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的风(关于写作)

毛歌

<h3>  你怎样描述你的故乡,就是在怎样描述你自己;你怎样描述你自己,就是在怎样描述你的故乡。——毛歌</h3> <h3>我相信,只有你自己才是你故乡最好的讲述者。这不仅仅因为你出生在你的故乡,还因为你从小就生活在那里,甚至这一生你哪里都没有去过,你一直守着你的故乡,像那些落叶一样,它们到了秋天,随着风吹,就歇息于山边岩石上,或者随着清浅的溪流漂浮着,到了隘口的水塘,就沉落到塘底淤泥,要不了好久,怎么都找不到痕迹。倘若你后来离开了你的故乡,到了很远的地方,故乡也没有你的任何亲人了,那些隔着好几个辈分,你无论怎样分辨都有些缠绕的远房亲戚,有时候就会突然扯起了你思乡的藤蔓,觉得自己和那些很陌生的亲人有一种关系,使得存在本身一下子明亮亮的有了不同的意义。我的意思是,有一天你会真的回到这样的地方,坐在屋檐下,听亲友们的叙说,很有可能被带到祖坟鼓起的土包前面,用手触摸那些苍苔斑斑的墓碑。没有比这种触摸更令生命有莫名的归属感了。一方早已躺在那里,无声无息,一方从另外一个地方回来,做短暂的停留。彼此凭借什么来联系啊?话语?沉默?有泪水吗?或者彻底的空白以及转身而去的背影?</h3><h3><br></h3><h3>我相信,除开你这个独特的生命来做关于你故乡的描述者,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了。不是你所在的故乡的另外一个人没有这样的能力,没有这样的感情,而是你描述的恰好就是你的故乡。这种独特性,会考验我们和故乡感情的深刻程度,会测试我们到底对于故乡有多么的熟悉。如果我是你的朋友,从来没有到过你的故乡,我愿意你作为我步入你故乡的唯一向导,你会怎样做啊?仅仅是熟悉四方顶依然解决不了问题,隔着江指着对面的石头告诉我那就是赤壁,也不会让我热血沸腾,坐在窄巷子吃一碗酸辣粉就说这是成都的风味,我依然会觉得欠缺了某种更加撩人的事物。我希望你就某一个细节绘声绘色地讲给我听,那块石头的古老传说以及某一个人曾经路过这里的逸事,我希望你的热情不是为了讲给我听,而是你被那些事物自身的内容所感动。哪怕我不来,不在你的面前,你一样地能充满感情地讲述你的故乡。一个读者读了你关于故乡的文字,要有一种想法,就是动了心,想去看看。一个熟悉你故乡的人,读了,就觉得这么熟悉的地方,我还是那么陌生,真是对不起这生养我自己的地方。</h3><h3><br></h3><h3>我相信,你越是多情地描述你的故乡,你就越会在乎那些细节,那些仿佛构成日常生活的琐碎的事物,就会突兀起来,它们会要求你来叙述。你不能就此草率从事,更不能随意应付。就描写故乡来说,我们可以发现一个极有道德意义的事情:我们究竟是在哪个地方变得如此的粗糙和不负责任。谈论故乡,就是谈论归属。当里尔克在《秋日》的短诗里低吟“归乡的风”的时候,我甚至泪眼盈眶,当我透过《心灵的朋友》看见爱尔兰人就每一片石头都表现出来古老的仪式感的时候,我才猛然想起就在我自己的故乡,在老屋檐下面,看见的西边的山隘,那么沉浸,尤其是在春天雾霭绵延的时候,那种若隐若现的轮廓,使得我距离故乡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h3><h3><br></h3><h3>我相信,故乡应该是你写作不尽的源泉,你有着饱满的热情,持续的激情。正如我在埃及旅行的时候所遇见的那个刚刚四十岁的导游一样,那个家伙简直是疯了!他关于埃及他的国家的文明历史的描述,就像那些永远都亮晃晃的太阳光芒一样,令人无处躲藏。整个旅行的过程,他都带着一种与他生命同在的热情,这使得我们几个朋友都感觉到一种富有力量的温度,他根本上不是一个导游,而是一个了不起的爱国者,一个熟悉自己故乡一切事物的智慧之人,一个要掏出来心让你感觉到他描述故乡热烈情怀的人。他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改写了我关于如何写作如何做好销售如何和朋友聊天的基本态度。离开热情,离开发自内心的热情,我们在描述故乡的时候,会变得怎样的苍白和肤浅啊!</h3><h3><br></h3><h3>我相信,只需要完全地说出来你自己的想法,就足够了。在描述故乡的时候,你不需要考虑结构和措辞,你唯一要思考的就是你和故乡的感情。诗人艾青曾经说过:</h3><h3><br></h3><h3>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h3><h3>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h3><h3><br></h3><h3>就像英国湖区成就了伟大诗人威廉·华兹华斯一样,我相信,你的故乡一定会成就你。因为,你是她的孩子,因为你无论走得有多远,你都会魂牵梦寄。</h3><h3><br></h3><h3><br></h3><h3>(图文原创,毛歌微信号:maoge1965)</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