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飞舞

罗谟辉

故乡的夜晚，凉意岑岑，月儿挂在树梢，花朵在树影里摇曳，小村被月光映罩着。

我坐在老家门口，听着小河欢唱，它快乐的流向远方。

最让我难得的是这夜晚，凉风嗖嗖，吹走了白天的暑热，吹走了疲倦，给了人有一种舒心凉爽感觉。

因为有这清凉的风，因为有这美丽的夜色，所以在门口多耽搁一会儿，等待一场流萤赴约，听那片蛙声虫鸣。

不知道什么时候，河边的竹林和树林中，已升起了无数点点的萤火。

我远远地看着萤火虫，就像提着一盏小灯在夜空中飞舞，那绿盈的小灯照亮着周边的黑暗，菜地里、禾场边，小河边、禾田里，到处很神秘起来，有很多非同寻常的光彩。

流萤带着微光，在夜色里飞来飞去，时高时低，高低起伏，在田野间传递一种讯息，是幽微的心事？是幽妙的情韵？还是我读不懂的诗意？

看着这些萤火飞舞，让我想起了画家黄永玉先生他形容过萤火虫的一句话:“一个提灯的遗老，在野地里搜寻失落的记忆。”

“遗老”这两个字，让我由然而生地想起了那些经过世事沧桑的老人，眼睛花了，头发白了，不管世事是怎样变迁，他们还是不停地絮叨着那些陈年往事，时代不同了，而他们的心却还停留在原地。

那些夜里飞舞的萤火虫，也是如此？它们是否也会有心事前尘如梦？

童年的时候，夏夜是最美的辰光，蔚蓝的天空，辽阔深远，星星闪闪，月光映罩着整个小村，门前的庄稼、疏菜、鸡狗，仿佛都已经睡着了。

老屋很安静，我坐在门口，在等着那萤火虫，提着那盏绿盈的灯笼前来赴约。

有时候，我会与我的小伙伴们趁父母不备，偷偷溜去小河边，或禾场地、田埂上去寻找萤火虫，为了追寻一只萤火虫，门口哪里都去过。

夜里，不论是在哪个地方，只要有人发现萤火虫微光，便会大声呼叫“萤火虫！萤火虫！”

萤火虫飘来飘去，时而聚拢，时而又散开，好像它在寻找什么似的，整个夜里都有它的萤火。

有时候，那些萤火虫，明明就在眼前，晃来晃去，仿佛触手可及，却慢慢地飞走了。

偶尔逮着一只萤火虫，心里却兴奋不得了，找一只玻璃瓶，把萤火虫装进瓶里，放在床头边，夜来醒来，看到瓶子里闪着一点点绿光，心中便有一种温润柔和的感觉。

夏夜是很静谧、温馨的，蛙声、犬吠，老家的一些故事就像一只萤火虫，它一直在前面飞翔，吸引我一路追寻过去。

老家有很多我童年的故事，这些故事一直陪着我去远方，不管是在何时何地，一直都在陪着我。

夏夜，星光闪烁，流萤飞舞，划出那优美的弧度，给老家增添了亮丽景色，给生活里增添了一份兴致和情趣，给平常的日子里增添了亮色与诗意。

流萤飞舞，像童话里的歌谣，走进了我的内心世界，走进了我的心里。

夏天的夜里，凉意岑岑，不知不觉间，月上中天。

那年的夏夜，我站在门口，轻轻地挥一挥衣袖，一只流萤过来，跌跌撞撞落在手心里，像一滴久违的乡愁，久久的在我心里，不能离去。

我轻轻地把它藏起来，生怕一不小心熄灭这一盏小小的灯火。

往年已久，我早已走过了童年，而内心却还是在月光下，追着流萤奔跑的孩子。

夏夜，流萤飞舞，提灯飞翔，纵然微弱，足以照亮着这夜晚，照亮着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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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罗谟辉

图/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