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田源村

海军

<h3>  那年那月、我被单位抽调、参加了县里的中心工作一一农村社会主义路线教育活动,简称路教。以有别于1964年的社教(简称四清运动),来到距县城十华里的惠民乡、又下到离乡政府五里的田源村。十五里路、骑自行车也就一个多小时,那时、沒公交车、也无摩托车、电动车,能配备一部自行车,虽说嘎嘎作响、破旧不堪,但比"11号",也好多了。刮风下雨就不好办,一条农村等外公路、坑坑洼洼、沙石路面,不像现在、有柏油甚至是水泥路。</h3><h3><br></h3><h3> 惠民乡是个农业大乡、几乎沒有什么工业,乡办企业也就是几个砖瓦厂、片石场、机砖厂。但是是县城的菜园子,这里的蔬菜基地种植花色品种繁多,供应县城居民。而田源村就不如近郊的那些村、以种田为主,田倒是种得很好、亩产也很高、但种菜的技术就不行了,民谣云:种田使劲耙、种菜如绣花。意思是种田、只要有力气、肯下大力气就行,而种菜是细活、慢功出巧活,要精耕细作才行。田源村民、种菜历来是作为副业,所以、从时间精力和投入上、都用之甚少,种些大路菜、外面的人都吃厌了、快下市了、他们的菜才开花、结果,自产自销,吃不了,除有些勤快的、挑到城里,便喂猪喂羊喂牛。不愿进城卖、因为路远、往往要花上一天功夫、还不一定能卖完、沒卖完的菜、干脆就不要了、全部倒入那条蜿蜒穿城而过的小河、长路漫漫、不受那份累。倒好了下游的居民、洗衣服也能捞得好多青菜、开始以为是烂的、一看,新新鲜鲜的。</h3> <h3>田源村过去有十个生产小队、现在叫村民小组了、住的分散、村里有支书、村主任、民兵营长、团支部书记兼文书出纳、还有一个老会计、据说从土改开始的村公所,就当会计至今,还有一个妇女主任,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人民公社时、能从各小队提取积累,后来、除了乡里下拨一些钱,就越来越困难了。当时、我们就感觉到、小小的一个村,配备这么多干部,是不是太多了。几十年后、听说现在书记村主任要一肩挑了,村里的干部人数也尽量减少了。</h3><h3><br></h3><h3>工作组在村里吃一顿午饭,临时请了一个土厨师。每餐菜不多、四菜一汤,当时提倡并作了规定、从附近农家买的芋头、萝卜、白菜、川茺,有时候、也能买些泥鳅、黄鳝、螺丝、农家孩子在水沟里抓到的。一大桌子人、十八罗汉陪观音。不见荤腥、用脸盆盛、坐的坐、站的站,气氛热烈、农家米、农民地头的菜、很水灵、很好吃。</h3><h3><br></h3><h3>按照县路教办的统一部署,先是村干部会、然后党员和村民小组长会、办宣传栏、写大幅标语,在村边路口墙上、写了好多、至今、经过田源村、公路边农户墙上、还能看到我亲笔书写的宋体、黑体标语、每个字都一米见方,由于用的是红油漆、还保留着。只要不被直接淋到雨,看来是可以保留很久的、在县里的一些偏僻的山区、至今还能看到红军游击队写的标语。现在、不需要人来动手书写了、用电脑能打印出大小都可的各种书法大字、比手写的更漂亮工整。</h3><h3><br></h3><h3>为了向全村宣传,上面要求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要学习领会和贯彻落实。我提了一个建议、发动村小的师生、排练了几个节目、从村委会楼顶上、搬出了腰鼓服装、敲锣打鼓巡回演出,,老百姓多年来沒见过文艺宣传队下乡演出,感觉很新鲜,围观看戏的人很多。乡党委书记听说后、觉得好、便叫管宣传的写了一篇稿子送到县路教办、被选登在内刊《路教工作动态》</h3><h3><br></h3><h3><br></h3> <h3>  村小有七个年轻老师、最大的也就三十出头,在全乡算是比较大的一个学校,无论是排练还是下到各小组,他们都很热情、毫无怨言。如今、都步入中年了、其中一位、自学成才、文海驰骋,成了县文联的掌门人。也成了我的文友。長江後浪推前浪、雏凤清于老凤声。今年,我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详见《志者、智者》,记述了他<span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路漫漫其修远兮,其矢志不渝上下求索的</span>成才历程。</h3><h3><br></h3><h3> 工作组后来显得很闲、所有的环节、规定的任务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县路教办也无新的指示,乡里的副书记是我们的组长、分管工作颇多、他便说你们三人每天去去就行,万一有抽查、发现工作组沒人在村里、不好说话。可村里有村里的难处、捉𦡞见肘、老会计受书记的示意,结结巴巴地说买菜的钱也困难。兰副组长说我们可以按规定交六毛钱的伙食费,支书听了,笑着说一块多钱、交与不交都不顶用,无济于事的。兰副组长便说回单位向领导请示一下,看能不能从单位上挤出一点经费、支持帮助村委会,村支书笑眯眯,那好、那好呀。我弄红烧肉招待你们。。兰副组长在单位是个三把手、既不管人事也不管财务,他说的是大实话。请示汇报后、居然领导同意了、说应该的、关心支持村里,批了八百元钱、解决了村里的燃眉之急。那天中午、近三个月、吃了第一次红烧肉、是不放任何佐料的真正意义上的红烧肉。</h3><h3><br></h3><h3> 无所事事、便聊天、可聊天哪有那么多的话题,便爬山、把村里村外的高一点的山、爬了个遍。还有就看小说,村里的民兵营有个图书室、其实也称不上、就是一个木箱、就只有两类书、一种是金庸的武侠、一类是琼瑶的言情,所以、后来在写小说中,我会经常写一些武术拳脚功夫、以致文友开玩笑说、你还练过武?</h3><h3><br></h3><h3> 在最后半个月、还处理了一个人、民兵营长、查获了他贪污民兵训练经费近二千元、其实老会计和支书他们早在头一年就发现了、并报告了乡党委、不知什么原因、直到这次路教运动中、才处理,结果是留党察看两年、撤销民兵营长职务、回村小组当农民,他本来就是农民、营长兼职的,连半脱产都谈不上,问副书记为何到一年后才处理,他讳莫如深地笑了一下:乘路教运动的东风……</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 <h3>  记得一天午后、团支书跑了进来、很兴奋地说:二宝家里挖到宝贝了。大家都好奇:什么宝贝呀。于是纷纷起身、前往村委会屋后的一个小庄,等大家紧赶慢跑到后、密密麻麻聚了许多人、其中几位我有些眼熟,都是县城里几个做古董生意的。听说还有市里的、还有福建佬。福建人肯定长住在我们县城、不然坐飞机来、也赶不上。</h3><h3><br></h3><h3>一问,是二宝家做新房、挖地基,一锄头、挖到一个瓷瓶.可惜被力大如牛的二宝挖成三片,于是、他慢慢地轻轻地挖、清土、又挖出三只、还是打破了一个瓶子的左耳朵,这都是发生在早上的事情、没想到才午后两点钟、就来了这么多人,真像蚂蟥听不得水响.这些人信息太灵敏了,县城的人据说最先赶到、收购价从五千谈到八千,而福建人则从一万加到一万五千元、就连破成三瓣的残品、也答应給两千元一并带走。二宝真是喜上眉梢,乐得合不拢嘴,为做房子、省吃俭用、才攒下万把元钱、这一下从天上掉下了这么一大笔巨款、他简直懞了。点过钞票、银货两讫,三个福建人在我们来到的前十来分钟、一溜烟儿跑了。</h3><h3><br></h3><h3>县城来的好像姓钟、还是姓龚、本地语音钟龚不分,他忿忿不平,这几个福建佬、今天捡了大漏了,这都是宋代官窑瓷瓶、是宋朝宋徽宗时期的产品。</h3><h3><br></h3><h3>二宝听不懂什么宋徽宗、他只读了小学、老钟解释说:水浒传你总看过吧,武松打虎林冲逼上梁山、大家都听过吧、离现在得有一千多年了。这种东西、要是拿到上海广州……</h3><h3><br></h3><h3>他边上人拉了拉衣袖、不让他往下说、他也自觉失口,有违行规,几个人便悻悻而去……</h3><h3><br></h3><h3>记得前年、在街上遇到钟君、柱了棍拐杖,他拉住我说:海军师傳、你还记得那年在田源村、几个福建佬收宋瓶的事吗?</h3><h3><br></h3><h3>我记起了他、便说:好像有点印象,怎么了、突然想起和我讲这档子事?他说: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个拍卖会、拍卖件就是这几件东西、你猜、最后成交价是多少?不待我问、他比划手指:一对卖了一千万元…</h3><h3><br></h3><h3> 我不相信、一晃二、三十年了,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你那么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记性?,</h3><h3><br></h3><h3> 老钟哈哈一笑:其中一只一边掉了耳朵,我记得非常清楚,而且、我自从干这行,从来就没走过眼。这家伙半斤草鸭四两嘴,什么时候还在吹牛皮。</h3><h3><br></h3><h3> 其实、那天晩上还有一件事、老钟不知道,二宝老婆不知从哪里听说、这几个瓶子能卖几十万、甚至是几百万,夫妻便吵闹直至大打出手,第三天便离了婚、卖瓶子的钱、二一添作五,分了。二宝女人说不和一个傻瓜蛋生活一辈子……</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