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相杨幺起义》八十七（伏广晨著）

画家伏广晨

八十七：刮地雷岳阳陷囹圄

　　　　众英雄君山小聚义

　　再说马霳看见狱官不住地磕头求饶，便笑嘻嘻走了过来，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将两把板刀放在桌子旁边，高声喝问道：“你这个鸟官，有多大的前程，是个什么职务？”

　　狱官坐在地下回答道：“小官我没有品职，是个未入流的。”

　　马霳言道：“俺黑疯子虽然不懂得官职上的学问，但也知道一品的官大，九品的官小。只凭你这个未入流的，莫非也是个绝大的官名？你这个未入流的，躲在此处做什么勾当？洒家只要像你这般，如此坐在地上，莫非也像个未入流的吗？”

　　狱官一见马霳不晓得官名贵贱，便抬起头看着他，说道：“小官做这个未入流的官儿，只管这监中的罪犯。爷爷若是像这般坐着，确实也像个未入流的。”

　　马霳听了哈哈大笑，言道：“你这个呆鸟，是前边的未入流，洒家是今日的未入流，可也是个一流人物。你我既然同为未入流的官儿，我看在咱们两个官职相同的面子上，便饶了你的性命，你只管站起来回话。不过你也要看在你我官职相同的面子上，需要将你管辖关押起来的罪犯逐个叫出来，洒家我要放飞两个脱逃。”

　　狱官听了，只得暗暗叫苦，先站起身来问道：“不知爷爷要查的是哪两个，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马霳言道：“洒家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你只要将杨幺哥哥的爹娘放走逃脱了，洒家即便离去，也绝不会为难你。”

　　狱官晓得日间岳阳府中送来的一个江洋大盗，名唤杨幺，听了他的话，方才晓得他就是杨幺一伙的人，如今赶来劫夺他的父母，错寻到了此处。狱官一时心内惊慌，答应不上来。早已看见黑案之处有个禁卒，朝他做了一个手势。

　　狱官立刻会过意来，连忙说道：“这监狱之中罪犯太多，一时查点不过来。若是小官我自己去查点，又恐怕爷爷疑心。如今我便同爷爷一起到罪犯关押之处，高声叫喊杨幺的爹妈，若是有人答应，随即便放他出去，岂不方便省事。”

　　马霳听得十分快活，便起身取了板刀跟在狱官身后。狱官携带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便将马霳引进一条深巷中来。狱官假意叫道：“杨幺的爹妈在哪里？赶快出来，下官我要放你出去。”谁知却没有人答应。

　　两人一同走到巷子中间，狱官轻车熟路，走到一个方便的地方，连忙将灯笼一口吹灭，撇在地上，急急忙忙便去躲藏起来。

　　马霳正跟在狱官后面，忽然看见灯笼灭了。霎时之间，四周黑洞洞的，连叫几声未入流的，并没有人应声。

　　马霳便高声骂道：“这个撮鸟，不识抬举，叫他的官名，他却不应声。他这样躲藏，料也也躲不出去！”于是便用手在黑暗之处摸索而来，忽然听见两边墙上，头顶上，一阵阵的息息索索之声。马霳连忙用手摸去，却摸着几条硬铁，再侧过头来，脑袋上早已撞着，险些没将脑袋撞裂了。

　　马霳便又骂道：“这个怪撮鸟，这里莫非是条死路。竟敢哄骗洒家，俺现在便回到原处大闹一番，揪他出来。”于是便转过身来，大步跳跃着踩踏起来。

　　不料地下却突然有了许多怪物。马霳刚刚一脚踏去，竟然将八层底的麻鞋穿透了，连里布和袜子也穿透过去，一直搠通脚底，登时钻心地疼痛起来。

　　马霳连忙拾起一个在手上一摸，却是个不方不圆、上面布满了三角尖刺的铁怪物。再用手摸着疼痛的脚底，却早已淌出血来。

　　马霳勃然大怒，高声骂道：“你这呆笨的撮鸟，好大的胆子，竟敢算计洒家！”于是抡动板刀，便要砍杀出来。

　　马霳还没等挪步，忽然听到前面和左右两旁各自传来一阵紧密的锣声，灯笼火把一齐照亮，高声叫喊着：“赶快捉住这个黑脸贼！”

　　马霳再定睛一看，才看见满巷之中，高低前后，密密层层，俱都挂着铁锚刺和铁荆条，何止千百条，地下密密麻麻地俱都是铁菱角和铁蒺藜，何止千万个。

　　原来从这条巷中进去，便是罪犯的牢房尽头。每到夜间，恐怕有走失的罪犯，劫夺的强人，每到晚间查点完了罪犯，便在墙外从梁上放坠了铁锚刺和铁荆条，又洒下铁菱角和铁蒺藜，到天明之时，就在墙外将铁锚刺和铁荆条扯起来，再扫去铁菱角和铁蒺藜，任凭你是何等强人，再也走不出来。

　　这天夜里，狱官正在带领禁卒们查点罪犯，突然被人赶杀进来，一连砍死砍伤了好几个。那些禁卒看见他凶狠顽劣，两把板刀不离左右，一个狱官又被吓得瘫倒在地，军牢禁卒俱都不敢动手。

　　后来听见马霳说出要查找犯人，便有聪明伶俐的禁卒连忙给狱官使眼色。狱官心领神会，便带领马霳走到过道里来。狱卒们心领神会，便各自悄悄地退到墙外。看见狱官灭了灯火，狱卒们便一齐放下铁锚刺和铁荆条，又胡乱抛洒铁菱角和铁蒺藜，然后四面敲锣，叫喊捉贼。

　　马霳听见有人叫喊捉贼，十分恼怒，抡起两把板刀，便要砍杀而来。怎奈马霳左躲右闪，前窜后跳，却逃脱不出来。马霳连忙用手拔开了一个铁锚刺，刚跳出一步，那一个又挡在面前。马霳刚跨出一只脚去，脚下却又踩到一个铁蒺藜，正好又扎在刚才那只脚上，疼得透骨钻髓。

　　马霳急忙迈另一只脚出去，却又踩在一个铁菱角上，疼得心肝俱碎。急忙用手去拔，刚一伸手，那条铁锚刺在手上划了几条口子，马霳疼得手一抖，板刀脱手飞出，那铁锚刺又打在脸上，十分刺痛。

　　马霳一见寸步难行，索性坐在地上，大腿上又扎了一个铁蒺藜。马霳用手将这几个铁菱角拔出来，立刻血流不止，急忙用一把板刀拨开地上的铁菱角和铁蒺藜，想往前挪动。

　　前后左右突然出现很多挠钩，将马霳的衣服勾住，拉到半空中去，板刀早就被钩出老远。随后又将马霳几次摔在地下，扎得遍体鳞伤。半空中突然又掉下一个罗网来，将马霳凌空罩住。接着便有人提了铁链，将马霳捆绑起来，如同端午节的粽子相似。

　　早已有人禀报县尉，县尉连夜升堂，众人七手八脚将马霳推上大堂。马霳还在嘟嘟囔囔骂个不休。

　　县尉审问他叫什么名字，是否和杨幺是一伙的。马霳言道：“你们这些呆怪的撮鸟，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洒家唤作刮地雷黑疯子马霳，杨幺便是俺的哥哥，洞庭湖，天雄山上俱都有俺的弟兄。早晚打进官府里来，抓了你们这些怪撮鸟剖腹剜心，放进油锅里炸了下酒。”

　　县尉早就听说朝廷四处悬赏，捉拿杨幺及其同党，于是便暗自欣喜。随后便问他是都为解救杨幺而来，还有没有其他同党前来。马霳并不回答，只管高声叫骂。

　　县尉厉声断喝：“你这天生的贼骨头，不打如何肯招？”便喝令衙役将马霳拖翻了，一顿大棍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马霳只是不肯松口。

　　旁边走过一个书吏来，附耳对县尉说了几句。县尉点头会意，便不再打，立即写了一封请功的文书。

　　马霳还在叫骂。县尉连忙将他喝住，叫人给他带上刑具，推入监狱中去。自己乘夜前来拜见知府，送上早已写好的文书。次日知府便派人飞速禀报太尉定夺。

　　再说太尉贺省奉了钦宗皇上的旨意，调集全省军兵进京。晓得这一前去，不是守护汴京，便是去与金兵交战，是个以性命相搏却有罚无赏的事儿。又见消息很是紧急，他却只在武昌拖延时间，推说军马尚未齐备。等到军马齐备了，又推说粮草尚且匮乏。每日里只管拥着娇妻美妾，抱着舞女歌妓，在帅府内吃酒取乐，图个快活一日是一日，全不顾念朝廷征兵紧急如火。

　　这日，忽然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岳阳知府擒获了匪首杨幺。太尉贺省一时之间满心欢喜，暗暗算计了一番，暗道：“我何不借此机会功归于己，便可以又在此处继续停留。”

　　于是便对知府说道：“这杨幺在东京大闹一场，惊动了徽钦二帝，本来被众将擒获，却忽然被同伙劫夺而去。如今逃入岳阳境内，不久便要生出祸乱。幸亏知府将其擒获，县尉又拿获了杨幺的余党，他口中所称的洞庭湖、天雄山，向来成为地方心腹之患。岳阳城本来就不坚固，如果使这些贼寇长久关押在此处，倘若有同伙之类仿效东京故事，关系不小。我今日便点起三千军士，战舰一千余艘，派人扬言要进剿洞庭湖和天雄山。却暗中派人将二贼解送到武昌府，立即执行起刑。贺某进京之后，自当面奏圣上，陈述你的功劳。”

　　众官听了，齐声说道：“太尉高见，实是一番忠君爱民之意，我等全部听从太尉主张裁决。”

　　太尉贺省听了大喜，随即传令，点了三千军士和千艘战船，准备了一封文书，差拨了心腹虞侯，吩咐道：“这杨幺是我的仇人，须要谨慎解送过来，当面千刀万剐方才能够快我心意。”虞侯领命，不几日便同军士登上舟船，往洞庭湖进发，一路上扬言为进剿贼寇而来。

　　这番杨幺为了解救父母下了大狱，太尉贺省出兵征剿的消息，早有天雄山、洞庭君山两处探事喽啰，各自飞报上山。两座高山上的头领俱都各自惊骇，人人要来劫夺解救。

　　且说这天雄山上一班好汉，自从当日杨幺犯罪，便要前去劫夺。无奈何时间仓促，一时措手不及，被官府解送到山西大同府去了，只得时常派人打听消息。杨幺的事情虽然不一一尽知，却也晓得一些大概，众人无不想念，只是不知杨幺近日回来的事情。

　　这日忽然有探事喽啰回来通报。众人听说杨幺已经回来，如今却被打入狱中受罪，便人人摩拳擦掌，准备下山劫夺。忽然又有喽啰回报，说洞庭君山派人前来下书，众人连忙拆开来看，却是写给众兄弟的一封公书。只见上面的文字写得龙飞凤舞，赏心悦目。信中写道：

　　杨幺回到南方尽孝，官府用奸计将其缉拿，而今身陷囹圄，不久便要受刑。凡我同心，皆宜戮力捐躯，手援救溺，共敦义好。不料近日得到飞报，贺太尉调兵遣将四下齐出，有不欲洞庭湖和天雄山并立之意。如今若要救溺，则失巢穴，若要守巢则失大义，均非良策。但各行已志，各展奇谋，诚恐鸿雁难传，临时不能统一规划。只因思想水分杯勺，难救车薪；聚水成渠，易漂炬烬。从君山去岳阳，片帆可渡。书到之日，望乞率领虎贲甲士，共聚大义，协同谋划，下笔千言，言不尽意，还请英雄裁决。

　　众人看完，一时不解其中义理，广见识何能于是便细细解说一番。众人听了大喜，言道：“这个主意，应该怎么处分？”

　　何能言道：“木不聚不能成林，党不结不能稳固。我等盘踞在天雄山上，原本是为了等待杨幺上山为主。现如今杨幺久已中意洞庭君山，我们趁着此时，正好移驻君山，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共同解救杨幺。他日为蛟为龙，正在今日之举。”

　　众人听了，十分欢喜。何能随即一面写好回复书信，交给来人带上君山，一面传令全山人众，收拾好军马器械，准备往君山进发。

　　过不了几日，众人便收拾起身，统计大小人众共有五百余人。临行之时，何能下令放了一把大火，烧毁了关隘寨宇。随即传令，众人俱都是官军打扮，若是遇见盘问，只说是奉了贺太尉之命，征调官军去武昌守卫。所过府州郡县竟然无人沿路盘查。

　　将到湖岸，早已有君山上准备好的船只靠在岸上，众兄弟俱都前来迎接。众人陆续登上舟船，一时之间，挂起云帆，渡到洞庭湖中。

　　天雄山众弟兄观看湖面景色，果然浩浩荡荡，波涛汹涌，十分壮观。过了半晌便远远看见君山伫立湖心，果然是形如猛兽，虎踞龙盘，有众水来朝之势。众人俱都不胜欢喜。

　　船只将到君山左近，满山上顿时炮声震地，鼓乐喧天，众喽啰俱都前来迎接。众人一齐进入聚义厅中，各自相互拜见。

　　花茂、柏坚、吕通另是一番欢喜。花茂之妻张氏接了柏坚之妻庞氏入内相见，千言万语，说个不停。

　　郝雄、张杰、岑用七等人说道：“我等多年以来一直倾慕列位哥哥，只是不得相会。今日却因听闻了这般惊人的消息，事在两难之间，只得商议出这个计策，来请列位哥哥。不料书信来到，承蒙列位哥哥立即弃了山寨，到君山上来，商量共做大事。这实在是杨幺哥哥的福量。”

　　何能接着说道：“承蒙众位赐予书信，信中所说的办法十分切中情理，我等只得舍弃了天雄山小寨来投奔洞庭君山大寨，以便日后共同图谋大事。只是不知这封书信出自何人之手？”

　　花茂指着旁边一个说道：“书信就是出自这位兄弟之手。他名唤章文用，人送绰号书记手，是个经书教授，精通文墨，真草隶篆无所不能，刑名书札无一不晓。只因没有久坐的耐性，去年便关闭了塾馆，径直投奔到君山上来，我们说得投缘，便结拜了弟兄。”

　　花茂又指着另一个说道：“这位兄弟名唤郭凡，人送绰号赛庐医。只因君山之中常有瘴气，军士们患了疾病，因为知晓他的名号，特意派人将他接到临安来，诱至中途，便将实情说明。这位兄弟也是性情中人，于是便到了君山，也与我们结拜了弟兄。”

　　何能等众弟兄听了俱都各自大喜。书中代言，书记手章文用乃是圣手书生萧让转世，赛庐医郭凡乃是神医安道全转世，俱都是前生的宿缘。

　　厅上弟兄分坐两旁：客位坐的是镇天雄游六艺、飞过海滕云、广见识何能、多臂哪吒柏坚、焦面鬼王信。主位上坐的是鬼见愁郝雄、白脚花猫张杰、揭浪蛟岑用七、小天王花茂、铁壳脸吕通、书记手章文用、赛庐医郭凡，共是一十二位头目。众人各自坐定。

　　这次聚义有个说法，正是：

　　层层波浪因风起，岌岌江山败小人。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伏广晨，字子卿，笔名墨灵、飞帆，号九龙居士、伏龙先生、龙图阁主人，当代知名画家、作家、古典主义诗人、辞赋家、童话作家、雕塑家、篆刻家、学者、星探、电影编剧。清代宫廷画家伏琳曾孙，百岁老画仙晏济元弟子，道教全真龙门派二十八代弟子，嵩山少林寺俗家弟子，宫廷描金龙凤画法传承人，现代彩墨龙凤奠基者之一，新生代画龙第一人，当代五大画龙名家之一，国家一级美术师，现为中国美术协会会员、中国书画家协会会员、中国工艺美术协会会员、华人华侨艺术家协会会员、海峡两岸书画家协会会员、首都书画院会员、赤都书画院副院长、中央电视台水墨丹青书画院会员、嵩山少林书画院副院长。2014年在人民大会堂获金奖并被授予最具潜力书画家称号。2016年被评为最具潜力书画艺术家称号。2017年中国邮政和中国集邮网联合发行了翰墨丹青耀中华――当代名家伏广晨系列邮票。辞赋代表作有《龙赋》、《凤赋》、《榜书赋》 等。神魔小说代表作有《万仙图》、《封神传》、《玉狐媚》等。历史小说代表作有《五代十国英雄传》、《吴越英烈传》、《钟相杨幺起义》、《契丹王朝》等。武侠小说代表作有《血溅五台山》、《草原飞鹰》、《少林十八家拳法传奇》等。现代小说代表作有《荒村》、《孽缘》、《魔城》等。青春文学代表作有《隔壁班的女孩》、《花季》、《别让学习耽误了早恋》等。人物传记代表作有《我的曾祖伏琳》、《我的师父晏济元》、《我的师伯张大千》等。诗歌代表作有古体诗集《桃花诗》、《百龙诗》、《百花诗》、《咏史诗一百首》、《论画诗一百首》、《伏广晨题画诗精选》，现代诗集《夜半鲤鱼来上滩》，爱情诗集《相思扣》、《月儿姐》，儿童诗集《小蜗牛》等。散文集代表作有《阳光录》、《渝行散记》、《三生石》等。故事集代表作有《赤峰地区传说故事集》、《中国道教故事集》、《小朋友喜欢的365个科学家》、《小朋友喜欢的365个艺术家》、《献给直销界的365个故事》等。国画作品代表作有《百龙献宝图》、《百凤朝阳图》、《五十六神龙图》、《千古奇书山海经》（插图本）、《中国一百名山》、《世界一百名山》、《星空系列》、《世界未解之谜系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