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一个小山村的变迁之谜,也许隐藏着一段扑朔迷离的历史风云。然而各类正史、方志等历史文献总是无暇顾及山野匹夫之琐事,岁月流逝,物是人非,小山村的许多历史之谜,如东流水悄然消失。定海区干榄西南之青龙山下鲍家村,虽是一个不为外人所注目的小山村,却隐藏着许多未解之谜,关乎族缘,涉及乡情,是心系桑梓的鲍家有志之士的未了之情。2019年10月6日,我与干榄鲍家村鲍氏第九代鲍国田、第十代鲍胜利一起,爬山涉水,现场踏勘,走访耄耋老人,力图解惑析谜,让鲍氏先祖懿德善行,传之于谱,垂诸有永,令后人效从,以敦风化,传承光大鲍氏家族文化。</h3> <h3> 干榄鲍氏开基先祖身世之谜</h3><h3> 尊祖敬宗,慎终追远,这是中国人根深蒂固的文化基因,干榄鲍氏先祖定居以来,立业衍宗,建勋效祖,人丁兴旺,族有祠堂,祖存画像,然作为明血统、序昭穆之宗谱,却不知所踪,导致先祖之身世不详。而今鲍氏家族聚全族之心,集全族之力,重修宗谱,以敦本收族,承先启后,揭开先祖身世之谜,乃为大事之一。</h3><h3> 干榄鲍氏开基先祖是何时在干榄生根落叶,又是怎样的身份?1999年编印的《舟山市定海区地名志》说鲍姓是清康熙年间由宁波迁来,而现鲍家八九十岁的老人对先祖到底是哪个年代哪个地方而来,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说辞。虽然目前未见如宗谱之类的明确文字记载,然古道夙敦、淳朴厚实的鲍氏家族还是保留下来了先祖夫妇彩绘画像,鲍家老人称之为“凤祖太公”。“凤祖太公”夫妇画像,宽约60厘米,高约110厘米,装裱精致,色泽鲜艳,已历经三百余年,人物神情依然栩栩如生,是舟山民间难得一见的珍贵画像。81岁的鲍治兴老人告诉我们,先祖画像平时是珍藏在祖堂神龛里,秘不示人,只有春节、清明或族里重大时节才悬挂于祖堂正墙上。以前每当大年三十,就把先祖画像在祖堂上悬挂起来,摆上供桌和供品,全族老小按长幼辈分顺序先后磕头,行礼祭拜,祈求先租保佑鲍氏全族家家户户老老小小平安发财,一直到正月初五为止。大年三十晚上,要有族人在祖堂里陪夜,他小时候就跟父亲在祖堂上陪过夜。二十多年前,鲍治兴老人到定海老城请一位老画师按照老画像画了一张新的先祖像,老画师说他们先祖画像用的是一种竹纸。 </h3><h3> 鲍氏的先祖画像透露出不少鲍氏先祖的相关信息,是推断鲍氏先祖身世的重要物证。陪我一起走访的鲍胜利对先祖画像有比较细致的研究推断,他认为,画像中的先祖是生活于明末清初,先祖太公曾为明朝五品官,所着官袍补子“二只白鹇”是明朝五品文官图案,而头上所戴的则是清朝官帽,可见画像时已改朝换代,如此穿戴,可能有多种考虑。而从画像人物的眼脸表情以及发丝、眼袋、耳朵、老年斑纹点等细节来看,先祖画像时大概是七十岁以上年纪。画像中的鲍氏先祖所着的黑色官袍,蓝底色袖口上各饰一条暗红色的飞龙,上下衣边上有白色的如意图案,补子下面两边衣襟则有白色的一龙一凤图案。鲍胜利认为,先祖公衣襟上的一龙一凤,有着特殊指向,如果说先祖婆红色衣袍下蓝色裙子22个底褶,所指的是当年鲍氏已拟定二十二个排行字辈,即“龙凤卿相荣华富贵国朝志治维忠孝盛世宏谟悌圣贤”,那先祖公衣襟上的一龙一凤,则很有可能是为了让后人记住他是“凤”字辈,其父亲是“龙”字辈。鲍胜利这一推断,与鲍家老人口口相传的“凤祖太公”是不谋而合。据老人们回忆,70年前,每当清明节上坟,族人们是首祭“凤祖太公”坟墓,墓有三穴,横墓碑,拜台分三级,占地面积约60平方米,非常有气派。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坟墓被挖,墓中有烟杆铜钱瓦罐之类葬物,暗红色五角梁石条。</h3><h3> 为了寻找更多佐证,对干榄鲍氏先祖身世能够予以深入阐释,鲍胜利是几次在鲍家村周边进行走访,不厌其烦地进行探问,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从干榄周家保存的一份周氏《地产部》中发现了360多年前鲍氏先祖生活的痕迹,这对于干榄鲍氏迁徙历史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h3><h3> 周氏《地产部》是清康熙二十八年(1689)所整理,其中有周氏与鲍氏田地、房基等买卖情况记录,如明“崇祯七年(1634)买鲍九霄涂田肆亩,土名塘头面,价银陆两,东至本主田,南至良贵田……”“小芦岙田,崇祯十七年(1644),买鲍外公水田一坵,计四亩……”“顺治五年(1648),即隆武四年,买鲍翼云叔公涂田一沟,计四亩……”“顺治九年(1652)正月,买鲍瑞云地名小芦塘墩基田一亩三分,价银六两。東南西至俱田塍行路,北至墩基地。分授小芦塘头面涂田二亩,计价四两”“顺治十年(1653),买鲍硕卿地名横塘下浦底涂田一庞计二亩,价三两。西至良德太公,北至陈处田”。上面所涉及到的“塘头面”“小芦墩”“横塘下”“三江芦家”等地方都在小芦岙一带。小芦岙,位于干榄境西北部,据说村后小山上曾出土一只古代香炉,遂称该地为小炉。小芦岙东至外邵,西至三江岭山,南起小路岭下钱家,北至塘头面乌龟山,整个岙呈环形,基本地形至今没有多大变化。小芦岙开发历史比较久远,宋宝庆年间就有林姓人家在小芦东夹岙居住,明弘治年间陈姓由鄞县姜毛山迁至小芦岙桐子山与风箱斗之间的半山腰居住。而根据周氏《地产部》所记,干榄鲍氏“龙”字辈上代“良”字辈名字“良贵”“良德”已出现地契中,且有地产,由此可推定至少在明嘉靖年间(1522年—1566年),鲍氏已在小芦岙居住,二十二个字辈中前三代“龙”“凤”“卿”先祖出生于明代。</h3><h3> 小芦岙鲍氏先祖生活印迹的发现,几乎改写了干榄鲍氏家族的历史,鲍氏迁居干榄历史从原来300多年前的清康熙年间,如今一直向前推至450多年前的明嘉靖年间。这四五百年间,鲍氏历史大概可分为二个时期,即360多年前的小芦岙先祖开基时期和后来的青龙山下西岙先祖拓展时期。 </h3><h3> 那么,四五百年前的鲍氏开基先祖为何会在小芦岙,这是揭开鲍氏先祖身份的关键之点。三四百年前的小芦岙,三面是平缓的山地,岙口前面有小芦海塘,围垦起一大片田地,向前则是汪洋大海,可遥望到洋对面的岱山、秀山,岙口往左是长白海道,往右是黄大洋,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明朝时,干榄是重要的军事防御之地,有干榄寨军事设置,三江、干榄还设置烽堠,配备若干个旗军,瞭望声息。寨是古代军事建筑物,驻扎军队,为军事前沿阵地。烽堠是报警的墩台建筑,建于山岭最高处,遇有敌情,日间焚烟,夜间举火。</h3><h3> 明朝地方军队实行世兵制,卫所军及武官皆入军籍,称为军户,父死子继,世代为军,并随军屯戍,住在指定的卫所。“卫所之军,各有总旗,有小旗;有操军,操有演武场;有运军,运有船;有屯军,屯有田。有地,有池,有荡,军器有局,而沿海则又备战,有船守瞭,有寨传警,有烽堠墩台。”而据康熙《定海县志》“干榄岙图”,小芦塘南侧有西碶寨军事设施标识,岙外是汪洋大海,岙内有山有田,是建立军事防守要塞的理想之地,明代时,小芦岙很有可能是屯军所在地,鲍氏先祖有可能来到小芦岙后,开始是作为驻扎在小芦岙的军户,而到了360多年前,经过几代人的奋斗,鲍氏家族已非普通军户,仅周氏《地产部》所记载的两家田产、地基等交易数字和时间,基本可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即干榄鲍氏“良”字辈先祖约生于1530年前后,即明嘉靖年间,“龙”字辈先祖约生于1580年前后,即明万历年间,在“良”字辈、“龙”字辈、“凤”字辈、“卿”字辈时,鲍氏家族在小芦岙已占有二三百亩田地,是一个鼎盛家族。</h3> <h3> 干榄鲍氏与光溪鲍氏的渊源之谜</h3><h3> 干榄鲍氏先祖是否由鄞县光溪迁来?这也是干榄鲍氏后裔想要解答的一个谜底。2019年3月初,光溪鲍氏族人根据民国辛未(1931年)重修的《光溪鲍氏宗谱》之《四明蕙江报本堂记》“有宗人或在昌国”之句,以及族谱中记载的“永镜永月立官迁舟”等信息,来到定海寻亲,走访了干榄鲍家、小沙三桥鲍家等地,对照了两地字辈排行,特别是看到干榄鲍氏积善堂屋脊上的福字与光溪鲍氏祠堂上的福字字体十分相近,认为干榄鲍氏与光溪鲍氏同宗。光溪鲍氏宗亲的来访,让沉寂近半个多世纪的干榄鲍氏家族一下子有了一种溯流寻源的急迫念头,干榄鲍氏先祖的根在哪里?于是几位古道热肠之士,3月中旬先去光溪鲍家进行回访,而后围绕修谱各项事宜,紧锣密鼓地展开了寻祖活动。 </h3><h3> 鲍胜利告诉我,在光溪鲍氏祠堂,看到祠堂暗红色的石台阶,他一下子记起了小时候老宅前的鲍氏石祖堂,这石祖堂的石质与光溪鲍氏祠堂几乎是一模一样。鲍胜利说:干榄鲍氏分三房,二房住在姜山岭下,现在叫张山岭。二房所在地左右两边是青龙山脉和老虎山脉,两山山顶处各有一大块岩石,石祖堂就处于这两山岩石直线连接点的正中位置龙岗坡丘,座落朝北偏东。2019年3月20日,我在鲍家村走访时,84岁的鲍氏第八代“贵”字辈鲍贵云老族长对我说:这个石祖堂,他八九岁时看到过,总高度大概一米六七十,下面有台阶,上面四边是石板合围起来,石祖堂屋顶也是用石材雕刻成瓦轮样子,正面两边石条上刻有文字,可惜记不得什么内容了。鲍贵云还说:以前族里有族田,收益用来做清明羹饭等族里公共事项,为了重新建造总祖堂,割了三年清明羹饭,大概在1945年前后在原地造了五架屋总祖堂,那个石祖堂就在总祖堂里面。1960年大队要造仓库,就把五架屋总祖堂拆掉了,石祖堂是在“文革”期间被敲掉了。</h3><h3> 鲍国田 、鲍胜利等热心之士从光溪回来后,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修谱中,尤其是修谱所有环节中目前最让人难解的问题,即干榄鲍氏与光溪鲍氏的渊源关系,心思缜密而又脚踏实地的鲍胜利是分丝析缕,力图拨开谜踪。10月1日,鲍胜利特地造访了现年91岁高龄的堂哥鲍安兴,鲍老人是位老石匠,手艺相当精湛,对当地及外来石材十分熟悉。虽然老人耳聋眼花,说话相当吃力,交谈也比较困难,然记忆相当清晰,年迈苍老的老人从鲍胜利的口型和手势中,基本听懂了鲍胜利所要询问的事情,老人毫无质疑地告诉鲍胜利,石祖堂的石材不是舟山本地的,是宁波光溪石,微红色的,还说同大凤头坟碑也是光溪石材。“光溪石”,成为破解干榄鲍氏与鄞县光溪鲍氏渊源关系的又一个让人可信的证据。</h3><h3> 青龙山下西岙鲍家的“石祖堂”、“大凤头”坟碑用的是光溪石,小芦岙山上曾有鲍氏一座大祖坟,其石材也是暗红色的光溪石,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挖坟取材,大炼钢铁,鲍氏祖坟被挖,硕大的坟墓石条被用于水渠道上,这水渠道如今就在小芦岙永障庙一侧山地中。西岙、小芦岙是鲍氏先祖二个不同朝代生活过的村落,其时间跨度不会少于四五百年,都与鄞县光溪有着一种“天然”的联系,这绝然不是一种巧合,而且民国辛未(1931年)重修的《光溪鲍氏宗谱》就有鲍氏族人迁居舟山的记载。 </h3><h3> 综上所述,基于《光溪鲍氏宗谱》相关记载以及干榄鲍氏石祖堂、先祖坟墓石条等线索,基本可断定干榄鲍氏先祖至少是在明嘉靖之前由鄞县光溪迁至干榄,已有450~500年历史,先至干榄小芦岙,约有150年左右时间,清顺治十三年(1656年),朝廷实施海禁,遣民于内地,原生活于小芦岙的鲍氏家族,其中有不愿意离乡背井的族人,翻过小芦岭,迁移到山高林深的青龙山藏匿隐居,直至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开海禁,鲍氏家族才结束隐匿生活,在青龙山下西岙繁衍生息,开枝散叶,一直到现在。</h3> <h3> 一个孝亲醇善的家族</h3><h3> 干榄鲍家地处偏僻山岙,然代有贤达英才,德润子孙,为干榄之显族。秉承先祖遗风,孝亲睦族,醇厚善良,这是干榄鲍氏家族文化的一个显著特征。</h3><h3> 2019年3月20日,我第一次走进鲍家村,就为鲍家人孝思不忘、弘扬祖德而感慨。时隔半年,10月6日,我再次踏入鲍家村,与老人们聊天,又一次为鲍家人心中浓厚的桑梓情怀而感慨。先祖的恩泽,悄无声息地渗透进鲍氏后裔的心田之中,青龙山的瑞霭,自在地滋润着鲍家的山水田野。</h3><h3> 干榄鲍氏与鄞之光溪鲍氏同源同宗,远祖为汉之校尉鲍宣,自宋末临江守鲍廉,与元兵抗敌死节,其子孙亡归于鄞,择光溪而家,义不事元。至明宏治丙辰(1496年),鲍璋登进士第,授北京户部主政,自此鲍氏以功业显著者甚多,为鄞之望族。明时,有不少族人从事制陶业而迁居宜兴。鲍氏家族虽散居各地,然不忘先祖家训,孝友训堂。如光溪鲍氏十二世鲍钿,明隆庆元年(1567年),巡抚江西等处兼理军务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周相在《赠屏山君迁居序》中,称鲍钿“克继其绪,益以家规自励,而存心酬物,一本于仁……其事上也,率吾性之孝敬而已矣;其莅下也,率吾性之慈爱而已矣;其处朋侪也,率吾性之谦逊而已矣;其遇匮乏也,率吾性之惠利而已矣”。严谨的家训和淳朴的家风,时时提醒着鲍氏后裔为人处世,千百年来,鲍氏后裔心怀鸿鹄之志,脚踏实地苦干。在家,敬祖睦族,恪守孝礼;在外,宽宏大量,勤劳诚信。在干榄鲍家,处处可感受到鲍氏的这种家族文化,他们弘扬祖德,追思报本,对流传千百年的家族文化有着一种自觉的坚守。</h3><h3> 2019年3月20日,我在干榄鲍家老年人活动室,问几位老人鲍家来历和家族排行,老人们都知道先祖是从宁波那边迁来,基本都记得鲍氏的排行辈分,他们请我到鲍家祖堂去看看,有一位老人还带我去找鲍家老族长。正在山地里弯着腰拔草的鲍贵云老族长,听说我想看看祖堂,二话没说就从地里上来,带我去鲍家祖堂。老族长告诉我,前几年宁波光溪鲍家人来到这里寻过亲,现在他们也想重编宗谱。干榄鲍家祖堂,有三大间,六架屋,从建筑样式来看大概已有百余年历史,虽然装饰上谈不上精雕细琢,但朴实大方,尤其是祖堂前的道地十分开阔,视线非常好。在鲍家祖堂前,鲍贵云老族长以及同来祖堂的鲍朝康老先生向我讲述了鲍家祖堂的不少事情。</h3><h3> 现在鲍家人居住的区域与以前先祖时候基本没多大变化,据代代口口相传,太祖公是带着三个儿子而来,首住姜山岭,后分成三大房。鲍贵云是三房后裔,鲍朝康是二房后裔。二房住在姜山岭下,大房与三房住在现在的鲍家祖堂前后,这个鲍家祖堂是大房三房合造的,二房还有一间小祖堂,以前二房那边有“石祖堂”。鲍朝康告诉我,过去太祖公留下的祖屋很有架势,根据遗迹来推断,大概有九间,中间堂前间是总祖堂,后来两边人家房子拆掉了,只剩下堂前间。再后来,堂前间也倒塌了,为了不忘祖先恩泽,让后人能够祭奠祖先,于是造了石祖堂。</h3><h3> 由大房三房合建的这一鲍家祖堂,命运也是多桀。鲍贵云老族长对我讲,1948年至1950年初,祖堂被国民党军队征用,被拆得一塌糊涂,祖堂内木板壁全被拆除,三间连通,作为征粮仓库。祖堂里六扇大门、几块匾额也被当做床板拆走。现在所看到的祖堂样子,是2003年族里集资修建的,原来的泥地都浇上了水泥地,“积善堂”匾额、大门都是重新做的,祖堂前的一对石狮子是在上海的族人赠送的。</h3><h3> 听了鲍家两位老人的讲述,我又细细查看鲍家祖堂,祖堂进门上方悬一“积善堂”匾,是2003年5月重修时所挂。祖堂大门两边有幅对联:行善积德遵祖训,溯古追源示后人。堂内梁下的祖宗神龛两边写着“祖业宗功绵百世,水源木本裕千秋”的对联,还有“鲍氏排行”匾、“鲍氏渊源”匾,都在提醒后人要铭记家族渊源,不忘祖先。</h3><h3> 2019年10月6日,我又一次走进干榄鲍家。登上小坟头山顶,鲍家所在地一览无余,四面环山,向前东北面是小芦岭,东南边是青龙山,西南是姜山岭,西北是长春岭,中间是田野肥沃的西岙小盆底。当年鲍氏先祖翻过低矮的小芦岭,直奔群山环绕的西岙,那是有非常独到的眼光。西岙山高水长,环境幽谧,尤其是东南边的青龙山,树茂谷深,千年隆教禅寺就在其中。宋《昌国县志》载:“隆教院,县东北四十里。汉乾祐二年(949年)建,名降钱。皇朝大中祥符三年(1010年),赐今额。常住田六十六亩,山一百六十一亩。”清顺治十三年(1656年)实行海禁而废,康熙年间复建。可以肯定,离隆教禅寺一步之远的西岙,千年前早已是人间烟火之地。350多年前,明末著名文学家张苍水游隆教寺后写到:“云林次第望中收,碧涧清泉曲曲流”。清嘉庆二十三年(1818年)进士胡湜也写有《游隆教寺》,同样写到了隆教寺的山水之景,“涧逐九溪回,山从五峰峭。林深鸟乱啼,树密蝉初噪”。隆教禅寺旁边的“碧涧清泉曲曲流”,至今在鲍家的张山岭仍留有痕迹,村里山间古溪弯弯曲曲,清澈山泉长年流淌。鲍胜利告诉我,从张山岭山谷里而下的那条溪坑,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用山石磊筑的溪坝,原来有十二个,现在山里面还尚存一二个。 </h3><h3> 张山岭这个地名,以前是叫姜山岭,为何叫姜山岭呢?鲍胜利以为这与五代十国时期吴国儒将姜荣有关。公元907年唐朝灭亡,国家处于五代十国大分裂时期,有一次吴国和越国交战,儒将姜荣中箭重伤,被越国救治,伤愈后,越王钱镠赠金百两于他,并送回吴国。姜荣将军被越王钱镠行为感动,回国后劝说吴王,与越国和好相处,却不为吴王所接受,姜荣得知吴王要杀他,就隐身来到翁洲竿榄青龙山下结茅定居,青灯为伴。到了公元949年,姜荣年将花甲,也知钱镠王去世多年,为怀念钱王对他的恩德,把钱镠王所赠送的百两黄金,用作建寺置地产,就在青龙山旁建造了一座寺庙,为表示对钱王恩德的诚佩,取名“降钱寺”。后人为记住高僧姜荣的功德,把寺庙地产山林都以姜氏命名登记造册,如姜家山,里姜山,外姜山,姜山岭等山名路名,至今尚在沿用。1289年《大德昌国志》记载隆教寺有寺田1678亩,地7067亩,山林2447亩,隆教寺当时所拥有的土地山林面积,相当于现在干榄镇行政区域面积的三分之一,可见当年隆教寺规模之大。鲍家所在地有“和尚地”“和尚池”,村后不少山地里都有碎瓦片,也是以前隆教寺留下的遗迹。</h3><h3> 千年禅音,余韵袅绕,鲍家人与隆教禅寺有着不解之缘。在与鲍家老人聊天中,他们的神情,他们的言语,无比透露出一种慈悲心、孝敬心。今年84岁高寿的鲍氏“朝”字辈鲍忠根老人,告诉我们,1950年3月,国民党军队退守台湾时,在舟山肆意强抓壮丁,一天之中,14岁的鲍忠根就被抓了两次,后侥幸逃脱,而他的三个阿哥和已经58岁的父亲,都被抓去台湾。过了几年以后,鲍忠根的父亲与其他被抓到台湾的近百个“舟山人”,靠着一艘木帆船,冒着生命危险逃回家乡。近现代以来,干榄鲍氏家族人才辈出,其中中医世家鲍志明家族,为远近乡里童叟妇孺皆知,从其祖父到他这一代,前后三代之中,有四个中医,悬壶济世,慈悲为怀,其恩泽海岛乡亲百年有余,四乡八里无不称颂其医术精湛,医德高尚。</h3><h3> 五百年风雨兼程,十六代承前启后。为让族人遵规守纪,严肃家训,颂扬祖德,干榄鲍氏先祖在家族字辈用字中特别突出“维忠孝”“悌圣贤”,时刻提醒族人永葆孝亲醇善,弘扬家族优良传统,以此世泽绵延,勋名卓著。干榄鲍氏,一个不简单的海岛家族。 </h3><h3> 2019年10月14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