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你好吗

秋色寒香

<h3>图文:秋色寒香</h3> <h1>  中午,食堂的饭菜太过油腻。花菜里掺着白花花的猪肉,纵然它贵也吃不下去,挑出来扔了。剩下的菜都浸在油里,每吃一口都要先用筷子给打捞出来,等一会儿才敢入口。那油像滴不尽的相思泪,嚼一口依然满嘴流。汤上面也漂着一层油,喝一口,感觉身上脂肪噌噌长。</h1><h3></h3><h1> 让我忍不住想刚才看到的那张圆鼓鼓的脸,就是这样吃出来的吧。</h1><h3></h3> <h3></h3><h1>  记忆里,那张脸也是圆的,虽然算不得多帅但很清秀。带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白衣胜雪的样子也算好看。</h1><h1> 那时,他高我们一届,在老乡联谊会上认识了我们寝室的莉莉,然后就认真地追起来。虽是学长,笑起来却腼腆,在说话做事雷厉风行的莉莉面前像个小孩。他们毕业那年,莉莉去车站送行回来给我们说,他躲在车站厕所里不愿意出来,她硬是把他推上了回家的车。</h1><h1> 我们听了都笑,真是痴情的小男生。</h1><h1> 那时,莉莉有点心不在焉,因为不在同一个地方,她觉得没有未来,不想给他希望。</h1><h1> 初恋都是用来怀念的。</h1> <h3></h3><h1>  多年以后,他们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幸福生活,也渐渐失去了联系。</h1><h1> 在这个阳光很好的冬日,不知哪根神经碰触了回忆,莉莉在网上输入了他的家乡和他的名字,然后,百度第一条就给她推送了他的个人简介,**县公管局副局长。还有一张个人照片。莉莉说,看到的瞬间她被那张照片伤到了,所有美好的记忆荡然无存,剩下的就是暗自庆幸。</h1><h1> 莉莉的叙述充满了悬念,我忍不住网上搜索,看到那张照片我就不厚道地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忍住。</h1><h1> 四十出头的男人,脸上是没有一点棱角的光滑油润,镜片后的眼睛被挤瘦了,目光不再清澈,下巴以下就是脖子,中间还夹着两层甜甜圈。</h1><h1> 怪不得莉莉会失望,二十年前的儒雅青年成功转型为油腻大叔。</h1><h1> 这个人,已不是那个他。 </h1> <h3></h3><h1>  其实,我们不能接受的不是他现在的样子,他怎样已经与我们无关。我们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的记忆被时间随意篡改,任性涂抹,到最后面目全非。这也让我们反观自己的时候会有一种挫败感,原来,谁也没有逃得过岁月的风刀霜剑。</h1><h1> 无论是男人的秃头胖脸啤酒肚,还是女人脸上的菊花瓣腰上的救生圈,都有杀伤力———瞬间摧毁记忆与想象。</h1><h1> 从来,相见不如怀念。</h1><h1> 我一边吃着油腻的饭菜一边安慰莉莉,然后,想替所有人问一声:初恋,你好吗?</h1> <h3><h1>  回到办公室,赶紧泡上生普,得把刚才吃下的油给分解了才行,可不能提前被岁月给打败,不能给当年那个暗恋的男生———如果有的话———庆幸的机会。</h1><h1> 十年老茶,味道醇厚。怕苦,只放了一点在盖碗里,快速出汤。茶汤清淡,茶色似有若无,杯底香气却浓郁,直入肺腑。</h1><h1> 茶喝完了,我还在抱着杯子,舍不得杯底的香气散失。闻香让我忍不住叹息,这大自然的植物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又在岁月里沉淀,终究酿得这一缕芳香,人,为何就走样了呢?</h1><h1> 有时,我们还不如一棵植物,一片叶子。 </h1></h3> <h1> 曾经,我们也是一叶嫩芽,或者是一朵含苞的花,在广袤的天地间无拘无束地生长着,沐清风明月,饮春醪秋露。</h1><h3></h3><h1> 我们就是一棵纯粹的植物,没有需要以眼泪和生命去报答的前世灌溉之恩。</h1><h3></h3><h1> 那样的日子,简单,也美好。</h1><h3></h3><h1> 有一天,我们遇见了另一个人;有一天,那个人又转身走远。自此,安稳岁月被一双手掐断,那些日子就成了前生,那些事就成了往事。</h1><h3></h3><h1> ———就像茶树上的叶子被摘下。</h1><h3></h3><h1> 只是,我们没有像叶子那样经历接踵而来的揉捻搓切闷晒种种“酷刑”,也不曾像它那样把记忆认真收藏。</h1><h3></h3><h1> 那鲜嫩的青春,那深深的情感,没有来得及窖藏就被岁月的流水给冲淡了,淡到无色,无味。</h1><h3></h3><h1> 更没有生命的香气。</h1><h3></h3><h1> 怪不得,冲泡记忆的时候我们常常会失望。</h1><h3></h3> <h3></h3><h1>  很多东西都是陈放越久越珍贵,唯有平凡的你我,会被时间遗弃。</h1><h1> 二十年前,我去西安买了一盒印泥,现在还鲜红如初。但我当年去见的那个人,已在重洋之外,也在我记忆之外。</h1><h1> 二十年间,那走远的人也曾几次回来———是否想于油腻的生活中打捞清新的记忆?</h1><h1> 我煮一壶老茶,然后轻言浅笑,只是,不提当年。</h1><h1> 不是我不念过往,只是光阴易散,二十年,太过漫长,若去打捞记忆便要揭开那曾横亘心头的伤口。</h1><h1> 我不想。</h1> <h1>  那些不再言说的往事如老白茶,苦涩过后是淡淡的香甜。 </h1><h3></h3><h1> 感谢青春岁月里的陪伴,也感谢人到中年时你漂洋过海来看我。感谢岁月,让我能面带微笑,安静地和你一起走过有风吹过的街角,然后告诉你,我很好。 </h1><h3></h3><h1> 时间很残忍,它凋零了如花美眷,摧毁了如玉华年。 但它也是一剂良药,抚平了所有伤口,治愈了经年的疼痛。</h1><h3></h3><h1> 余生不长,愿各自安好。</h1><h3></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