华无限。</h3> <h3>任何一种生命都是大自然的组成部分,生命和自然整体间的关系,我更愿意将其看成是汤因比所说的“挑战与应战”的关系,有的生命在应对自然挑战中彻底改变,有的生命在应战中找到适合的生存之法而自我修正,还有的生命因应战失败而消亡。生活在山岭地区的人们为了生存,在山上开垦土地种植农作物,这些土地被称为梯田,成为治理坡耕地水土流失的有效措施,这种种植方式也有利于作物生长和营养物质的积累。比如红土地和元阳哈尼族梯田,又比如婺源篁岭。他们的耕种方式恰好体现出人类在应对自然挑战过程中的适应能力和智慧。</h3> <h3>那些一直在朝圣路上的僧侣专注地在既定路线上行进,风餐露宿却面不改色,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信仰的力量”或许永远不会被改变。但他们也会乘坐公交车穿梭在色达的红色海洋间,会使用手机打电话、发微信……当这些在历史长河中从未中断的“信仰”与现代生活方式融合后,一种承载梦想、信仰与欲望的奇特精神世界便破土而出,更会不断生长创新。每一种生活方式都是一个独立独特的社会,社会群体的成长印记中融合了不同的文明和价值观,新的思想不断闯入,打破并改造传统社会的面貌,而新的认知和梦想也不断融入那些镌刻在几代人记忆里的社会面貌中。“即使是在这永恒之城,奥古斯都陵墓的遗迹也向我们展示了我们要时刻准备迎接无止境的改变。”</h3> <h3>岁月变迁,宇宙浩瀚,当时间拂过砖瓦,秋日爬上墙面,斑驳的光从缝隙间散落,成了一代开国帝王夫妇的金黄六百年。明孝陵首开第一代皇帝陵寝的神道作为后世子孙陵寝共用神道的制度,代表了明初建筑的最高成就,将建筑与地形地势完美结合,并影响了明清皇陵的形制。帝王总期许自己与天同寿,国祚永续,即使薨逝,也要在陵寝中打造自己的王朝。当帝王寿终,王朝覆灭,风景与秘密均被红墙与银杏埋藏,只剩下石头制作的翁仲永远守护这里,提示那段旧时光的存在——时空交叠重合,无数故事上演,人物粉墨登场,历史洪流滚滚而过,个人的悲喜剧真的由时代决定吗?一代帝王留下这座陵墓,那芸芸众生又能留下什么?我们又如何在时代的洪流里,坚守自己内心的净土?<br></h3> <h3>前些年那场穿越大半美国的远行让我体会到“在路上”的魅力。除此之外,还有美国租车行业的规范、行车的规范、国家公园系统管理的规范,以及美国人关于旅行的态度,都让我触动。但开在他乡的路上,脑海里飘过的配乐或许是Tennesse Waltz,又或者是Casablanca;而开在祖国的路上,会觉得车行之处、目光所及和脚下土地,每一寸都是我熟悉的家园,脑海里也总能响起那些能勾起“家国情怀”的调子:</h3><h3>“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h3><h3>这是直白的。</h3><h3>“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宽广美丽的土地,是我们亲爱的家乡。”</h3><h3> 这是激昂的。</h3><h3>“一条大河波浪阔,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h3><h3>这是绝美的。</h3> <h3>这些歌曲,连着家国土地,赞美自然,超越意识形态,被一代代国人口耳相传。中国人对土地有种深入骨血的依恋,在祖国大地上穿梭,看景之余总会想起在此地发生的种种,会觉得这些景色因过往而鲜活,觉得我与这些风景血脉相连——“能够站在实地的想象当年,稍稍有点‘凭吊’‘怀古’的意味”,如此将记忆的训练和灵魂的洗礼做有机的结合,便能衍生出人生有力量的信念和行为。</h3> <h3>沿着连霍高速,从长安出发一路向西,穿过河西走廊入疆。今日的新疆地域广阔——“一条天山横亘中央。塔里木盆地、准噶尔盆地分立两侧,昆仑山、阿尔泰山南北夹峙。从高山、沙漠、草原,到河流、湖泊、绿洲,地貌之丰富、物产之多,全国无出其右。”从张骞最初的“凿空”之旅开始,为了拥有这块热土,中国人努力了2000多年。在路上的时候我会想,他“远行”的勇气从何而来?是因为不想再让国之女儿踏上永无归宁之日的漫漫和亲路?是因为不想百姓再遭受匈奴骑兵烧杀抢掠之苦?于是,“联合大月氏,以断其右臂”,“士”的气节和保家卫国的使命感写成张骞的一生。但“张骞”并不仅一人——由他带领的不少随从或因饥渴倒毙途中,或葬身黄沙、冰窟;可张骞却是第一人——凿空之行,通使西域,使汉的影响直达葱岭东西。后人沿着张骞的足迹续写“远行”的故事:卫青、霍去病抗击匈奴,李广利出征大宛,陈汤远袭郅支;再到唐朝名将苏定方、高仙芝,还有孤守在龟兹军堡上,安西都护府的最后一支白发残兵……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书生抑或使者,尽管他们充满信念和毅力的“远行”过往皆已经浩瀚苍茫的大漠洗礼而苍驳不清,但见证历史的万水千山却昭示他们对家国土地的热爱。一路艰辛,哪怕英雄再不能当歌凯旋,他们也从未退却半步。</h3> <h3>时间退回到1937年12月的南京,日军咄咄逼近,凶残至极,而城里的中国军人已身负重伤,枪膛中已无子弹,彼时他们选择血战到底,“不分地点,无论远近,嘿哈嘿哈的呐喊声,刀枪的撞击声,持续不断展开一场火花四溅的壮烈白刃战。这是一场令人窒息的搏斗。尘土飞扬,血肉横飞,人人成了血人。敌军不断蜂拥着冲过来……真是名副其实的混战,除了死斗还是死斗……”当萧瑟的秋风乍起,走在南京落雨的街头,倏然想起这段惨烈的历史——中国军人前赴后继,视死如归,以身为盾,热血铸墙,将屠刀与铁蹄挡在身前,将国土和百姓护在身后。这大抵是因为他们知道,在最深的黑暗里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满天繁星,所以愿意将那再也不能亲眼见证的繁华盛世护在自己身后。82年前,那场伴随着寒冬而来杀戮昭示和平来之不易:以史为鉴,珍视当下。“人若死了,谁会记得?”“青史会记得,同胞会记得,后人会记得。”<br></h3> <h3>走一段崎岖逶迤的山路,翻过雪山高原,看过川西秋色,到磨西古镇时,我想到红军的“长征”。这次“远行”,中央红军走了两万五千里,各路红军的总行程约达六万五千里。如果不考虑沿途的艰难险阻,单论足迹距离,按照现在的行政区划,他们共途经十五个省份,已是人类极限。如果加上沿途遭遇的六百余次大小战斗,跨越的近百条江河,攀越的四十余座高山险峰,翻越的二十余座海拔在四千米以上的雪山等种种人为和自然的阻碍,这支队伍完成的是一个奇迹。83年前,他们凭借对光明的渴求,对民族、对脚下站立土地的“炙”爱,对赶走侵略者的信念,完成了这个“不可能”的壮举。路过甘孜的红军路,看到磨西会议旧址,翻过折多山,走过泸定桥,甚至在稻城亚丁的高反……沿途种种困难,总让我想到那群年轻鲜活的人,他们始终怀抱澄澈的赤子之心,热爱国家,渴求光明,充满信念,并毕生为之努力。<br></h3> <h3>历史尘烟轮转,万家灯火依然。我们的广袤山河以及追求的“诗与远方”,是每一次国家大难、民族危亡之时,这些年轻人意气风发地站在这千疮百孔的土地上,以无畏无惧的生命力去推倒陈腐、“驱除鞑虏”而来的。这些年轻人选择的道路,每一步都如刀尖起舞,彼时谁都无法保证自己的努力会有何种结果,但他们依旧坚信光明终将到来,愿意用自己的血肉去点亮信仰与希望的星星之火。这世间从不会只因某一个人的努力就变得更好,每一条通向“诗与远方”的路都是由无数“修路人”在漫长岁月里拼搏打磨出来的。这些渺小而微不足道的“我”,在“远方”的不同角落里付出心血、勇气,甚至是失败和生命,所以后来的天地山河才还给“我们”崭新的锦绣风华。聚沙成塔,总要有无数沙粒投身其中——我行如何,我心如何,我的家国就如何——我行光明,她便不堕黑暗:我心少年,她便永不苍老。</h3> <h3>转眼又是一年。</h3><h3>“你问雨为什么滋养万物生长,却又湿透她的衣裳?”我们似乎总会在某一年爆发性地长大,爆发性地觉悟,爆发性地知道某个真相,让原本没有什么意义的时间刻度成了一道分界线。<br></h3> <h3>人不能活成别人掌心里的花,要活成一棵树,自己开出花来。</h3><h3>成长是一场没有归途的负重“远行”,行走人生,总要遇到一些人,走过一段路,经历一些事,才会写成属于自己的“远行”故事。</h3> <h3>"我要做一阵风,有温柔也有英勇。"</h3><h3>“以英勇为风骨,用温柔做皮囊。”</h3><h3>2020年,依然在路上,追逐曙光星河,活出生命辽阔。</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