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冬夜,比天气更冷的是人心

童心NJ

<p class="ql-block">小宝这两天又拉又吐,药不肯吃,奶也不肯喝,整天蔫着小脸,哭哭啼啼的,让人心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想到实习那年见到的一幕 ,一个胖嘟嘟的小孩,因为反复拉稀,家长愚昧,送来时已经是水电解质紊乱、心肾功能衰竭、奄奄一息……怕怕!</p> <h3>奶瓶奶粉、被服尿裤……大包小袋,装了整整一车尾箱。晚上九点多,我和宝爸、阿姨背着宝宝,浩浩荡荡的来到医院急诊科。</h3><h3><br></h3><h3>不出所料 ,儿科医生听完病史,说是秋季腹泻,这段日子暴发,建议补液。葡萄糖、生理盐水、浓氯化钠、氯化钾,再加点间苯三酚解痉。两大瓶,500多毫升,要打到天亮了!</h3> <h3>小宝小手黑黑胖胖的,根本没见血管的影子,正愁怎么扎,不会要打头皮静脉吧!实在不行,只能硬着头皮跑去病房求新生儿科的老师帮忙了。</h3><h3><br></h3><h3>我实在是太低估了急诊室老师的扎针水平!还没回过神来,已经一针见血了,还用一个小药盒把小手固定得漂漂亮亮的。宝宝好奇地东张西望,眉头都不皱一下。</h3><h3><br></h3><h3>留察室闹哄哄的,连走廊也是人满为患,地面脏兮兮的,加上那些蜷缩在车床上的患者,病恹恹的,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听着让人揪心的呕吐声,画面太过压抑,环境实在是糟糕。</h3> <h3>我们科室里偶然会有一个小单间空着,但同事说今晚竟然也塞了两个产妇,人太多,加床,唉!没地方去了。</h3><h3><br></h3><h3>门诊大厅倒是干净,空荡荡的,冷风透过玻璃大门的缝隙,寒气阵阵,冷得人直打啰嗦。</h3><h3><br></h3><h3>急诊取药的窗口前有一排椅子,灯光明亮,也没有直流风,将就在这里坐一夜吧。</h3> <h3>旁边一对老夫妇,都年过七十了吧,老头走路都有点不利索,但人很精神。小孙女八、九岁的样子,发烧,小脸红扑扑的,也在输液。</h3><h3><br></h3><h3>老头脾气不好,对老太太说话都是很暴躁的样子,傻啊笨啊这些字眼张口就来,表情凶巴巴的,老太太陪着笑脸,唯唯诺诺,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总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看到很是可怜。</h3> <h3>夜深了,越来越冷。宝宝被阿姨包裹得严严实实,倒是不怕。我冬天不习惯穿袜子,单穿一双波鞋 ,裸露的脚踝冷冰冰的,寒气慢慢渗透全身,巨冷,很后悔没带羽绒服过来。</h3><h3><br></h3><h3>旁边的老太太穿得更少,一件薄薄的格子外套、里面也是一件薄薄的内衬,裤子也是夏天的那种,还穿着一双凉鞋,脚上光溜溜的 。我看着都替她冷,好心提醒她应该叫家里人送点衣服过来,要不漫漫寒夜,别说老人家,年轻人也吃不消。</h3><h3><br></h3><h3>“不冷不冷”,老太太仍然是很谦卑的口吻 。孙女依然高烧,老头不知躲到哪去了,打电话给儿子媳妇拿退烧药,没人接,也不发火,只会讪讪的笑,“睡得太死了,听不到电话”。此情此景,也不知小女孩的父母怎么能安心睡觉,一家子奇怪的人。</h3> <h3>凌晨五点多,老头终于出现,手里提着一碗滚烫的粥。看着孙女,一脸宠溺,柔声细语,“妹妹,好点了吗?喝点粥好不好?”老头对老太不但没有嘘寒问暖,眼角都不曾瞄老伴半眼,老太太默默的坐在一旁,透明人一样,依然是浅浅的笑。</h3><h3><br></h3><h3>粥冒着热气,老太拿起勺子刚搅拌几下,老头突然双眼一瞪,暴斥一声,“你乱搅什么”,随后又是一顿谩骂。老太太没有半句反驳,看来已习以为常。</h3><h3><br></h3><h3>扭头对着孙女的时候,老头立刻变得柔情似水,“妹妹,要小心烫哦,这样吹吹,慢慢吃,让奶奶喂你好不好?”</h3><h3><br></h3><h3>老太在一旁观颜察色,立马识趣地拿起一次性碗盖,想把粥勺一点过来晾晾 ,老头立马又暴跳如雷,“”你蠢啊,真蠢!还装这里,不要动……”</h3> <h3>儿子终于拿退烧药来了,自己女儿烧了一个晚上,也不进来瞄一眼。老头出去门口把药拿进来,嘴巴骂骂咧咧,“tmd,母子都是这样的鸟人”。老太太依然是不敢吭声,低着头赔笑,卑微到尘埃里。</h3><h3><br></h3><h3>吃了几口粥,小姑娘死活不肯张口。老头细声劝说无效,又耐心的换一种方法,“乖乖,要不要吃馒头,让奶奶给你买馒头好不好?”。</h3><h3><br></h3><h3>小姑娘轻轻一点头,老太太连忙慌张张的奔向门外,寒风凛冽,老人衣衫单薄、又冷又饿,全家上下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她,包括她自己。</h3> <h3>小姑娘啃了半边馒头,勉强喝了半碗粥,再也不肯张嘴,爷爷也不再坚持。</h3><h3><br></h3><h3>“把垃圾丢掉”,老头转过头,狠狠的命令老伴,老太太默默的把东西装好。“装好点,别洒了!”老头又不耐烦地补加一句。</h3><h3><br></h3><h3>老太太扔完垃圾,正欲坐下。</h3><h3><br></h3><h3>“去买一包纸巾”,老头话音未落,老太太已匆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h3><h3><br></h3><h3>“妹妹, 冷不冷?”小女孩闭着眼睛,不搭理爷爷。担心孙女受凉,老头解下自己的外套,硬要盖到孙女身上 ,小姑娘强烈抗拒 ,扭着身体嚷嚷,“不冷、不冷……”。我发现老头也穿得很少。</h3> <h3>天亮了,玻璃大门已打开,马路上熙熙攘攘,门诊大厅逐渐拥挤起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