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与地狱里的巴夭人

李尔

在菲律宾、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之间的海面上，有一个被称为“海上吉普赛人”的民族，他们是最后一支海洋游牧民族，他们就是巴瑶族人，也叫巴夭族人。他们生活在这片珊瑚三角区的大海上，没有学校，没有医院，也没有国籍。2016年6月初，我跟摄影团从马来西亚仙本那镇出发，去向那里。</h3> 　　 人们说巴夭人是生活在天堂和地狱里的民族。那里蓝天白云大海，碧绿的海水里海草清晰可见，美如仙境。然而一排排简陋的水上木屋则向人们展示着人间的艰辛与不易。 　　巴夭人居住在海面上已有一千多年了，哪个国家都不收留他们。如果他们跑到马来西亚的岸上，马来西亚政府就会毫不客气地把他们送回原地。他们用木头在海里搭建房屋，一切活动都在海上，他们靠打鱼为生。 ........ 　　由于房屋是在海面上用圆木和木板搭建的，没法把面积建得很大，所以他们一家老小都住在这个小小的木屋里。这家巴夭人正在吃饭，我们的到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孩子们立刻划着小船围到我们近旁。 ........ 　　到这里来的游客很少，因为不仅路远海水也较浅，大船无法开进去，而且如果没有当地可靠的导游带领，一般人是不会贸然进入的，进去的主要是摄影爱好者。他们都会带上糖果等东西给孩子们。所以一看见我们，孩子们就向我们伸出了手。 ........ 　　我数了数，这家人有十个孩子。巴夭人每家都起码有好几个孩子，给我们开快艇的巴夭男子有十四个孩子。 　　巴夭小孩从出生起就生活在海上。船是他们唯一的交通工具和玩耍的地方。 　　他们一个个都是“浪里白条”。 　　这么小的孩子也能一个人驾船出行。 　　这里的海水清澈见底，从高一些的地方往下看，小船就像放在透明的玻璃上。 　　高台跳水是巴夭小孩的拿手好戏。 　　这个女孩给我们表演跳跃。后面的人想得到“奖励”也跟着跳。 　　小男孩看见陌生人很害怕。这间屋子里除了炊具和衣物以外，几乎没有其它东西了。 　　有团友想拍摄喂奶的照片，妇女们争着“表演”因为她们会得到一点报酬，其实左右两个孩子应该已经过了吃奶的年龄。贫穷有时让人很无奈。 　　远远地我就看见了这个女人，就把镜头对准了她，心想她和其他巴夭妇女不一样，好像一个压寨夫人。快艇快走近时忽然减速了。我们的马来西亚领队在这个海域带队十来年了，当地人大都认得他。那个妇女看见他时笑了一下，回头进屋了。回国整理照片时我大吃一惊，她的边上坐着两个蒙面人！在又湿又热的30多度高温下，绝不会有人把头套戴在头上玩！木架上还有几条其它木屋见不到的塑料绳！我微信马来西亚领队，问他这就是准备抢劫的海盗吗？他回答说“yes!” 　　海盗的木屋下面还有一条小船。那天虽然有惊无险，但那以前两年，就有一个中国人被绑架。我们每天出发的目的地马来西亚领队都不会事先告诉我们的船夫，出发后再指挥他向左或者向右。他告诉我说，必须得谨慎。 　　这一排水上木屋很入画。 　　出行的船只。 ........ 　　屋里的小孩。 　　出行回家的小小孩。 　　快艇开到木屋后面，发现有两个孩子在屋顶放风筝。他们没有陆地奔跑，却会利用屋顶玩耍。 　　居住在这个小岛旁的巴夭小孩要幸运些，他们不但可以在岛上玩，还可以利用大树做成秋千玩。 　　上到岛上，随行的领队助手给孩子们分发小点心，孩子们都涌了过来。 　　这个岛的周围有很多这样的大树桩，这些树桩身上刻满了历史的印迹。看着这个小伙子和他身后的村庄，不禁让人感慨万千。 　　有影友让这个年轻的妈妈和小宝宝站在树桩里拍摄，宝宝有些害怕，哭了起来。年龄不大的妈妈一副经历了不少人间苦难的模样，看着心里有些难受。 　　巴夭妇女也是爱美的。她们用一种植物的汁液涂抹在脸上防晒。 　　巴夭人捕鱼不用渔网等工具，只戴一副木制的潜水镜潜到水下用手捕捞。所以他们从小就练习潜水。他们能潜入几十米深的水下，在水下待上10分钟左右。他们小时候就会将耳鼓膜戳破，以减轻潜水较深时的压力带来的疼痛，但他们到老时听力会很差。 　　当我们的船穿梭在一个巴夭人村庄里时，“哗”的一声一座房子散架了塌进了海里。孩子们兴奋地涌过来戏水打闹。我先是吃了一惊，继而释然了；房子倒塌不时都会发生，巴夭人家里本就没有什么“财产”，木头、衣物和炊具等都可以捡起来，只是房子得再找一个地方重新搭建。这也是他们被称为“海上的吉普赛人”的原因之一吧。 　　在去巴夭村落的路上，我们的小艇搁浅了，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只有等待涨潮了。这时恰好不远处有个依岛而建的村落，我们涉水来到了这里。这家人正在吃饭，他们对我们的突然造访很友好。 　　这是马来西亚的一个岛屿。这里的房屋比其它巴夭村落的房屋要大些，还有较宽的公共通道。她们很高兴让我们拍照。可能是他们的生活条件要好些吧，我看见了好几个胖子，海上的巴夭人都很瘦的。目前由于生存环境的恶化和周边国家的歧视政策，导致很多巴夭人迁徙至马来西亚的一些岛屿上。他们以岛为基地，经常进入沙巴从事体力劳动。 　　这里的居住条件好了许多，居民家里都有家具，我们甚至还在一家人家里见到了录音机。村子的木板过道上到处都晒着鱼干，看来他们不缺吃的。 　　这是个不足月的婴儿，大人在喂他吃木薯粉做成的糊，他无法下咽，哽得几乎窒息。大人在用手掏他的咽部，好一会儿婴儿才缓过气来。看得我好难受！“奶粉！奶粉！”我心里一直在念叨，可是四周茫茫大海，奶粉在哪里？ 　　远远地看到有人拍照姐姐很兴奋，弟弟却吓哭了。与世隔绝的状态让孩子们极少看见外面的世界，也许是我手中的“怪物”相机吓着他了。 　　我在村子里遇到了这个有着明亮眼睛的小女孩。和我遇见过的非洲原始部落的孩子一样，她的眼睛里可以清楚地照见对面的我和我的同伴。也许人类在原始状态下才是最真实、最透明的吧。 　　这个两、三岁的女孩用困惑的眼光望着我。这目光我永远也忘不了。 　　从巴夭人居住地回来三年多了。当我再次看见这张照片时，心中不由得感概万千——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婀娜多姿的椰子树，树上玩耍的孩子，多么美好的画面！然而现在这棵树已经倒在了海里，同时倒掉的还有孩子们的生活。我百度了一下，现在海上巴夭人的生活更加艰难，由于其它国家现代化的捕捞技术和渔业资源被一些人用爆破方式进行毁灭性捕捞的影响，鱼群已很少了，他们的生存已经出现了问题。 　　仙境一样美丽的珊瑚礁三角区还会继续存在，而巴夭人的村落会在不久的将来消失吗？他们没有国籍，他们将去向哪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