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尚生活的地方

只是一叶红(拒私聊)

<h1>  保罗·塞尚是我非常崇敬的一位画家。他是法国十九世纪印象派到立体主义派之间的重要画家。因为毕生追求表现形式,对运用色彩、造型有新的创造,被后人称为“现代绘画之父”。</h1><h1> 几年前初夏的一个早晨,当我乘车赴马赛,途经塞尚的故乡艾克斯小镇时,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作了短暂的停留。</h1><h1> 这是古罗马时代的一座小城,不但至今流传着浪漫的骑士爱情,并且还以熏衣草之乡而闻名。小镇显得特别的宁谧安详。很少能看得到人,路面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尘土。两旁的小房最高不过两层,一色的红屋顶,米黄色的墙。家家户户都有个小院,院里有花有草,树很多,也很高,半空一片翠绿。</h1><p><br></p> <h3></h3><h1>  我注意到,有好多户人家的门口,都安安静静地摆放着一两个小花篮,里面装着一种玲珑的白色小花,高不盈尺,叶片椭圆厚实,下面挂一串铃铛式的小白花,香气淡淡,很是雅致,和这座小镇的气息相当吻合。当地的朋友告诉我,这种花叫做铃兰,是一种草本植物,在这里,几乎每家每户都种植。每当花开时节,大家都把它采摘下来,摆在自家的门口。经过的人如果喜欢,随意搁下一两个欧元,就可以带走一束。如果没有零钱,也没有关系,主人不会太介意。果然,我在一处花篮边的小字条上看到了用英文写着的一行字:“铃兰,铃兰,幸福的象征。”</h1><h1> 我就这样静静地徜徉在塞尚的世界里。远处,青石板台阶和洗衣妇的裸足,浅浅地半濯于绿波。捶打衣服后提着衣篮离去的洗衣妇和杜米埃笔下的仿佛。侧身的妇人是逆光的,她的背影是沐着桔色的旧房子。悠长的街,已洗尽铅华;鸽子们在檐下互相慰藉。这一切,似乎都是画中的场景。</h1><h1> 据说,塞尚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他是一位银行家的儿子,父亲希望他能做一名律师,从而协助家族事业;可他却最终选择了艺术,他认为那种半人性半神性的生活,才符合自己内心的梦想。他一度是出入卢浮宫的常客,每天到那里坐上几个小时,静心聆听大师们的声音。但是后来他发现:“画画并不意味着盲目地去复制现实,它意味着寻求各种关系的和谐。”为了摆脱成为一个单纯模仿自然的画匠的命运,他决意要回到故乡艾克斯去,在乡村寻找精神和智慧的支点。</h1> <h1>  回到故乡后,他有时也会和毕沙罗一起,在瓦兹河畔作画,但更多的是离群索居,他这个时期致友人的信中说:“在大自然面前,我变得清醒明澈了。”他不再像杰出的先辈们那样,迷恋于描绘宗教题材或古典神话,而是把目光投注到现实的大地,寻找普通事物背后的永恒性;他每天行走在地中海的岸边,摹写这里石头遍布的原始风情,同时也坦诚相承,自己的“任何一幅速写与绘画,都仅仅是在表现自然的结构。”在其名作《圣•维克多山》里,就集中体现了他面对乡村景色的强烈感受,他通过不远处的一间画室,认真观察山体在普罗旺斯阳光下的丰富变化,然后用画布把它固定下来;这座高山成为他漂泊生活的安全岛,也是他记忆中家乡形态的象征物。这幅画里既有结构又有抒情味,人们可以看到,艺术家达到了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结构和色彩、自然和绘画的完美融合。</h1><h1> 他的另一幅巨制《大浴女图》,在浮动和模糊的色块下面,却隐藏着奔突的精神洪流,不但如交响乐一样宽广,甚至还可以从中发现人类生活、爱情与死亡的线索。</h1><p><br></p> <h3></h3><h1> “艺术,就是自然加入。”这是培根的名言。作为风景画家的塞尚,是那样一心一意地献身于风景、肖像和静物各个主题,世界上的艺术家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对艺术史的贡献。他在作品里加进人的最本质的东西,就是潜藏在每个人心底的温柔的诗意。他比别人更睿智的地方,是他适时地将这种诗意上升为哲理。塞尚曾经说过他“要用一只苹果征服巴黎”。而他笔下的静物画,无论是一个果盘,抑或蓝色的花瓶,都具有坚实的内在品质;也许他正是借助一种变形的观察,来完成一位孤独者的美学幻想和绘画真实的。</h1><h1> 我依旧这样默默地走在塞尚曾经走过的这片土地上。收割尚未到来,夜色中田园的自由与温柔提前盈满了我的怀抱。幽幽古道,无限热肠,塞尚虽逝,旧镇犹存。在这里,每一块石头仿佛都有热度,飘散着隔世的温暖。</h1><h1> 穿过整个地区,可以看到荒芜的峡谷,苍凉的古堡,或者偶尔发现的某个中世纪的小村落。远处的山坡上开满了向日葵,无数金色的花瓣穿透了夜色,宛如灯盏。它使我行进中的旅程充满了诗意,也使我平淡的生活从此不再平淡。</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