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克拉玛依（大美新疆故乡行之二十二）

云崖樵

　　2018年7月14日10点15分，我们离开独山子，向旅途的下一个目的地克拉玛依市进发。

　　独山子是克拉玛依市的一个区，但距离克拉玛依市却有150余公里的距离，属于典型的飞地。造成独山子飞离母体的原因，是原同属克拉玛依管辖、位置处于独山子与克拉玛依之间的奎屯于1975年独立成市，并划归伊犁州管辖，于是造成了独山子区与本市分离。

　　穿越奎屯市。这里距离独山子很近，在位于独山子北侧十多公里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七师师部驻本市。

　　奎屯街头。

　　奎屯街头。

　　奎屯街头。

　　奎屯街头。

　　在戈壁滩上奔波一百余公里后，路标显示我们接近了克拉玛依。

应该说，新疆的公路建设是很不错的。高速公路四通八达，路好跑而且车辆不多。沿路安检频繁、严格，这一点大家都理解并能积极配合。但路上的另一种状况却让人有些嘬牙花子，那就是限速。有些路段路况看上去挺不错，视线也挺好，但不知为什么就限速，而且在有些区段速度值变化还较大。我想，这可能跟特殊地形和气象条件有关系，毕竟新疆地域广大，地形地貌和气象复杂。因为路况不熟，驾车时不仅要紧盯路面，还要时刻瞄着路边的各种标志牌，耳朵也要紧听着导航提示，唯恐超速。说实话，与在内地驾车相比，眼累，心也累。

　　路两侧出现了油田的标志“磕头机”。

　　设置密集的“磕头机”。

　　戈壁滩上的磕头机群。

　　另一种采油机械。

　　进入克拉玛依市。“克拉玛依”，维语意为“黑色的油”。这个名称，是对这座城市特性最形象准确的概括和定位。克拉玛依市现为新疆境内4个地级市之一，是国家重要的石油石化基地，也是新疆重点建设的新型工业化城市。

　　小时候生活在新疆，虽然没到过克拉玛依，但对这个地名并不陌生。这种不陌生，一是从大人们口中听到的故事传说，二是课堂上老师绘声绘色的描述，三是广播中兼具赞美、号召的宣传。几方面的因素融合到一起，再加上同属新疆的亲切感，就变成了一种未曾谋面的却曾相识。

　　到了能欣赏歌曲内在意蕴的年龄，吕文科先生“我要歌唱你，我要靠近你”歌声中的启迪、召唤，让脑海中原先对克拉玛依朦胧的概念逐渐清晰，并在心底生出一种向往。如果不是后来回到内地，说不定我也会和众多老同学一样，成为这个为共和国做出重要贡献的石油基地的一名建设者。

　　老同学老朋友们为我们接风。

到了克拉玛依后，才知道除了已知在这里工作的同学外，还有很多几十年未见面的同学、熟人也都在这里工作和生活。心目中一直以为地处遥远、地位崇高、职业光荣的石油产业大军里，居然有那么多熟悉的人和姓名。

　　把岁月留在这里的同学和朋友们。

　　夜晚，游览克拉玛依市最著名的地标大油泡。大油泡，是人们对设置在克拉玛依一号井景区石油纪念广场主题雕塑的称呼。这组大型雕塑用材为不锈钢，由一个大油泡和200多个直径不一的小油泡组成，象征原油从地下涌溢而出。大小油气泡错落排列，彼此呼应，形象逼真。在灯光映照下，油泡表面五光十色，缤纷艳丽。

高15米，最大直径为28米的大油泡下方，是被巧妙设计成垂滴状的四处支点。支点之间，是四个门洞状拱型出入口。大油泡穹顶般的内部，是一号井遗址。当年的采油设备完好地保留在这里，向人们形象地讲述着油城的昨天、今天。油泡外五彩缤纷的灯火和广场上错落有致的众多小油泡，又以如梦如幻的氛围描绘着油城光辉灿烂的明天。

　　在大油泡前留个影，告诉自己这里我来过。留下过足迹，也留下过心迹。

　　朋友们在大油泡内部留影。

　　同行友人善君在采油树前若有所思。是想起了遥远的铁道兵岁月？还是在回忆创业时的艰辛？

　　同行友人白师傅。虽然双腿绞扭得有点洋式，但把握手轮的姿势，还是透出当年开大车扳方向的样子。

　　这就没法儿说了，纯粹的假模假式。用当年一个老伙计浓郁保定味儿的口头禅说就是“假装呗！”

　　离开大油泡，朋友们陪伴我们又来到九龙瀑。

九龙瀑位于城区东北方向，属于引水干渠进入市区的首端工程。人工瀑布由巧妙设计的一大八小九个龙口组成。中间敞口造型的巨型龙口中，水流在落差、速度、重力等因素共同作用下，从龙口喷涌而出。形成一道水势汹涌、湍激下泻、宽度在十米左右的宽厚水瀑。大龙口两侧，等距离分列着八个小龙口，同时喷泻着扇型的水瀑。这宽窄与形态不同的九面水瀑组合在一起，形成一道水雾弥漫、声如巨雷、气势磅礴的瀑布群。

在灯光映照下，瀑布与下方的巨大水潭不断变幻着色彩。时而如赤红的火焰，时而如幽蓝的冰山；时而如仙姬飘舞的紫色裙裾，时而又如绿意盎然的空中草原。

　　与老友在瀑前留影。

　　这个维族妇女拿着手机在河边自拍，因为光线和角度不合适，比划了半天也照不成。看见她郁闷的样子，志江走过去，一边告诉她调整站位和方向，一边用她的手机帮她拍照。

见她很开心地摆好姿势，我在旁边也助人为乐一把，用手机拍了一张，只是照片没法儿给人家。

　　世纪公园夜景。

　　月影双虹。

　　月钩西沉。

　　星河璀璨。

　　曲廊凌波。

　　雾浮星月。

　　徜徉林间。

　　人工河上，绚丽的灯火将桥梁装扮得色彩斑斓、如诗如画。永强介绍说，这是全国最短最小的斜拉桥。

　　15号上午，在朋友们陪伴下，到黑油山景区游览。

　　放置在景区外侧供游客观赏的磕头机。

　　黑油山在市区东北方向。据网文介绍，这一片表面似静止波浪的隆起，是原油长期出溢凝结而成的沥青丘，最大的一处高13米,面积0.2平方公里左右。经地质学家研究，这里原油外溢的最早时间，约在距今两亿年前。

对于这里的溢油情况，历朝历代的不少文献中都有记载，现代人的游记也多有描述。曾有网文记叙，很多年前，就有人在这里用简陋甚至原始的工具和方法收取地面的溢油。天地沧桑，岁月春秋。油溢出了多少没法算，收油人有多少也不清楚。后来的传说中，一个在黑油山旁掏挖地窖居住、在新中国建立前后仍以收集原油换取生活用品为生的维吾尔老汉留下了姓名。这个名叫赛里木巴依的老人，大概是极少数留下姓名的溢油采收人之一。

1982年10月1日，新疆石油管理局和克拉玛依市在黑油山下树立了近3米高的石雕纪念碑，在一处原油池边树立了维吾尔老汉骑毛驴弹奏热瓦普的塑像。这尊雕塑是具象的赛里木巴依？还是抽象的本土民众？抑或是歌曲中当年赶着马群寻找草地的那个“我”？

传说悠悠，歌声悠悠。那些出露地面的油泡，想要传递地底的什么秘密？那些弥漫在空中的原油气味，想要讲述久远以来的什么故事？

　　同行友人郝延珍、孙慧琴。

　　十多年前，曾游览过乌尔禾魔鬼城。在千形万状的雅丹地貌中，见到了不少分布其间的采油设备。从那时才知道，原油竟然会从那样诡异的不毛之地中抽出来。后来在河北省的农田中，又见到过华北油田的钻井塔架和磕头机。从心里就慨叹祖国的确地大物博，在这开阔坦荡的华北平原，在这密密丛丛的青纱帐下，居然也蕴藏着丰富的油气资源。

站在油池边，看着粘稠的原油冒着气泡缓慢上涌时，才明白原油是以这样的状态埋藏在地下，并且以这样的方式溢出地面。

当年和田武斗，城里唯一的小火电厂停产。买不到煤油和蜡烛，人们不知从哪儿运来原油用来点油灯。把又黑又粘稠的原油倒入瓷碗，搓线绳充作灯芯放进碗中。点着后，火苗是桔红色的，顶端缭绕着股股黑烟。点半宿油灯，第二天早晨起来，人人的鼻孔都被熏得像黑烟囱。当时年纪小，看着灯碗里的原油，傻乎乎地以为那种黑、粘、稠的东西就是用石油提炼的一种产品。后来逐渐知道了石油生产过程和油品分类，才弄明白那其实就是石油的原始状态。这次又近距离观察，心里觉得自然界实在太奥妙，人类实在太聪慧。

说不准人们是在什么时间发现的石油，也说不准人们是怎么发明了炼油工艺、使石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能源。但有一点还是能说准，那就是在可以想见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石油依然会是最重要的能源。外国人怎么称呼石油不知道，但知道汉语中“石油”一词出自北宋的政治家、科学家沈括。石油，多么形象准确的命名，钦佩沈老先贤。

　　缓缓涌溢着油泡的原油池。

　　维族老汉骑驴弹奏热瓦普的铜雕，既讲述着克拉玛依的从前，又成为供游人拍照的背景。

人的掌心或肘弯有多厉害，铜雕老汉的左膝盖和左脚皮靴会给你形象的答案。简直太难以置信了，仅仅是拍照摆姿势时搭搭手或胳膊肘，居然就能把坚硬铜雕的表面磨得锃亮。莫非游人中真有世外高人，暗藏铜头铁臂、化骨绵掌或九阴白骨爪？

我没有那些云里雾里的道行，两手在退休后除了拿锄镢铲耙侍弄菜株，再弄不了别的，实在很惭愧。所以，有自知之明地垂手而立，哪里也不敢摸不敢碰。看看相片倒也站姿规矩，但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左看右看，才反应过来站立的位置不讲究。

　　白天的大油泡，是另一番韵味。阳光在球体表面形成耀眼的高光点，并使整个油泡球体泛着明亮的银光。蓝天白云、周围的中小油泡群、宽阔平整的广场、高低有致的建筑物和衣着光鲜的游人映照在凸透镜般的大油泡上，影像在扭曲变形的同时，以一种愈加艳丽的色彩，愈加夸张有趣的形态，形成一种映照现实又超越现实、如梦如幻的效果。

　　留个影，记住大油泡蕴含的石油人兴业强国的理想和追求，记住大油泡象征的工业化之路；记住在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征程上，石油人的进取和奉献，也记住崛起在这万古荒寂戈壁上的旷世奇迹；记住油城人欢快的歌声，浪漫的舞姿，舒心的微笑。

　　老友在大油泡内部。

　　宽阔气派的广场。

　　巨大的不锈钢雕塑作品“克拉玛依之歌”。围着钢塑转大圈儿，装模作样看了半天，除了凤凰，实在没看懂别的。

　　看不懂就看不懂吧，不影响留张自拍照，不影响回忆里嵌入到此一游的印痕。

　　这些年来，在城镇化建设的过程中，设计、建筑的趋同化有增无减，不顾本地实际情况的生搬硬套、东施效颦也时有所见。虽然也存在这些发展中难以避免的现象，但与内地的多数城市相比，新疆的城市在街道和建筑布局、风格等方面，还是比较注重保留自己的地域特色和民族特色的。既追求现代的时尚潮流，又蕴含独属本地的风情和韵味。彰显着独特的审美，体现着别一种的情怀和追求，克拉玛依市也是这样。

这里不缺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不缺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不缺五光十色的绚丽霓虹。这些元素现在已然是各地城市的标配，除了楼更高、路更挤、灯火更让人眩晕之外，实在成不了站在人前挺着脯子抖腿的资本。旁人一句“俺也有” ，就让你再也嘚瑟不起来。克拉玛依有别于他地的独特处之一，也是最让众多干旱缺水城市眼气羡慕的市政设施之一，就是这条穿城而过、清波舒缓的克拉玛依河。因为自九龙瀑起始穿过市区，这条水流清澈、岸柳婆娑、河面宽度15米，水深1.8～2.3米，市区流程8.51公里的人工河，又被人们称为穿城河。河水最终汇入市区西南方向的月亮湖（阿依库勒）。

美丽的克拉玛依河，是克拉玛依人最值得骄傲和自豪之所在。这样丰盈的水量，这样优良的水质，除了南水北调工程外，再也找不出来，花多少钱也引不来。

当人们满怀建设油城、美化油城的愿望凿通千里戈壁和山峦，将碧波引流而来，使之成为城市的一条玉带、一泓柔波时，每个曾建设它的人心中岂止只有自豪？每个依它而居的人，胸中岂止只有幸福？每个见到它、贴近它、感知它的人，心中和口中岂止只有赞叹？

　　阿依库勒水库，汉语名称月亮湖，位于市区西南方向，属于人工河末端，也是为灌溉近郊农田提供用水的调节水库。在干旱的戈壁滩上，有这么大一片碧波荡漾的水面，克拉玛依人真的是太幸福了。

关于这座水库，搜集到一个笑话。据说水库刚建好时命名为西郊水库，但有些人们取谐音，谑称为“洗脚水库”。这样的名字自然不雅，必须改。后来根据湖堤形弯如月，改称月亮湖。这个名称倒挺文艺，但不知哪些人联想过于丰富，根据维语名称“阿依库勒”的发音，又弄出另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谐音名称“阿姨哭了”。听到这个笑话，佩服这些人们的联想能力，更佩服汉语的博大精深。

　　克拉玛依是美丽的。干净整洁的街道，蜿蜒清澈的河流，浓荫蔽日的树木，姹紫嫣红的花朵，白天时广场的宽阔气派，入夜后公园的流光溢彩，让人痴迷，让人留恋。

克拉玛依是富裕的。鳞次栉比的高楼，别致美观的桥梁，宽敞宜居的小区，奢华高端的商厦；男人们洋溢在慷慨大方间的自信豪爽，女士们看似寻常实则昂贵的衣饰；高居全国前列的人均汽车保有量，提升生活档次的沿海地区私人置业……这既彰显着市政财力的雄厚，也体现着居民收入的丰裕。令人羡慕，令人赞赏。

克拉玛依是充满活力和现代气息的。这座诞生在戈壁荒野上的石油城市，没有沉湎在以往的荣耀光环中止步不前。而是在既有的基础上奋力前行，追逐高科技和现代化的浪潮，步伐更大，速度更快，成就更瞩目，更辉煌。原油产量在西部名列第一，石油石化基地的位置和作用更显著、更重大。

有些数据是可以用来增光添彩的，但我明白，可以描述这里的景色，可以记叙心情、行迹，可以赞美、自嘲，但这里有多少采油设备，分多少代、多少型号，生产场区规模及分布，产品分类、数量、流向等，绝不能涉及。当年仅凭王铁人的一张照片，日本人就分析出了拍摄时间和地点，进而推导出更多具有战略价值的线索。有这个教训，因此游览这些属于国家命脉的地方，在心里要给自己划定范围，“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写的不写”。知道这里是为共和国建设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能源基地就行了；知道这里的人们热爱本职、热爱生活，在为经济建设插上飞翼的同时，用心血和汗水把这里建设成了楼宇林立、道路纵横、林荫蔽日、鸟语花香的“全国文明城市”就行了；知道这里人们的幸福指数高、生活富足美满就行了。

走马观花般的克拉玛依之行即将结束。于我而言，它虽在远方，虽是漫长旅途中的一处驿站，却是一颗闪烁在西部戈壁的耀眼明珠，一处留下惊叹和感慨的倾情之地。在离开这座美丽城市之前，衷心祝福它在为国家做出更大贡献的同时，经济高速发展，城市繁荣昌盛，人民安居乐业。也衷心祝福在这里工作和生活的老同学、老朋友们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