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拾粪积肥

满天星

　　文:老朱

图:网络

　现在，无论在哪儿发现了动物的粪便，人们都会露出嫌弃之色避而远之，不过，这些粪便要是放在从前可是好东西，说来你可能会不信，可这的的确确是真的。

几十年前在农村，无论是牛粪、马粪还是猪粪狗粪，如果人们在田野里、在马路边发现几坨都会喜出望外。现如今，莫说是几坨又脏又臭的粪便，就算是有几个光闪闪的硬币零钱散落在路上，年轻人恐怕都懒得猫腰去捡。

从小生活在乡村的我，对乡间的情感总是挥之不去。每当在家里谈起往事，女儿总是笑我张口就是二三十年前的事，脸上自然流露出不屑的表情。可这快四十年前拾粪积肥的事，我还是要说一说。，

　　

那时正是`农业学大寨’的高潮时期，要想多打粮就要多施肥，那时候化肥还是稀罕物，所以就鼓励家家多积肥交给生产队，根据各家积肥的多少和肥的质量奖励工分，到了秋天，生产队会根据工分多少来分粮食。各家积肥自然是养猪，可那时粮食少，人吃都不富裕，想养猪就更难了。没办法只有去外面拾粪，拾粪多是岁数大的男人们的活儿，勤快的人只要出门肩上便背上粪箕子，哪怕是赶集上店走亲访友都是走到哪拾到哪，听说更有甚者，还有人肩上背着粪箕子，腋下夹着个粪叉子去相亲，因为那样人家会夸你勤快会过日子，说不定还真能一见钟情呢。

那时我父亲在外地工作，我的几个姐姐结婚的结婚、上学的上学，拾粪又不是女孩子做的活儿，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母亲过日子要强，啥事也不愿落后于别人。拾粪积肥自然是我的事了。

拾粪最好的季节是在冬季，冬季农田里也没有其它活儿可干，再有粪便都被冻成硬坨了，既好捡拾又没有了臭味。每到星期天或是放了寒假只要不上学，不等天亮，母亲只要一起床，就会一遍又一遍把我从睡梦中叫醒，催我快去拾粪，恐怕出去晚了都被别人抢去似的。

拾粪也是需要些技巧的，刚出门时天还没亮，先顺着村西那条唯一通往县城的大路走，因为各村的大马车去县城拉货会早早上路，时不时能拾到一些马粪牛粪。等天蒙蒙亮时，各家养的狗都会跑出来方便了，这时就赶紧地到村前村后转转。等天大亮时拾粪的人多了，就需要到离村子远一点地方去了。村北的大片麦子地里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因为生产队里的小马驹或是偷跑出来的猪都会来这里偷吃麦苗。这都是我平时观察得出来的经验，所以每次一早晨，我都能拾得满满的一筐。当然也会有空载而归的时候，记的有一次没有拾到粪，我就偷偷绕到生产队的饲养处，那里成堆的牲畜粪便都冻成了一大坨一大坨的，慌忙搬到粪箕子里几块背起来就跑，还做过一次偷粪贼呢。

　　寒冬的早晨北风呼呼吹，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可每当拾得满满一筐粪回家，一点都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累，还会有种成就感呢。拾来粪先倒在自家的猪圈里，等粪存多了再垫上一层土，一层一层的一冬天下来，猪圈里粪会满满的。春天的时候再把猪圈里积的肥起出来，经过一遍又一遍的倒匀倒细，再堆到大门外的街道上，等着生产队组织有经验的庄稼把式来验收，评判肥的等级，再由 生产队会计来丈量米数给计算工分。

农家肥既能松软土地，肥力又长，堪称绿色肥料，现在施农家肥种出来的粮食蔬菜非常受欢迎。记得有句农谚‘没有大粪臭，哪有五谷香’。后来施化肥的越来越多，拾粪积肥已成为了历史，自然种出来粮食蔬菜没有了原来的香味了。

　　几十年过去了，小时候拾粪积肥的事还常出现在梦里，梦见自己背着粪箕子拾粪时，遇见了老师同学，领导同事，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尴尬之余总想躲总想藏，一着急就醒了。我知道小时候拾粪的事已深深烙在记忆里了，我这个人是怀旧，但我绝不是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