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在我的印象中,冬至是所有节气里,过得最为像模像样的。那节庆的隆重,堪比中秋。</h3><h3> 然我们不叫它冬至,我们叫得更为直白,过冬。</h3><h3> 也就是说,从这天起,才算真正入冬了。人常说,数九寒冬。是从冬至日这天开始数起的。</h3><h3>冬至为农历十一月中,“至”是极致的意思,冬藏之气至此而极。它包含三层意思:阴寒达到极致,天最冷;阳气始至,上升才逼天气寒彻;太阳行至最南处,所以昼最短,夜最长。</h3><h3>喜欢冬至三候中的“水泉动”, 由于阳气初生,所以山中的泉水可以流动并且有一丝温热。大自然最能感应时节的变化。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多么让人向往。</h3><h3>母亲最爱说“冬大过年”这句话。冬来了,年就近了。</h3><h3>幼时生活困难,吃的自然寡淡。</h3><h3>但冬至这天很隆重,各种忙,都是为了做好吃的。</h3><h3>母亲临近几天就碾好糯米,晚上睡觉前将糯米放桶里加冷水浸到天亮,早起捞起沥干,用箩筐装好,挑到村口的石碓去等着舂成糯米粉。村里的石碓是集体所有,人人可用,平常很冷清,冬至一来,可就热闹了,每家每户都要做罗卜粄,做罗卜粄就必需用到糯米粉,那时没有打粉机的,想吃糍粑糕点必须用到人力石碓来舂成粉。我们这叫“舂碓”。</h3><h3>舂碓是体力活,踏碓久了双腿很酸,母亲非得叫上才十岁出头的我,好让她有空档用箩筛筛细粉出来,然后粗的粉再放进碓槽里继续舂,又再次添加糯米,周而复始,筛出来的糯米粉又嫩又白,清清爽爽。完事后,有太阳的话就晒下,到冬至了就可以做罗卜粄了。</h3><h3>冬至这天,父亲一早就去大队买猪肉,这天专门有人杀猪卖,需要提前和卖猪肉的人说要多少,没钱也可赊账。通常父亲拿回来的都是五花腩,剁馅酿白豆腐,白豆腐也是提前和做豆腐的人打了招呼的,不然到冬至这一天是很难买到的,有时我们一大家人也一起做石磨豆腐,很累人的。也切一些瘦肉来煮汤,肥的煎油,刚好猪油渣可以用来做罗卜粄的馅料,超香。</h3><h3>罗卜粄最主要是汤底和馅料,少不了虾仁,白罗卜去皮,刷成丝,加猪油渣放大锅里翻炒,再用大盆装好,然后糯米粉上台了,加烧开的水搓粉,要很大力气,搓得越大力,就越有韧性,越好包馅料,我通常是凑热闹,拿来捏玩,母亲一个人全部搞定。</h3><h3>那时汤底都是猪肉汤,佐料也就是胡椒粉,香菜,葱,芹菜,食材无任何污染,干干净净,煮出来的罗卜粄很鲜甜。现在生活好了,汤底和馅料就更丰富了,香菇木耳,鸡鸭肉都可以一起做汤底或者馅料。</h3><h3>民以食为天,冬至这一天,村民都不出外劳作,只做吃的,是最隆重的节日仪式。</h3><h3>现在吃不上母亲做的罗卜粄了,而父亲的拿手好菜酿豆腐也只能在梦中回味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