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真的有圣诞老人吗？

如月

         世上当然有圣诞老人，只是因为一个人做不了他得做的那么多事情，所以上帝把任务分给了我们大家。所以每个人都是圣诞老人。我是。你也是。

          ——杜鲁门.卡波特（美国作家）

       这一季《奇葩说》有个辩题，“父母该不该告诉小朋友，童话都是假的？”翻动了我的记忆……

     儿子出生的第一年，平安夜商家的赠品里有一只非常大非常长的红袜子。“每年平安夜，圣诞老人会乘着麋鹿拉的雪橇在天上飞翔，到达每个家庭，偷偷把礼物放在孩子床头的袜子里。”我的脑海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个传说，想都没想就往袜子里塞了个玩具，当作圣诞老人的礼物放在孩子床头。
      就这样，年复一年。一到平安夜，儿子都会把空的红袜子放在床头，乐滋滋地、比平常更早更自觉地上床睡觉。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就要去找袜子，看到袜子变得鼓鼓囊囊，里面装着神秘的物品。打开袜子，儿子总是欢呼雀跃。在儿子心目中，圣诞老人非常神奇，似乎什么都知道，会帮他实现愿望，给他带来他喜欢的、他想要的礼物。
      儿子越长越大，准备礼物的难度系数越来越高。因为他不象小时候那么直接表露出来了。有一年都临近节日了，儿子还没说他喜欢什么，我也猜不出，就有些焦急，今年拿什么做礼物好呢。刚好报纸报道当地有个小学生收到了来自芬兰圣诞村圣诞老人寄出的信件。我就怂恿儿子给圣诞老人写封书信表达自己的愿望。儿子说，妈妈，要用信纸写吗？不用啊，现在都用电子邮件啊！于是，按照剧情发展，“圣诞老人”及时收到电子邮件，知道了孩子想要的东西，就立马去采购，有了万能的某宝助力，充分证明世上万物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

　　毫无例外的，又到了圣诞节的早晨，儿子高兴地叫着“妈妈，你快来看”，手里异常欣喜地拿着他看中的奥特曼手办，而我在一旁配合着同样惊讶的表情。但是那一次，我没有很开心，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儿子，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圣诞老人可以说是全社会都在配合营造的童话。白胡子红帽红衣裳，统一VI，铺天盖地。有资深科学家通过理论计算出圣诞老人为每户家庭派送礼物的时间为千分之一秒。谷歌甚至推出圣诞老人的追踪网站，每年12月实时展示圣诞老人的行踪地图。在这种氛围下，我有些犹豫。
      可是，转念一想, 孩子终归要识别现实和虚构啊，上了小学的孩子，应该可以平等对话了。于是我鼓足了勇气，告诉了儿子。告诉他电子邮件是设定的，告诉他圣诞老人是人创造的，大家喜欢他，可能是因为喜欢收到礼物，而那些礼物其实都是爸爸妈妈准备的。说完这些，我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忐忑不安地观察儿子的表情。儿子先是笑了起来，然后又哭了，然后又笑了，然后又哭了……

　　陪伴儿子成长的场景有很多很多，这一幕让我印象最为深刻。
       后来问儿子，他说笑，是因为他对圣诞老人已经开始将信将疑，电子邮件也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收到礼物还是开心的。哭，是因为伤心，突然感觉圣诞老人这么美好的存在怎么就没了呢。
       每个孩子的成长并没有标准模式，父母其实也是在摸爬滚打中成长。现在回想起这件事，我仍然有不少感概。我并不后悔告诉了儿子圣诞老人是假的，电子邮件只是触发因子，或者稍迟一两年我也一定会亲自告诉他，否则他分不清亲人之间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但当时的我，最好还要多告诉他一句话，那就是要怎么看待圣诞老人，也许儿子就不会哭了。

  1897年美国一个8岁女孩给《纽约太阳报》写信，她说有的小孩说“圣诞老人是没有的？”于是太阳报正儿八经地写了一篇社论进行回答，“帕吉尼娅，圣诞老人是有的，这绝对不是谎话。在这个世界上，如同有爱、有同情心、有诚实一样，圣诞老人也确确实实是有的。正是充满这个世界的爱、诚实，才使你的生活变得美好了，快乐了。假如没有圣诞老人，这个世界该是多么黑暗、多么寂寞！”
       在儿子幼小的时候我扮演了圣诞老人，与其说是对童真、对美好童话的守护，不如说是自己的愿望,期待孩子收到礼物后的惊喜，以及由此感受到的快乐。圣诞老人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他存在于我们的心里，他代表着生活的乐趣，代表着情感的寄托。也许我们最好的选择是，不用太生硬地让孩子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也不用刻意赶跑孩子们的想象。比起相信，更为重要的是，无论大人还是孩子，我们都要去学习，如何真诚地表达，如何通过礼物和仪式感，来传递爱和温暖。
       所以，世上有圣诞老人吗？
       当然有。你是，我是，愿我们，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