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诗话|格律诗“三要素”门外谈

厦门老九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格律诗“三要素”门外谈</b></h1><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陈久麟</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平仄、押韵、对仗”被称为格律诗的“三要素”,初学者一般都是从这三要素入手。格律诗这潭水深不可测,“三要素”也浅不到哪里去,光有关成文的不成文的、官方的道听途说的那些规规矩矩五花八门,就够让学习者头昏脑胀糊里糊涂,何况还有像挤韵、犯题、借韵、重字等等及那些无休止的拗救争议。因此,本文不涉及不讨论那些不成文的不被奉为圭臬的说法,只谈个人学习中的粗浅体会。在“格律”道上权当门外汉,是以谓之“门外谈”。</p><p class="ql-block">眼下,在电视“诗词大会”之类节目推动下,举国上下掀起空前的诗词学习热潮,特别退休一族有的是时间,他们涌入老年大学,或通过其他途径,如饥似渴了解古诗词知识,恶补诗词格律的课。</p><p class="ql-block">余元钱老师曾经在分析王之涣《登鹳雀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一诗时说,知此诗“意境美,语言精,哲理深”,为“知其一”;知该诗“押韵谐,平仄协,对仗工”,为“知其二”。知其一者,不乏专家;知其二者则鲜矣!</p><p class="ql-block">我们如今学点诗词格律知识,即便不为写诗词,仅仅是为了读诗词、欣赏诗词,那也是大有裨益的。</p> <h1>一、平仄</h1><p class="ql-block">平仄以汉语声调划分,本来不难,比如现代汉语分为“阴、阳、上、去”四声,“阴阳”为平,“上去”为仄”,简单明了。然而,写格律诗依据的是古声(平水韵),古人除“阴阳上去”外,还有个“入声”。古汉语本来就是有入声,直至唐宋不变,到了元代,蒙古人掌权,估计蒙古人跟现在洋人一样不能完全把握汉语声调,不会发“入声”音调,结果是把“入声字”肢解归并到“四声”中去,入声字才从此在官腔中走失。</p><p class="ql-block">格律诗词把“入声”归仄,这让现在学诗词的人平添了不少烦恼,尤其是北方人,北方话经蒙、满两个王朝改造后成为当今的普通话,它已完全失去了古汉语语音的本来面目。</p><p class="ql-block">好在南方几个省(江、浙、闽、粤等)的方言中保留了不少中原古音古词汇,其中包括“入声字”。比如福州话,所有的入声字在福州话里都保留了原汁原味,所以说福州话的人辨别入声字相对就容易多了。福州话还不仅仅“五声”,随便一举就有“六声”,福州话字典《戚林八音》,则列出八声。</p><p class="ql-block">入声字在古诗词中使用频率是不低的,举《登鹳雀楼》为例,“白、日、入、欲、目、一”,20个字的五言绝句,入声字占了6个,比例不小。看来,想用好“平水韵”,入声字这一关必须得过。</p><p class="ql-block">“唐诗、宋词、元曲”,有朋友说“元曲”没有入声,我不作诗不填词,专门“度曲”,就可以绕过“入声”。曲,确实没有入声,但“曲谱”对平仄的要求,一点不让你省心。熟悉曲谱的人都知道,曲中“仄分上、去”俯拾皆是,著名的[越调]天净沙•秋思中的“古道西风瘦马”,这里“瘦”必须“去声”,“马”押“上声韵”,不按这样写,就不是正宗的“天净沙”,当然,变体另当别论。如果真想试试写曲,还得要先好好研究研究曲谱中的平仄。</p><p class="ql-block">关于曲之平仄,我在另一美篇《宅家赋闲话“作曲”》中曾有细说,有兴趣者可以去看看,这里不展开。</p><p class="ql-block">如果用排除法,倒是可以为识记“入声字”节省点时间。比如,16个鼻韵母无入声字:an、ian、uan、 üan 、en、in、uen、 ün 、ang、iang、uang、eng、ing、ueng、ong、iong。你把这些韵母记住,你就省了不少事。</p> <p class="ql-block">二、押韵</p><p class="ql-block">古人一般诗押“平水韵”、词押“词林正韵”、曲押“中原音韵”。今人作诗词曲的多个选择,可押“中华新韵”(或中华通韵),新韵的语音依据是《新华字典》,学过汉语拼音的对“新韵”不难理解。</p><p class="ql-block">用“新韵”大致有这两种情况:一是“新声新韵”;二是“旧声新韵”。没听说有用“新声旧韵”的。“新声新韵”是指平仄、押韵皆依“中华新韵”;“旧声新韵”指句中平仄依“平水韵”、押韵则依“新韵”。<span style="font-size: 18px;">官方比赛征稿则明令禁止新、旧声韵混用。</span></p><p class="ql-block">用新韵写诗,目前尚没有像“王力”这样权威人士的定论,但也获得一些新潮思想的认可,是否非否、利也弊也?非此文要讨论的话题。实践中,问题还是有的,比如已经习惯“平水韵”的人,突然采用“新声新韵”,往往会顾此失彼,即用对了押韵,又弄错了平仄。个人觉得,在某些特殊情况下,用“旧声新韵”比较容易上手。什么特殊情况?比如作者一定要用的字在新韵中是平,在平水韵中是仄,这时不妨用其新韵,其余不变。我曾尝试用“粥”、“拉”作韵,这两字在平水中是“入声”,新韵是平,用新韵解决了我的不换韵,而其余则不改变。不过,官方是不赞成两全其美的,只能成全其一。</p><p class="ql-block">基本上,本人还是习惯用平水韵,用新韵只是尝试,是个例,是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也是自娱自乐罢了。</p><p class="ql-block">按理,对我们学习汉语拼音的一代人来说,用新韵才是捷径。然而,古诗词是从古而来,千百年来大家耳熟能详的经典诗词是古代人写的,他们用的是“古声古韵”,人们也都习惯那种声律韵味,而我们现在如果用新韵写作古诗词,读起来总觉得差点什么,或有画虎类犬的感觉。因而,不少退休老人认为,既然来学写格律诗词,就干脆迎难而上学习用“平水韵”,就当是一次文化补习,也是乐事。当然,初学者也不必要深入研究到“牛角尖”去,那些百度出来又还无定论的“用韵几戒”之类(如“挤韵”“犯韵”说),还是先别急着把它奉为标准。</p><p class="ql-block">我曾想当然地认为,新韵中“前鼻韵母”与“后鼻韵母”不同韵,在“平水韵”中也应该是如此,这样按“前后鼻音”划分,亦可寻点规律。然而,虽大多情况如此,却也有例外,比如“贞zhen”是前鼻,平水却归入“八庚geng”后鼻;“馨xin”前鼻,却归“九青qing”后鼻,与蒸“zheng”庚“geng”成邻韵。平水韵有时就是这么奇怪。没有绝对啊,古今“鼻韵”也在变化。学习平水韵还是得老老实实学,不可不求甚解,且前后鼻还是我们南方人的短板,不小心都得出错。</p><p class="ql-block">常常有人质疑平水分韵的科学性,比如为啥“东、冬“不同韵,而“东、风”却同韵?为啥“衣、医”“尖、间”不同韵,而“街、娃”“奔、园”却是同韵?没有为什么,只能怪自己迟生了一千多年。</p><p class="ql-block">实在佩服古人用韵之驾轻就熟,我们用韵多是临时抱佛脚,查韵书查软件,这不仅仅是多花时间,还影响作诗思路。古人是把平水106个韵部背在脑中存在肚里,想想便知,进京赶考时能把《诗韵合璧》之类工具书带入考场吗?</p> <p class="ql-block">三、对仗</p><p class="ql-block">律诗中的颔联、颈联,规定必须对仗。</p><p class="ql-block">余老师曾说,诗分三个层次,一为技术层面,二为艺术层面,三为哲理层面。对仗至少关系到技术和艺术两方面的问题。</p><p class="ql-block">从律诗来讲,中间两对仗当然是非常的关键,毫不夸张地说,这两对仗的好坏决定了整首律诗艺术上的优劣,真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都在对仗上。</p><p class="ql-block">现代汉语中“对仗”属修辞范畴,是修饰润色文章的修辞手段之一。对于一共八句的律诗,对仗却有四句(一般指中间两联,专业点称颔联、颈联),占了二分之一,其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因此,想写好律诗,是应该要认认真真地琢磨一下对仗。</p><p class="ql-block">律诗的初学者,不少败在“对仗”上,这里面既有技术的原因,也有艺术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缺乏古汉语语法知识所致,对语法一窍不通肯定不行,一知半解也常常会出问题,这还不是如“平仄、押韵”那样短期可以解决的,且先别论“词类活用”之类的难点。还有一部分懂得语法,也能推敲推敲把句子凑工整了,然而,在工的同时,却把诗意弄丢了,把自己想表达的内容阉割了,把诗句炼成了工整,却成了呆板,失去了鲜活,这其实也是得不偿失的。这不仅仅是初学者的毛病,老手也难以避免。</p><p class="ql-block">这里再提到古人,古人三岁开始背“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之类的对仗歌谣,掌握了大量作诗的对仗素材,我们这一代怎么可能跟古人比。而且时代变迁,词汇也与时俱进,若再按古人那样套路去追求对仗的工整,基本已不大可能,即便按古人对仗词库(如“搜韵”提供的对语参考)勉强作对,亦容易犯上作诗作文之雷同大忌。变通一点看,今人能在句式上词性上对好,又不影响诗意的表达,已经算是不错。如果不是很老到,就不用去尝试什么“流水对、错综对、借对”之类古人变通之法,那样会让人如堕入云里雾中般,前进的方向更加的模糊。当然,已经渐入佳境或游刃有余者,不在此列。</p><p class="ql-block">总之,对仗不应该成为硬塞给律诗中的两副对联,而应该与整首诗的内容浑然天成不可分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另附余元钱老师阅后语:</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老九:文章甚好,娓娓道来,如在品茶听故事,又把诗律讲得一清二楚。甚有启迪与裨益。有二个小问题:一,我文中是新、旧对举,如“旧声新韵”。二,王力说,“只要句中自对是一种工对,全联也可以认为工对了。”王力《汉语诗律学》,把“自对”列为工对范畴,因此自对可以尝试,甚而要学会把握。供参考!</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顺便说一下,“自对”乃指本句自成对仗,如“山穷(对)水复”、“柳暗(对)花明”,即为自对(这里也是隔句对)。或许也可以这么说,“自对”亦是解决“隔句对”写作中遇到障碍时的一种变通方式,如同“拗救”是解决平仄问题的变通一样。</p><p class="ql-block">再提一点,“合掌对”乃对仗之忌,而初学者往往误将“合掌”当妙对。</p><p class="ql-block">至于“自对”“合掌对”的具体解释,初学者可以网上百度一下,这里不再赘述。</p> <h3><font color="#808080">插图来自网络</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