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思念》——根据哥哥《怀念妈妈》改编

方田

2016年12月21日（冬至）我亲爱的母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时间如梭，再过几天就是母亲离开我们三周年的忌日了。

三年来母亲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在我脑海里萦绕。每每听到歌唱母亲的歌曲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母亲最后离开前的最后一段痛苦的日子真是让我永远无法忘怀。

　　母亲15岁就参加了抗美援朝，在战火的磨练中见惯了生死，当知道自己的生命将不久之后，她没有丝毫害怕。只是希望最后的时刻不要太痛苦、不要太难堪。母亲最后的心愿是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再去给远在四川老家的父亲母亲上一次坟，再顺道看看转业在宜宾的老战友。看着她疲惫而又无限期待的眼神，我忍着泪答应了她要求。记得那天，母亲十分兴奋，回忆了很多的往事，说了很多的话。并骄傲地告诉我她立功的前后经过，还荣誉地登上了那年的《人民前线》报刊。

　　2016年9月18日，我们从上海虹桥机场直飞成都双流机场。次日就前往三台老家。上坟的路上，是我和妻子、表弟夫妇一起陪着母亲去的。在给外婆烧纸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的听到她哽咽地说“妈，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您了，以后我就来不了了，只能委托孩子们来看你们了”。当时就听得我泪如雨下。在绵阳和三台的日子里，她被病魔折磨的非常难受，但面对亲人时，她总是强打笑脸，希望给大家留下最后美好的印象。

　　在我们驱车从三台前往宜宾的路上，车过中江县时，母亲忽然对我说，50年和她一批参军并同车赴朝的一位中江籍战士，后来成了著名的特级战斗英雄，他就是黄继光！母亲回忆说，部队当时是从绵阳火车站登车，开了三天才到丹东（过去好像叫“安东”）的。当时外婆抱着棉被从三台跑到绵阳火车站来送行，还以为部队连被子都没有。说着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车子经过县城时，母亲忽然记起了很多年都记不起的、在朝鲜战场一次轰炸中牺牲的两位女战士的名字——王崇芳、刘美爱。那是一天的早上，母亲和护士长等几位战友正在山坡上晾晒绷带，忽然来了几架美国飞机，对师医院进行了轰炸。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们飞也似的冲下山坡，去抢救伤员。此次轰炸牺牲了十几个战友，其中就有徐美爱、王崇芳两位女兵。徐美爱被弹片击中头部直接牺牲了。而王崇芳是弹片从下往上，从左大腿根部向上，穿过身体从右肩膀穿出，当被发现时人还没有失去意识，眼神迷离环顾四周，口中冒血似在话说。王崇芳也是中江人，人长得很漂亮，在军里也是有名的。有一位战友有一条开司米的大红围巾很好看，这在当时绝对算得上是十分珍贵的奢侈品，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戴。王崇芳很喜欢这条围巾，常戴着它照相。这位战友看到王崇芳负伤，泪如雨下，急忙取出那条围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大家都知道她爱美，不想让她在最后的时刻留下遗憾。王崇芳就这样，在大家呼唤声中安详地闭上了那双美丽的眼睛。母亲说的这里，停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情绪，转过头来吃力地对我说，不知怎么地，这么多年一直想不起她们的名字，今天路过这里居然一下子就记起来了。听到这些我心如刀绞，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到了宜宾，终于见到了多年不见的两位老战友。他们也是病魔缠身了。老爷子已近乎老年痴呆，不大认人了。当母亲走到他的身边时，他居然激动的满面通红，费力地叫出了母亲的名字--陈尧钦！母亲与陈阿姨抱头痛哭，久久没有分开。见面没有太多的话，似乎一切都在泪水和对视的眼神交流中说明白了。

　　返回成都时路过峨眉山，母亲望着那远远的山巅轻声地说，从小就在这里出生长大，到现在也没有上过峨眉山。这可能是今生最大的遗憾了。

　　回到上海不久，母亲的病情就迅速恶化，不得不住进医院。在与病魔抗争的过程中，11月30日传来了宜宾的老战友罗叔叔与世长辞了。又给了母亲一个沉重打击。医院里的护士早就说过，“冬至”是老年人的鬼门关，只要能躲过去，就有希望再坚持一年。现实总是那么的残酷，没有给我们任何机会，正是在12月21日冬至当天的早晨，母亲停止了呼吸。回想起来，人这一生，真的是那么短暂，生命又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我们虽然痛彻心扉却又那样的无能为力！人走之后，仿佛一切都成了真空。母亲走后，我几乎呆傻了大半年。看着父母的遗像、看着他们住过的房子、用过的物品，怎么也止不住泪水、伤心与回忆占据了我全部身心。这辈子，我和父亲的缘分只有53年，和母亲的缘分只有59年！难道到2016年12月21日，我这辈子与父母的缘就这么尽了吗？

　　冬至又快到了。心中不由自主的就总是会想到这些事，梦里也常常回到父母健在时的幸福时光，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醒来方觉南柯一梦，顿时心中狂跳，泪湿枕巾。呜咽中泪眼凝视着黑暗，无言地等待天明。

愿爸爸妈妈天堂相聚，等着我们！

　　爸爸妈妈，我们都很想念你们！

子：伟国

2019年1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