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怀念

山中幽兰

　　冬至祭祀的人群如潮水般在山脚下涌动，人们扶老携幼拾阶而上，将回忆和怀念撒向山上的每一座墓碑，一座山将今天和明天连在了一起，将今人和先人连在了一起。

　　凝视着墓碑上母亲的遗像，我和弟媳好有同感，像片中的母亲好生动，仿佛活着一样，我的眼晴与母亲的眼晴相对，仿佛我们还在昨天，望着母亲的遗像，想到了母亲聪慧的一生，想到她上学时，小学曾跳级，她学过的课文没有一个生字，想到了她的巧手，她为父亲做的皮祆，中山装，她帮别人裁衣服放鞋样，她送给别人手钩的帽子和小钱包，也想到母亲病重时对我说的话，她后悔与父亲过日子时发生过的那些争吵，她说有人曾径问过父亲，母亲哪里好，父亲对问者说，母亲哪里都好，母亲跟我说这话时，心里肯定是暖暖的，肯定很得意，也肯定有很多愧意。

面对母亲的遗像，我更心生愧疚，在母亲病重时，白天黑夜的辛苦和焦虑，我对母亲没有做到百依百顺，在她走后，我很纠结，我很多次想到这个问题，我想如果生活让我再活一次，我仍不能做到完美，因为我的素养不够，我的境界没有达到那个高度，因为我是有缺点的人，因为我需要修炼。

　　父亲的照片可能是六十几岁时拍的，头发乌黑，比母亲的照片年轻多了，父亲83岁仙逝，比母亲早走十二年，父亲一生刚强，可在病重时，我和妹妹为他擦洗身体，换内衣，他也只能接受现实，生活的残酷，压垮了刚强的父亲。

　　祭奠完父母，我们来到了妹妹的墓地，她和父母相距不远。

　　墓碑上 妹妹的照片有点模糊，这张照片是她自己选的，交待了侄女使用这张。

　　照片中的妹妹笑意盈盈，永远含笑着注视这个世界，可生活给予病重的她太多的痛苦与无奈，那种痛苦让人不能直视，那种无奈穿透心底，撕心裂肺，让她也让我们体会到了什么是绝望，此时耳边仿佛又听到了我在上海肝胆医院的哭声，那嘶吼的哭声换不来妹妹的生命，那压抑不住的泪水是向命运的低头，困境时，人在命运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生不必喜，死不必悲，这点常人难以做到。一位画家曾经说过，死，是件无聊的事情，因为他目睹了母亲的死，他觉得人和动物没有区别。可我觉得，死，真是一件自己痛苦，别人也痛苦的事情。

在父亲病重时，我非常恐惧面对父亲的离去，那种恐惧是种压力，让人整天负重前行。

　　向死而生——是这几年我的体会，我终究也会与死神相会，我希望我的寿终能有点尊严，少点痛苦离开，不知我是否有此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