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寄哀思忆父母(叙事散文)(上篇)

芳草

<h3></h3><h3>  深冬了,树叶泛黄,连日的北风让天气渐渐变得特别冷。农历十一月的天气,外面刮起了大风,望着窗外摇摆不定的的枝桠,尽管屋内温暖如春,但我的心行走在渺无人烟的荒漠,孤独、彷徨、无助。在漫长的寒夜,被虽厚实,但脚往哪伸总觉得冷冰冰的。翻来覆去,让我不由自主想起幼年时跟母亲睡在稻草作垫的床上,被单补丁重重,发黄的棉被象木板一样实。但母亲总会把她的脚夹着我小腿,安祥呼呼入睡。想起失去父母双亲的痛苦还是那么的痛彻心肺,嗓子里有梗咽的感觉再次涌来,泪水不时又模糊了………</h3><h3></h3> 母亲生于1894年12月16日,离世有快70个年头了,犹记得她高高大大清瘦的身影和慈祥的面容,如果她老人家还活着,也是128岁高龄的老人了。最可惜,我永远看不到母亲高龄的模样,母亲当时是缺营养患水肿病走的,享年57岁。是在贫困撩倒的家境食无饱穿不暖的日子,劳累成疾而无钱医治离世的,走得是那么的匆忙,让我幼小无知的八九岁人都来不及救治和思考!<h3>  在失去母亲的前一个晚上,是我把粥端到床前,母亲只喝了几口粥汤就不吃了。当我饭后上床跟母亲睡觉时,(因家里当时没有房子也没有那么多被帐,我一直跟母亲睡一床,哥跟父亲睡在另一个房间,)当把脚伸进被窝时觉得湿渌渌的,还有一股难闻的怪味,知道这是母亲水肿得脚已裂开了缝,流出的液体。母亲觉察到了,就对我说:“亚妹(我因出生男身女命八字先生起的乳名)妈命不长了,今后长大了要勤劳努力,听亚叔(父亲)的话,有事要去跟舅父商量………”我听着,听着入睡了。一早醒来,我就从母亲亲上跨过去,下了床,后来爸叫我到门口去理发。约八九点钟,听父亲叫邻居把母亲的尸体移到中间的正大堂去,我听说母亲死了,我发还沒理好就想跑去看,后来堂哥捉着我才理完头发。跑到正堂去看到母亲躺在冰冷的木板上脸变黄色。瞬间,号啕大哭。 </h3><h3> 我是在迷迷糊糊中度过每分每秒,失去了母爱,心痛至极,傍徨受怕,即日憔悴了很多,望着孤独无助、面容清瘦、眼神迷离的父亲和哥,又是一场痛哭。母亲走后,家里无钱筹备出殡,只好在堂哥二哥和大裕哥及黄大清表叔帮忙下,把二阁楼的木板取下几块,非常简单地做了没有漆红的棺材,连外公舅父都没告诉(无钱作道做齐)急急忙忙就叫来二个人,在亲人帮助下于第三天下午出殡,出殡路上只有二个姐姐哥和我四人孤独悲惨地跟在后面送上母亲最后一程。一路尸体流出了不少很臭难闻的液滴,我哭喊着”亚婶啊,(妈的称呼)………”,经历过几天悲伤已无力气,几次跌倒,差不多到坟地就不能再送的(再送到坟,不吉利)我不肯回来要跟着抬棺的人走,姐姐就硬背着我往回家另一路(不可走原路)回到家。一连几天早晚我总含着泪坐在门口石头上朝着母亲坟方向凝视,隔离的叔婶看到此情此景总是攒着我回家,给点蕃薯之类食品让我不要哭。母亲啊,您一走让我们怎么活,您让儿女们如何自处!我放任着绝望的情绪,任泪水奔流,尽情地洗涮着积压在心里的痛苦和哀念……。</h3><h3> 母亲走后,姊妹早已出嫁了,都有自己的小家,父亲身边只有不到十岁的我和比我大五岁的哥。加上经济困境家不成家了,饥一顿饿一顿生活着,每天父亲都在为生计而奔波。忙碌充实着我们的生活,严冬酷暑,天寒地冻也得上山下地干农活,我常看到他夏天背部皮肤映出了水泡,冬日常鼻水流到嘴巴里也顾不上擦。我每天要和邻居小孩去放牛,当时苦难日子麻痹着我的神经。往往独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根本体会不到失去母亲的父亲晨起昏睡,是如何捱过漫长的每一天的。直到有一天,我和父亲去分界赶集,到了我二舅家,外公外婆和舅父对我说:“父亲年纪大了,家庭状态很不好,你要听亚爸的话,生性勤劳为父亲分忧-”他们说话的那一刻,已聚然泣不成声,我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那时的我才从梦懂状态中幡然醒悟:母亲已经走了,我们还得照顾好父亲,好好地活下去,这才是对母亲最好的告慰。于是更加早起割草喂牛放鸭,上山打柴………</h3><h3></h3> 我命运多舛的父亲啊,每每想到您,内心涌出来的酸楚足以吞没我这颗多愁善感的心,让我觉得是那么的疼,那么的无奈……父亲,我想对您说,如果你还在世,我愿寸步不离守着您,让您不再孤独和彷徨,可是,我和您还能尽得了我的孝心吗?<br><h3>  母亲走后,父亲在孤独中又活了三个年头,最后走得也很意外。一向硬朗的屈强的父亲,在1954年夏天将收获玉米时去云开我三姐家,三四天后没精打采回到家就病倒了。(后来听隔离十四婶说是因当时云开乡干部误解我爸偷东玉米逼出病来的),当时他患的是肺炎,根本家里拿不出钱来请医生,临危前天哥去云开告知两个姐姐,傍晚她们来到,眼看着父亲咳嗽不止神情难过的表情,都觉得无奈。深夜,堂哥二哥和大裕哥到来看了说”看来你爸不行了,看明早怎样,再想办法吧!”当晚我们姐妹兄弟四人整夜不敢睡,在另一个房间床上坐着,不时听到父亲声嘶力竭地呻吟号,我们只是低着头流泪,在当时穷得家庭叮当响的处境除了泪水再也没有别的方法去渡过漫长的夜晚了。随着深夜屋里死一般的寂静,而父亲的呻吟声也就逐渐消失了。</h3><h3> 天刚亮,堂哥过来带我们前往看望父亲只见他侧卧在床里面,四肢冰凉,静悄悄地离世了,终年59岁。瞬间我们都傻了,束手无策,家无主了,天真的塌了。知道父亲去世邻居堂哥和对面仓的表叔忙过来,帮忙筹措父亲后事,永清表叔带来儿子拆下楼上木板,掏钱买了红漆给父亲做了个简单的红棺材,堂哥跑到分界告知舅舅。于第三天中午,由堂哥他们几个(再也无钱请出殡的人了)扛扶着父亲的棺木去埋葬,而送殡的也仅有兄弟姐妹四人,而骨瘦如柴体弱多病的我,经过两天悲伤的扎腾已经无力走了,是四姐背着走的,边走也微弱地呼喊着”亚叔(父亲),不要走呀,要和你睡啊”。回到家,姐姐她们都回家了(送葬不能过夜),傍晚,明南,芬钜舅舅怀着一遍姐弟之情和孝心,带上供品到来为父母作法超度,还用纸扎做了一间纸屋,在堂前烧给我父母。事后明南舅语重心长地对我们兄弟俩说:“你父母双亲走了,今后兄弟两要和气,大佬不要欺负细佬,亚妹(指是我)你不要怕,世间父母总有一日要死的。你看看那些小鸭,一出生就没有爹娘,靠自己照样可以长大。人会逐日大,长大成人了,只要你勤快不懒,就会有好日子的”,他也边说也红着眼,慢慢从口袋掏出八千文(相当于八角钱)交给我哥用作买盐油用。之后个多月我都不敢独自在家呆着,心里惶恐不安。一有空总爱孤独坐在门前石头上朝父亲坟地方向凝视,许久,许久……。如果父亲还活着,该是128岁的老人了。 </h3><h3> 有时候我就这样幻想着:如果父母都健在,每到逢年或过节,我们姊妹带着自己小家庭成员,环绕在父母的身边,那该是多么幸福的大家庭啊,可是,没有如果!在我的脑海中,这样的场景出现了无数次,最终像泡沫一样随风而逝,可怜的我,永远失去了父母双亲,成了真正的孤儿!我们的大家庭散了,永远也不可能再亲历这样的场面,只能用羡慕的眼睛看着别人的大家庭其乐融融。</h3><h3></h3> 父亲祖祖辈辈生活在农村,从来没有上过学,爷爷在那一辈排行第十,父亲是家族中排行二十五,人们都爱叫他二五叔公,他养育两个姐姐和我兄弟俩,他们一生的勤劳和付出很多很多,可惜就是沒有把我养大成人。父母一走我拥有的天空塌了,家也散了。俗话说:父母在有家可回,父母走了,家便成了回忆。我父母的一生虽没有波澜壮阔,但他为人耿直,做事认真,尊老爱幼,乐于助人,从不嫌贫爱富,得到了周围人的肯定和好评,他们是我终生最最爱戴的好父母!<br><h3></h3> 与父亲相比,母亲就没有这么幸运,她是个苦命的女人。据说她从小童养媳十五岁时就嫁到倒流架桥坑,幼年的她是在战战兢兢中长大的,她的经历造就她敏感又倔强的个性,曾为曹姓氏生有一男孩,小孩二岁时贼人入屋杀死了她丈夫,后来又回到分界外公家里,后来才跟我爸结婚,我父亲是靠挑蓝去罗镜卖为生,先生下两个姐姐就隔六七年没生育。是外公带她去找了个老道人曹寿山,道人从屋里拿出二个面包用手在上面划着,嘴里喃喃自语后就交给母亲带回家吃,才继续生育了我哥俩,给父亲传了香火,母亲爱子如命,我六岁多都不让我断奶。每当我有身寒头晕,急着寻药求治,或晚上到野外给我喊魂,狠不得让我快点长大成人。她常常免费帮邻居找山草药医病,邻居称她好心婶婶。可惜因为家庭的原因,虽然聪明好学,这样练就了她吃苦耐劳的品性,她有一双灵巧勤劳、发家致富的手,是爸爸的贤内助。日子过得很清苦,但母亲总能变换出各种花样的饭菜,让我们吃得津津有味。我们身上的衣服都是母亲的杰作,她改旧翻新,大的替下来,改改样子让小的穿上,照样好看。那时父亲下地干活顾不上家里的活儿,母亲除了种地还养着各种家禽,适时地改善着我们的生活。热爱生活的母亲生活蛮有情调,还养了几只看门护院的鸭,生蛋给我吃。院子里专门给鸭修了个洗澡的水池,我常常望着在水池中交颈嬉戏的鸭,高兴得手舞足蹈…… 记忆中,热情待人的母亲总是在忙,从没有清闲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那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幸福时光!可惜,现在只能变成回忆。失去父母后,我常常陷在这样的回忆里不能自拔,任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br><h3></h3> 对父母最清晰的记忆,退休后我才切身体会到了父亲的慈爱。父母一边务农,一边回到家就照顾我们衣着饭饱,在当时社会环境,实属不易。我们有时也帮着父母干点小家务,虽然日子过得忙忙碌碌贫贫穷穷的,但父母享受着儿女绕膝的幸福生活……<br><h3>  每当自己对镜望看见自己容颜面颊上银白的头发及脸上老人黑斑的添增,我眼里噙着泪花,心里是满满的欣慰与满足。在那个人民共和国刚解放的当初,我也曾有过无忧无虑的我尽情地享受着父母的宠爱,度过了一生中最幸福的幼稚的童年。</h3><h3></h3> 父亲是个忠厚老实的耕田人,从小从不爱说话,人们背后总爱叫他“哑佬”。但他为人可善,常常帮忙人家打理红白大事,修桥补路总有他身影。他很倔强,从不怕苦,很少求人,有事他独个儿扛。对待我们兄弟爱上有加,每逢,有喜事或做庙等总带上我们兄弟,让我骑在他肩上看节目。总算家再穷不让我们饿肚子,每顿总是先从窝黑盛一碗多米粒的粥给我们,父母才喝稀的。有一年饥荒家里五天没米,他们都从留下的稻粟种子取点专做些给我俩吃,而父母咽糠或野菜黄狗头之类东西。可惜随着父母的离世,我们的大家庭彻底解体了!<br><h3>  人们常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一直折磨着失去父母的我们,一直到永远!</h3><h3> 我贤良而勤劳的父母亲啊,您走了以后,这些画面就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反复重现,您不知道,不是您拖累了我们,是您留给我们的念想太多,让我情不自禁,总是沉浸在对您的怀念中不能自拔……</h3><h3> 老话说得好,父母在,兄弟姊妹是一家,父母不在了,兄弟姊妹是亲戚。自从父母走了以后,姊妹们为生活奔波,常常是聚少离多。起初,过年过节的,大家尽量凑在一起,后来,姐哥一个走了,姐哥们都有了自己的孙子、孙女、外孙子女,随着孩子们长大,又分散在几个地方生活,说起来也是各有各的家庭和心酸,各有各的无奈,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再后来,没有特殊的事儿,相互联系也就越来越少了……</h3><h3>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节日,看着人们提着礼物东奔西跑,羡慕之余,唯有落寂爬上心头。这个时候就会回忆起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那些过去的陈年往事就像电影一样在我的眼前浮现:曾经时在老家那盘睡得下一家七八口人的瓦屋黑暗的床上,我们热热闹闹过年的场景,父母亲忙着办年货,做粉饼,父母喜笑颜开,看着父母亲在田野飞扬扁担潇洒打谷子的场景……</h3><h3></h3> 有人说,人老了性格就变成孩子,不好伺候。细细一想,记忆中我的父母是很容易满足的,记得,我七岁进馆破肓时,初一十五背书背得好,先生嘉奖,父母高兴的样子真的好可爱,给妈妈端上碗水,给父亲点根烟,他们的眼睛都笑成一条逢,乐趣无穷。可惜,所有的美好都成了我们的回忆……<div><h3>  独处时,我常常去到老屋背后父母坟前,无声无息陷在回忆中,有时候悄然落泪,有时候对着他们自言自语几句,想到开心的事儿,偶尔还会笑出声来。每当初一十五都少不了到祖屋堂前烧香敬茶,吩咐父母亲一齐享用,以寄托对父母的哀思。正因为,父母对我的爱心早已经化作了温暖长存于我心了……</h3><h3> 今晚,在这个寒冬夜日里,我把我的思念写出来,遥寄父母双亲,诚心祈祷我最敬重的父母亲在另一个世界平安祥和快乐幸福!</h3><h3> 于2019年12日16日深夜</h3><h3></h3></div> <h3>图片全部来原于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