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同学那些事（连载六）

朱朱*

1978年秋，班长应征入伍，成为一名光荣的军人，并在部队入了党。 同年底，知青点的知青都按政策回城。晓慧顶替母亲的岗位当了一名纺织女工，陈敏在父亲的单位当工人。 其他知青和当地知青也都回城工作，只有个别早期下乡的知青因已扎根安家，只能留守农村由当地政府统一安排工作。一代知青生活的经历将成为一段不可磨灭的历史。 在部队锻炼了四年，班长复员回城，被安排在市水产批发部。总算回上海工作了，班长对新的工作岗位充满了期待。 报到后跟着师傅走过冷冻车间、加工车间、批发车间⋯⋯，一直走到了黄浦江边，来到了码头，一看，傻眼了，一切都出乎意料，这上班的车间在哪？ 看着班长吃惊的样子，师傅心中暗暗发笑，这小伙子是知青还当过兵，看见码头发愣了，找不到北了。 “没见过吧，这工作不简单。”师傅冲班长一笑，“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你呢。” 师傅向班长作了一番介绍，班长总算有点眉目了，知道这批发部是怎么回事了，这份工作比想象中要艰苦得多。 原来这码头也有固定和浮动的。若要上船，必须从栈桥或浮动码头上走。浮动码头跟着水位沉浮，来回晃动，上下船比固定码头多了几分困难，看来这上下船是第一门功课了。 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小渔船、渔轮都停靠在这知名的码头，远远望去，百舸聚集，甚是壮观。 水产批发部的部分工作人员和装卸工需上船将各种水产品全部人工装卸到码头，再由码头上的机器传送到各个车间，然后逐一分类冷藏加工或直接批发到各个零售部门。 　　这份工作比在农村还要艰苦，不仅要遭受日晒雨淋，风吹雨打，而且大批渔船一到，就要搬运进仓处置。特别是夏天，必须抓紧时间搬运冷藏，不然这腥味就变成臭味了。 既来之，则安之。班长安下心来，虚心向老工人求教。从不会上下船，到在船上卸货运货，近百斤重的水产品一筐又一筐的都要人工搬运送上机器，然后再传送到各个车间，一天干下来，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好累！ 偌大一个水产批发部，到处弥漫着鱼腥味，所有工作人员的身上都有腥味。尽管上班时穿着防水工作服和靴子，下班后在浴室用最好的玉兰香皂擦洗，换上干净的衣服，可身上还会有这特殊的腥味。 班长的感情生活一直是个空白。自从碰到心仪的女孩后，就期盼着有相似的女子和自己相遇，却一直没有机缘。 尽管班长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可每次相亲后，都没有下文了。 这份装卸工作有时也需要去各个车间帮忙。每次去冷冻车间，总有很多工人师傅跟班长热情招呼。时间一长，总觉得有一双大眼睛看自己的神情与众不同，引起了班长的注意。 班长心里一动，以后去冷冻车间时，特意多看了她几眼，这是个高挑秀气的女孩，会说话的大眼睛让人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女孩干这份工作挺辛苦的，班长不由地对她有了好感。 时间久了，一起工作的师傅看出好事啰，男孩高大帅气，书生气十足，女孩青春靓丽，善良温柔，郎才女貌，两人太般配了。 女孩是顶替回城的知青，又在一个单位工作，俩人有共同的语言。这窗户纸还是我来捅破吧，当个现成的大媒人。 师傅两边一点拨，两个年轻人从此开启了幸福甜蜜的爱情生活。 踏实能干的班长在艰苦的水产装卸岗位上一干就是数年。 九十年代初，批发总部各科室要招收新的骨干力量，公开招聘，文化考试后择优录取。班长以总分第二名的成绩被总部宣传科录取，成为宣传科的副科长。 班长到任后，利用自身写作好的特长，做好单位的宣传和板报工作，使整个批发部充满了活力，工人工作热情高涨，水产品的保鲜和批发工作在同行中领先，受到总部和职工的好评。 　　九十年代后期，水产批发部被一家台资企业收购。很多工人面临转行和下岗，部分职工提前退休。班长虽是科室干部，同样面临下岗，自谋职业。 下岗后的班长，到处寻找就业机会。学历低，年龄大，寻找工作难上加难。 一次次的招聘面试都没有找到工作，又一次的招聘碰壁，让班长失望极了，我该怎么办？孩子还在上高中，即将面临高考，以后的教育投资将是一笔很大的数字。爱人已提前退休，再找不到工作，这生活质量将严重下降。 班长沮丧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糟透了。天阴沉沉的，一会儿飘起了小雨，接着这雨越下越大，班长赶紧躲进了路边的雨蓬。 “这鬼天气，又下雨了。”班长嘀咕着，“幸亏有这个雨蓬。” 抬头一看，这雨蓬还是个告示栏，只见栏目上有个醒目的招聘启事：海曙居委会急需工作人员若干名，有意者请速来报名，党员和退伍军人优先。 这可是个就业的好机会，而且条件都符合。班长马上冒雨前往附近的居委会报名面试，顺利通过。 经街道有关部门的审批，班长终于应聘成功。担任居委会的治保主任，负责小区的治安和黑板报的宣传工作。 总算有了份安稳的工作，班长心中暗下决心，好好干，说不定还会有更好的前程呢。 　　同学会后的周日下午，四个好同学一起看望老师后，来到了太平洋咖啡厅。 大家围坐在一起热烈交谈：“陈敏，你打字快，快给同学们发个信息，告诉他们刘老师的身体已基本康复，现在家休养。” “好，我马上把好消息告诉大家。” “出来两个多小时了，大家喝点什么？” “来几杯咖啡吧，不要甜的。” “那就有点苦啰。”班长站起身来，笑着朝服务生示意，“请来四杯美式咖啡。” 看着班长高兴的样子，王娟忍不住好奇道：“班长好开心哦，有什么喜事？” “昨天上午居委会公布换届候选人名单，我是候选人之一。”班长兴奋的告诉几位好同学，“在居委会干了四年，想竞争一下小巷总理，争取成功。” “好棒！肯定能成功。”几个同学一起拍手叫好，“不愧是我们的班长，什么都难不倒你。干一行，爱一行，行行出状元。” “班长的能力一直很强，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晓慧翘起了大姆指，“比起班长来，我呀，差远了，这人生的路，一直不顺。” “不会吧，这么一个特大城市，各种工作都可以应聘，是要求高吧。” “没什么要求，只要收入稳定就行。”晓慧苦笑着望着几个好同学。 这时服务生送来了四杯咖啡，放在每个人的面前，晓慧随手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好苦呀，这美式咖啡一点也不美，就像我的人生，满是苦味。” “你呀，不见得有这么苦，也有甜和幸福的时候。” “没碰到过。”晓慧无奈的笑了笑，“当知青后，我一路走来，一直没顺过。” “当知青时大家都一样，可回城后应该还行吧。” “唉，我是事事不顺，一言难尽。” 　　原创小说，不得侵权！转载请邀约，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末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