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爪与高跟鞋

有风吹过

　　卡夫卡是个美丽的女子。她的美，真的与众不同。

我们谈诗，谈朗诵，她总是微笑着静静地听。喜欢着旗袍、中国风长裙的她，戴着精致的耳饰，长发披肩，不必说话，只坐在那里，我们就像欣赏画中人一样看着她。

只有当我把话题引向她家的猫的时候，卡夫卡才立刻活泼俏皮起来。她开始用她那柔美的声音讲述她家那不可思议的八只猫，绘声绘色：嗯？难道它要穿墙而过吗？瞬间，它就站在了我的面前！什么？真的穿墙而过了吗？大家好奇起来。哪里呀，它把我家窗帘用猫爪撕了个洞，钻过来了。卡夫卡云淡风轻笑着的时候，我们都皱起了眉头：哎呀呀，天啊，这把家都造成啥样了。我在脑补八只猫，在卡夫卡漂亮的家里各种淘气——那么你那些漂亮的衣服呢？不会被抓坏了吗？卡夫卡俏皮地笑着摇头：不会。我不敢把裙子挂在衣柜外面呀。好吧，对卡夫卡养猫，我是大写的一个服。

　　不过，卡夫卡家的猫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猫了——虽然只是照片。它们不但会各种撒娇卖萌，还特别有艺术气息——简单说，就是淘气得有道理。每次看她在朋友圈里发猫的照片，我会忍不住留言：论拍猫，我只服卡夫卡。

　　对了，我要说什么来着？哦，对，这么多年，这么多可爱淘气的猫没把卡夫卡的美衣弄坏，可是，可是，高跟鞋👠可以呀。

话题还得从2019年朗协的年会说起。

我和丽原是合作过几次的老朋友了。虽说我们经常一起参加活动，虽说私下里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虽说也有人说我俩不知道哪里很像，可是，可是也不至于别人就分不清我俩谁是谁吧。最有意思的一次，是孙老师要找我，电话却打到了丽原那儿，她俩热闹地聊了半天学校的事，才发现是找我的。

　　不是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吗？我突然想到了刚一起参加一个读书朗诵分享会的卡夫卡。

　　

我们三个同一年出生。三个同岁的女人共同走上舞台，携手走进知天命，迎接2020年，是不是很好的一个纪念呢？和她俩一说，她俩都同意，说好。

三人第一次见面是一个午饭时间，约在一个精致的小餐馆。她俩虽说第一次合作，也是一见如故。我们吃了几口饭菜，拿起诗稿《月光下的中国》，在餐馆里就分工朗诵出来。虽然我们极力压低声音，但是，无奈情到深处，突然大起来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三人赶紧对视一下，又捂嘴呵呵笑了起来。招来两个女服务员端着盘子也对我们笑：挺好听的，真的挺好听的。

经过朗诵沙龙选拔，确定了我们的节目能上年会。

　　唯一的一次排练定在周末我家。简单的午饭后，卡夫卡拿出来她的好几件美衣，三个女人一通试穿，初步定好三件。在我家卫生间，对着镜子，播放音乐，我给她们安排走步，穿插，扬手，微笑，俨然一副导演模样。她俩也够听话，不听不行呀，谁让我是大姐呢。

彩排那天到了。在内蒙饭店的演出大厅，我们三个上去诵了一遍。吉米给出意见，调整了丽原的服装，把紫色的宽松长裙调整为乳白色修身款。确实，这下就更完美了。我们感谢卡夫卡给我们解决了三个人的服装问题。她戏说自己不仅是演员，还是剧务。

三个人见一次面也不是容易的事。我们决定彩排结束后，再找地方继续排练，进一步完善节目。该去哪里呢？有镜子可以照，还宽敞，还人少，哈，跟我来！我带着她俩走进内蒙古饭店正门，向右一转弯，踩着地毯，继续往后边绕，一推门，大镜子，无人，安静。怎么样？她俩笑起来：这里？可以吗？五星级卫生间，非常可以。我的导演属性又来了。来，并排，看镜子，挺胸抬头，走步，穿插，微笑，扬手，背诗吧。

三个女人在内蒙饭店的卫生间里，想象一轮明月在朗朗的夜空悬挂，照着美丽的中国，尤其照着这三个有诗情的美丽女人。打扫卫生的那个服务员进进出出很频繁，我怀疑根本不是需要真的频繁拖地，就是找机会判断一下，这三个女人是否正常，否则三个女人如何能把卫生间当成广阔的舞台，配着音乐，抑扬顿挫，面带微笑在读诗。我们满含歉意地对她笑着解释，她拖着拖布不停地笑着说：挺好听的，真的挺好听的。

12月21日，年会演出正式开始了。内蒙古饭店艺术厅座无虚席。后台演员们有序地忙乱着。该我们候场了。上一个节目的几位女生款款走下台阶，我们侧身让。只听卡夫卡哎呦叫了一声，一女生赶忙道歉：哎呀，不好意思，踩到你的裙子了👗。我们赶紧帮着查看，天啊，高跟鞋一脚下去，卡夫卡那件绿色真丝长裙瞬间被踩了一个洞！我连连安慰：还好，是在裙摆上，拿胶带从里面贴上，应该看不出来。文艺的卡夫卡一脸悲痛：有裂缝的难道是衣服吗？不，是心！

唉，作为“导演”，让剧务的美衣遭遇裂缝，我也是心痛不已呀。

报幕了，我们三个上场了。优秀的演员就要排除一切干扰。我们仨立刻昂首挺胸，面带微笑，踩着高跟鞋款款走上舞台，在聚光灯下，瞬间变身为月光下的歌者。

深情朗诵欧震《月光下的中国》。

　　只有这一张是摄影师抓拍，其余都是朋友们在观众席手机拍摄。谢谢嗷。

　　演出顺利结束。回到后台，我们这个新组合受到不少朋友的赞赏。心中甚是喜悦。拍，留下珍贵纪念。

　　突然，“哎哟”……高跟鞋事故再次发生。丽原穿的裙子瞬间又成了下图模样。高跟鞋再次对不起我们优秀的剧务卡夫卡。你们只看到灿烂的微笑，没看到三颗破碎的心。

　　演出结束后，晚宴开始了。大家互相祝贺。月光美组合向碑林路人敬酒。

　　曲终人散回到家已近午夜。接起丽原的电话：那件乳白色长裙在你那儿吗？没有啊，不是你们带走了吗？……此处省去一万两千字。

是去年12月的故事了。这是我想写却又拖延最久的一篇纪念。年会后，疫情开始，经历了一桩桩一件件与浪漫不相干的事，觉得还能有心情读诗该是多么奢侈。“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可是我们活着，不就是这些短暂的美好，才支撑我们继续走下去吗？

猫爪与高跟鞋。那天飘着雪。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突然翻出2017年和林芍药节的一张合影。原来月光美组合那时就注定了的。

　　谨以此篇祝卡夫卡，丽原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