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相杨幺起义》八十八（伏广晨著）

画家伏广晨

八十八：广见识巧用反间计

　　　　章文用智追夜行船

　　话说众英雄君山聚义，兵合一处。不一会儿，君山寨上大排酒席，众人各自畅饮了一番。然后商议解救杨幺，迎战官军等大事。

　　何能并叠着两个指头，慢慢说出一条计策来：“迎战敌人非常容易，劫夺解救却十分困难。我们今日君山聚义，不再是昔日可比，只需要踞险而守，以逸待劳。敌军远涉风涛，急切之间不敢向前。若是乘着官军疲倦而前去攻打，即使官军有三千之众，也应当望风披靡而败走，这倒是不足为虑的。只是劫夺解救之事有些棘手，若是计策不能万全，便是将杨幺的性命系于对方指掌之间。我如今已经有了计策。方才听见说章文用兄弟颇有文才，只得要他前去走一遭了。”

　　众人听了，俱都吃惊不小，一齐凑过来问道：“要去解救杨幺哥哥，临时非杀即斗，怎么不派遣能事的弟兄？他是一个舞文弄墨的书生，怎么能够做得了这种劫夺解救，杀人灭口的勾当？”

　　何能笑道：“我正是因为看中他能够舞文弄墨，故此用他。”

　　众人更加满脸困惑。何能看见众人依旧疑惑不解，于是继续说道：“当日杨幺犯法，只不过是官府听信太尉贺省之言，而加罪于他，只是公报私仇而已。如今朝廷却因为他大闹东京而久有重金悬赏。今日他投案自首前去认罪，官府里人人将他当作升官发财的法宝，这便是奇货可居的道理。官军如何肯掉以轻心？”

　　众人听了，频频点头。何能继续言道：“再者，今日所来敌兵，俱都出自太尉贺省的主意。他宿恨未消，早已将杨幺的父母下在狱中。这只不过是抛砖引玉之计，本意是想捉拿杨幺哥哥。今番他岂能不知晓杨幺自投罗网的消息。贺省这次必然欲将杨幺置于死地，既能成就大功，又能解除心头之恨，岂不是两全其美。”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何能继续言道：“我怀疑今日所来之兵，内中必然有诡诈奸谋。我若是派人前去打探，仓促之间，怎么能够探听得到内中机密心腹之事？我今日使用书记手章文用，喜的是便他熟谙刑名刀笔，爱的便是他善于察言观色。”

　　众人纷纷问道：“如何才能进入官兵内部而不被对方识破？”

　　何能言道：“眼下朝廷贫弱，国库空虚，金国岁币催得日益紧急。朝廷无奈，只得采用奸臣之计，在乡野之间选官纳吏，在朝堂之上卖官鬻爵，以供国家支付使用。府州郡县俱都有告示在外面四处张贴，以致各地富豪士庶俱都欣然花费金银财宝，买个一官半职，然后再凭借权利鱼肉百姓，谋取暴利。但买官纳吏必须要根源有据，又要互相担保。我今日想来，这柳壤村居民，向来感念杨幺的恩德，我此番前去当以仁义之言激发他们，自有可以进纳之路。章文用一旦进入官府里去，内中消息便尽皆知晓，我方才容易执行计策。就是如今岳阳这个府官，从前也不过是个民间豪富，向来献媚于奸贼秦桧。如今便使用十万两金银，委托秦桧为他谋取公职，方才得了这个美差。他如今只知道追求荣华富贵，岂能有什么深谋远虑？”众人听了大喜过望。

　　因为事情紧急，何能随即叫人备足了金银财宝，随后便同章文用和花茂驾着一叶小舟，连夜往柳壤村而来。

　　天明时分，到了柳壤村中，何能便同章文用走上岸来，假意在村中到处环绕着走了一遍，方才转身来到热闹之处。

　　何能举着两手高声问道：“借问列位乡亲，这柳壤村中可有一个义士叫作全义勇杨幺的吗？”

　　内中有人试试探探地答道：“这杨幺确实本村人士，只是不知道您来打听他做什么？”

　　何能言道：“听闻他前几日回到家里来了，不知哪家是他的住宅？还乞求诸位指示。”

　　众百姓忽然看见这人来打听杨幺的住所，俱都惊惊疑疑，连忙问道：“你是什么人，来找他做什么？”

　　何能言道：“我是一个本本分分的读书人，倾慕他的好名声已经有很多年了，因此今日要来见他一面，倾诉一下衷肠。”

　　众人纷纷言道：“他的好名声倒是有一些，不过你却见不到他了。”

　　何能连忙问道：“听说他最爱结交朋友，我怎么能说见不到他？你们莫非是要闭塞贤良之门吗？”

　　众人言道：“什么最爱结交朋友，什么闭塞贤良之门，如今他被官府拿住，贤门不曾做好，倒进了监门去了！”

　　何能假意装作吃惊，问道：“这样一个好人，他为什么犯了国法，竟然被官府拿进监狱里去了？是他为自己犯了王法，还是为了别人犯了王法，还是有人连累他犯了王法？听说他也有些手段，就没个辗转腾挪，逃脱了罪责？便是没有辗转腾挪，逃脱罪责，难道就没个往日与他相好的人仗义出面，前去搭救他吗？”

　　何能说到动情之处，又是涕泪交加，又是跌脚捶胸地言道：“我今日特意前来投奔他，谁知他却犯了国法，真是大失所望。你可知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众人看见何能相貌斯文，言语随和，顿足捶胸只说没有遇到，看来是个好人。便也顿足捶胸地说道：“我们今日只得对你说明实情，料也不妨事。”于是便将杨幺前后犯事缘由，以及他父母入狱，他前去投案自首，想换回父母，谁料想竟然官府出尔反尔，又暗地里派人将他父母捉回去等等事情说得详详尽尽，委委曲曲。

　　何能假装听得吃惊不小，又顿足捶胸地悲伤个不住。

　　众人言道：“我们当日原本劝他不要去自投罗网，他却偏偏不肯听从。如今官府连他一齐抓了，无论如何不肯放人。只怕等到上司文书下来，便要取了他们三个人的性命。我们想要见他一面，料想今生今世怕是也不能够了！”

　　何能听了，不胜顿足捶胸，长吁短叹，言道：“他既然为了你们地方事情犯了王法，难道你们就忍心见死不救，就是这样等待他被处死罢了？”

　　众人言道：“我们是一群乡下人，能有什么力量，能有什么主意，又能有什么智谋前去解救他？也只好叹息几声罢了！”

　　何能言道：“你们既然为他哀叹惋惜，必然是有心想要解救他，只是没有力量，没有主意，没有谋智罢了。假如来个有力量，有主意，有智谋的人来与你们商议了去解救他，你们可肯真心为他出力吗？”

　　众人听了，便一齐裸袖攘臂，摩拳擦掌地说道：“若是有这样的人来，肯出谋划策去解救他，这是十分好事，我们求之不得。若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肯跳进去。只是怎么才能有这样的人前来出谋划策呢？你今日说了也是枉然！”

　　何能看见他们已经被自己的仁义打动，便满心欢喜，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们村中百姓曾经受了杨幺的好处。如今，四方豪杰顾念此地乃是杨幺的出身之地，便再也不来惊扰。我不是别人，正是洞庭湖君山上的头领，今日便是来设计解救杨幺的。”于是便将早已设计好的事情始末说出来，并说金银财宝已经带来，只要村里人出头露面即可。

　　众人听了俱都不胜欢喜，言道：“这有什么难事，只须要乡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出面，到岳阳府中去走一趟，说是村中人要攒钱买官纳吏，哪个又会怀疑？”

　　何能大喜，便同众人来见乡里几个老者。老者听了全都十分高兴，愿意到岳阳府走一遭。广见识何能随即便叫小天王花茂扮作随从，带了金银财宝，同书记手章文用一起前往。广见识何能便在村中等候消息。

　　官府中果然是有买官纳吏的先例，章文用便在岳阳府中买成了一名押司，小天王花茂作为他的随从，也留在岳阳府里听用。章文用参见知府时，又送了一份厚厚的重礼。知府满心欢喜，又询问他一些刑名钱谷等事情。书记手章文用对答如流。那知府看见他知识渊博，业务熟练，正好做自己的左膀右臂，便十分喜爱他。

　　待到上任之时，章文用只管大手大脚地撒漫银钱，一连几个月，衙门里的伙伴个个全都被他结识了。章文用为了掩人耳目，一时之间不便进入监狱去通知杨幺，只是按照新例，每天在班房歇宿值班。

　　忽然有一天夜间，几个虞侯带了二十余个军兵，一齐进入后堂，叫人请出知府说话。不一会儿，知府出来，几个虞侯便在知府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知府满口应承，随即坐出堂来，传唤禁役：“将杨老夫妇和杨幺从狱中取出，不要教三人互相见面。”又一面派人到岳阳县里，将刮地雷马霳也解送过来。

　　不一会儿，杨幺、马霳俱都被人抬到阶下。杨幺突然看见来的是马霳，不禁大惊失色。

　　马霳见了杨幺，便大声叫道：“兄弟为了解救哥哥，错砍了那个怪鸟监狱，吃了好多苦头。喜的是与哥哥同时处死，十八年之后又是两条好汉，想起来就好生快活！”众衙役怕他胡言乱语，连忙将他的嘴巴捂住。

　　杨幺正要开言，却也被一幅青布兜头盖脸地按住，一时开不得口。知府随即当堂将四人交给虞候。虞侯便叫八个军汉抬了四个人，一前一后出门而去，知府随即转身退入后堂。

　　此时，章文用和花茂忽然看见杨幺被人黑夜带了出去，不知什么缘故。只因看见那知府退入后堂去了，书记手章文用连忙跟进后堂，悄悄禀道：“这杨幺乃是个江洋大盗，十分凶恶，不亚于洪水猛兽。大人为何连夜叫人将他带出去了？倘若走漏了风声，被强人知道了消息，岂不是要生出劫夺之心，反而成为官府的祸患！”

　　岳阳知府听了，半掩着嘴巴呵呵呵地笑了半晌，方才止住笑声，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哪里晓得。这贺太尉在武昌府里闻听本府捉住了杨幺，恐怕留在府中，有人前来劫夺。今夜便派了三千军士、千艘战船，就驻扎在岳阳城外洞庭湖下。明里扬言要征剿天雄山、洞庭湖二处强人，使他们那里不敢擅自离开山寨。实际上是加强防护，押送杨幺等人去就地正法。”

　　章文用方才知道缘故，暗暗欢喜，连忙又禀道：“即使是这样，大人也该派人同他们一起解送过去。即便不派人同去，也该备下公文，移交上司，方才显得大人擒获江洋大盗有功，求他代为上奏朝廷，为大人邀功请赏。如今这个贺太尉却是本地乡官，今日大人若不与上司说明，他日论起功劳来，圣上恐怕只知道有个贺太尉，却不知道有大人你了。大人岂不是白费辛苦，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岳阳知府一时听了章文用这几句话，不胜捶胸顿足，言道：“是呀，是呀！我确实是没想到这一点。本府的功名，委实是要在擒获杨幺这件事上显耀。你果然有些见识，可以替本府迅速写好文书，托付给他们带过去。”

　　章文用言道：“他们这般算计，等人家到了船上，顷刻即便开船而去。一时之间，文书怎么能够写得出来？小人刚刚承蒙相公抬举，并不曾有机会替相公出力。今日情急之下，我情愿同他们一起上船，到了上司之处，仔细将大人的功劳表述明白，求他代为上奏朝廷，大人方才能够指日荣升。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知府听了，大喜过望，言道：“你若是前去替本府向上司表述明白，让本府的功劳得以显扬，他日本府荣升高位，决然忘不了你的好处，好歹也要重重提携你。事不宜迟，你今天夜里赶快出城去吧。”

　　章文用随即转身急忙走出，忽然又转身回来，禀道：“小人此番前去，料想他们俱都已经上了船。若无真凭实据，他们怎么肯让我上去？乞请大人将印信打一个在小人的手臂上，使他们知道我是相公差遣的，方才不会误事。”

　　知府连忙将印信打好。章文用走出衙门来，急忙到了班房，同花茂一起出了府门，随后便去叫开城门。

　　章文用细细说出缘由，对花茂言道：“你今夜火速前去回报何能哥哥，叫他赶快派人前来劫夺解救杨幺。白天只要看明我在哪只船上，便是有杨幺押在船内。若是在夜间，便要听我唱歌为号。这事儿千万记住。”花茂随即便急忙走去。

　　章文用便沿着湖边一直走，果然看见岸上官军俱都在那里收拾营帐，纷纷下船，船上之人俱都拔起锚橛，眼看将要开船了。

　　章文用急忙赶到近处，向着船上高声叫道：“我是岳阳府中的章押司。奉了知府大人的言语，要上船和你们一同前去拜见贺太尉的。”

　　船上之人听了，有的说道：“军伍之中早有规定，夜间不允许别人上船的。”

　　章文用只得又连声叫喊，方才有人问道：“你可有什么准许凭证吗？”

　　章用文言道：“有，有，有，上船之后便请查验。”众官兵于是便叫他上了船。

　　章文用到了船上，连忙问道：“今日这事非同小可，我要坐在押着杨幺的那只船上，方才安心。不知哪一只船才是？”

　　众人言道：“你暂且低声，待我们看了准许凭证，便送你到那只船上去。”

　　章文用伸出手臂来，言道：“这不就是知府大人的印信？”

　　众人查看明白，于是便渡他到押解杨幺那只船上来。那只船上的人先查看明白印信，然后惊异地问道：“知府大人叫你来做什么？”

　　章文用言道：“知府大人派我前来对列位说明，恐怕路上不安稳，叫你们千万不可将这四个人放在同一只船上。还有许多心腹言语，嘱托我见到太尉时当面禀报。”

　　众人听了，笑着说道：“知府大人果然心细心如发。我们这里早已经将他们四个分成四处安顿好了，这只船中关押的便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叫作杨幺的。”

　　其中又有个小头目模样的人来询问章文用，言道：“你是岳阳府中的什么人？”

　　众人因为事情重大，处处谨慎小心，于是便接二连三地过来盘问。正是：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伏广晨，字子卿，笔名墨灵、飞帆，号九龙居士、伏龙先生、龙图阁主人，当代知名画家、作家、古典主义诗人、辞赋家、童话作家、雕塑家、篆刻家、学者、星探、电影编剧。清代宫廷画家伏琳曾孙，百岁老画仙晏济元弟子，道教全真龙门派二十八代弟子，嵩山少林寺俗家弟子，宫廷描金龙凤画法传承人，现代彩墨龙凤奠基者之一，新生代画龙第一人，当代五大画龙名家之一，国家一级美术师，现为中国美术协会会员、中国书画家协会会员、中国工艺美术协会会员、华人华侨艺术家协会会员、海峡两岸书画家协会会员、首都书画院会员、赤都书画院副院长、中央电视台水墨丹青书画院会员、嵩山少林书画院副院长。2014年在人民大会堂获金奖并被授予最具潜力书画家称号。2016年被评为最具潜力书画艺术家称号。2017年中国邮政和中国集邮网联合发行了翰墨丹青耀中华――当代名家伏广晨系列邮票。辞赋代表作有《龙赋》、《凤赋》、《榜书赋》 等。神魔小说代表作有《万仙图》、《封神传》、《玉狐媚》等。历史小说代表作有《五代十国英雄传》、《吴越英烈传》、《钟相杨幺起义》、《契丹王朝》等。武侠小说代表作有《血溅五台山》、《草原飞鹰》、《少林十八家拳法传奇》等。现代小说代表作有《荒村》、《孽缘》、《魔城》等。青春文学代表作有《隔壁班的女孩》、《花季》、《别让学习耽误了早恋》等。人物传记代表作有《我的曾祖伏琳》、《我的师父晏济元》、《我的师伯张大千》等。诗歌代表作有古体诗集《桃花诗》、《百龙诗》、《百花诗》、《咏史诗一百首》、《论画诗一百首》、《伏广晨题画诗精选》，现代诗集《夜半鲤鱼来上滩》，爱情诗集《相思扣》、《月儿姐》，儿童诗集《小蜗牛》等。散文集代表作有《阳光录》、《渝行散记》、《三生石》等。故事集代表作有《赤峰地区传说故事集》、《中国道教故事集》、《小朋友喜欢的365个科学家》、《小朋友喜欢的365个艺术家》、《献给直销界的365个故事》等。国画作品代表作有《百龙献宝图》、《百凤朝阳图》、《五十六神龙图》、《千古奇书山海经》（插图本）、《中国一百名山》、《世界一百名山》、《星空系列》、《世界未解之谜系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