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江上的三代浮桥工

海军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信江一路西行、途中又汇入了几条支流,如广丰的丰溪河、永平的桐木江、杨村河等、水流更为丰沛,奔流至河口,因江北岸有九座红石山,势如雄狮踞盘,故曰狮江,江面平日波澜不惊,水深淌缓,汛期则汹湧滂沱、洪水滔天。但汛期也就是个十来二十天。大水进了鄱阳湖、江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狮江南面、是个千年古镇,曰河口,为江西四大名镇之一,十分繁华,商业兴隆。江北则是过去的新滩、西坂两个乡、足有近两万多人。江北的米面粮油、猪肉蔬菜要挑进城里,而日用百货、衣服鞋袜,也须从商店购回,因此,当天边刚露出鱼肚白的晨㬢时、推着鸡公车、挑着箩筐畚箕的农民,从江北蜂拥进城,这些卖农产品的农民,中午一般在城里打个尖,吃些包子馒头清汤烧饼或麻子果、聊作午餐,至于什么时候回家、则要看箩担里的东西什么时候卖完,当夕阳西下、渔歌唱晚,余辉将碧水镀上一层金色,这时,不论卖完沒卖完、都是要回去的、家才是每个人温暖的港湾。江北还有一个天乳寺、据说是费宰相的家庙,老百姓非常信奉,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上香礼佛,老老少少,络绎不绝。因此,这条既给两岸人造福的狮江母亲河、又成为阻隔百姓的天堑,河边人总会说"隔河千里、相望难见"。狮江上船多,但船远不及桥的便利,不用等待,无须招呼,也不会在波浪中摇摆头昏目眩,限于当时的技术工艺水平和材料,自然是无力在湍急宽阔深不见底的江面上、架上大桥。聪明的古镇老祖先,便建造了浮桥。</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古镇浮桥始于何时,有学者认为是清朝末年,90年版的县志记载是清光绪三十四年、公元1908年)我一个朋友存疑,他说造木船早已有之,打铁链也非难事,以前的人莫非是沒想到做浮桥。另一人说可能是经济原因,或者觉得乗船更合适。估计都沒说到点子上。一个搞文史研究的忘年交说:以前狮江上桅杆林立,百舸争流,千帆竞发,水路运输十分繁忙,建造浮桥、人为地设置了障碍,弊大于利。公说公有理、婆说也在理。据说清末至民国、浮桥在大航渡,叫狮江利涉浮桥,是由镇上的各大会馆和政府及募捐建成的。平日交由五大会馆轮流管理、办事机构叫浮桥公局、浮桥会,政府划拨了田产及房屋,所收入作为养护浮桥的经费。酒店有店小二、寺庙有庙祝和执事,商铺有伙计徒弟,而护桥的人叫什么呢、叫浮桥佬,一般有五六个人,专司打扫桥上的卫生,补换破损的桥板、为木船小洞小缝补漏修复,船舱积了雨水或缝隙里渗了水、要用斛斗,一斗一斗往外舀,四十几条船、每条船都有四个舱,工作量还是很大的。主航道来了过往船只,则要拉开跳板放行,之后、又要复原。跳板又长又重,每条有四米多长,三四根大木头做成。没有一把好力气、拉不开、推不动。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春汛期间,洪水泛滥,则要从中间断开、用船左右拽到两岸避洪,大水过后,又要拉上合龙、这也是最吃力的事。浮桥从大航渡迁至现在的肖公庙的位置,当是1945年,木船42只,用大铁锁链连接,长187米、宽4米,桥面铺装松木或枫木板、中游还有护栏。整座浮桥、除了铁锁链,其它都是木头,风吹雨打日晒虫蛀,霉烂腐朽蚀空破损,就需要这些浮桥佬的养护。除了这些日常工作外,他们还会担负紧急情况下的救护,救援那些贪玩嘻水的溺水儿童。正是一代又一代的浮桥佬的坚守与辛劳,才为小镇两岸百姓,在淊滔江水上、有了这座便民利民桥。然而,他们的名字,湮灭于历史长河里,如同桥下滚滚流淌的狮江水,有人说可从当年河口镇政府查找到,因为他们要每月领薪水、会有花名册。可旧政权随着蒋家王朝的崩溃,镇政府早已土崩瓦解,里面的一切文档也都灰飞煙灭,无从得知。因此、县志中也找不到他们的名字。</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nbsp;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个人,他叫丁雪仔、今年七十三岁了,家住浮桥头炮台山下、一幢四层楼房、正对狮江。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把人生岁月、都融进了悬浮在淊滔江水中几十只浮桥。他说他家三辈五、六口人都和浮桥结了缘,一句话,勾起了我浓浓的兴趣,想不到、县志中的空白、从他口中找到了答案。颇像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抑制几分激动、与丁师傅慢慢攀谈起来,这个丁师傅,看来也是个健谈之人、尽管身有小恙,但还是热情地打开了话匣子,诉说他家三代人守护浮桥的往事……</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在医院病房里、邂逅了这位护桥工第二代丁师傅)</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nbsp;丁家同浮桥结缘始于他父亲,他说他的父亲丁德荣,是新滩乡重阳庙人。重阳庙、位于章岩寺方向,去横峰县公路右侧。新滩多山、都是红石山,历史上人多田少、山上既不长树也不长草,光秃秃的一片小山包。丁家人莳弄几亩薄田和山地,也在红石凹中的小水塘养些鱼,养只猪,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说饥寒交迫,也是半干半稀,缺衣少粮。便在镇上浮桥谋了一个差事,先是大航渡、随后便到了现在的炮台山边,依着山脚结庐成家,依靠每月二百斤大米的俸酬、换算成钱币,由于时价不同,标准不一,直接领米、更为稳妥。二百斤米、养活自己、老婆和几个子女,日子还是很难的,浮桥工据必源兄挖掘说,除了二百斤大米外,他们也有一点副业收入,一是当有货船经过,浮桥有个缺口留作主航道,需要师傅们推拉跳板,这时会付些小费、浮桥佬用长竹篙挑起一个小铁筒,伸向货船,货主或船老大便向里放些铜板。作为酬劳,这也是老规矩了,一天下来,按人均分,打酱油买烧酒。还有就是救起轻生跳河之女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家属也会以钱物酬谢,但这种事一年也遇不上几次,远不及推跳板的收入多。空闲时,沿山脚开些荒地,种点蔬菜,发大水时,捞些上游冲下来的旧家俱、大树桩、旧木料、还有树枝,通称大水柴,捞大水柴、数德荣师傅手艺最好,一条大长绳、系着大铁钩、一见有东西漂下、长绳一甩、将铁钩勾住、用力慢慢拉至岸边。捞得多的话、堆成小山头,码在沙滩上,任凭太阳曝晒,然后一家人锯的锯、劈的劈,砍的砍,整整齐齐码放在房前屋后,估计能烧一年,省下柴火钱,穷人家的日子就是这样一分一厘省出来。要知道新滩山上是砍不到柴草的,我记得见过农民连草根都会连铲带砍作燃料,那砍草的刀与别地不同,很宽很扁。家里还有渔网,划着一叶小舟、撑着一只竹排、有鱼捕鱼、无鱼捞虾,为孩子们的饭桌上、添上一盘荤腥之味。有时还将多捕到的鱼,拿到镇上去卖,换些油盐钱。家里还养鸡、养鸭,丁雪仔说鸭子最好养、一大早自己就扑通扑通跳下河、捕食螺丝小鱼小虾,太阳未下山、鸭子们会回家、这时、要喂上一大盆米糠、野菜、剩饭。其实是没什么剩饭、连锅巴也被兄弟们吃得一干二净。兄弟们饿得肚子咕咕叫、连放屁也听不到响声。鸡蛋鸭蛋母亲管得很紧、攒下来也送到集市上,卖下的钱积少成多,年底、扯上几丈布,让大家有新衣新裤子过年,不至于披一块.吊一块,像一群叫化子(乞丐)。丁雪仔说他记得母亲在他生日那天,给他煮过三个蛋,他说真正吃进嘴里咽到肚子里的、只有一个、其余都分给了弟弟妹妹。他说他便领着弟妹掏鸟窝吃鸟蛋、还下到地里拾掉落的黄豆,在山边用槁草煨,听着哔剥哔剥的响声,闻着浓浓的豆香味,一个个口水都猴(馋)得三寸长。他们还去九狮山去摘黄花菜,一到季节,每座山沿边,都开满一蓬蓬一枝枝的黄花,黄花又叫忘忧草,金针菜、耐旱、耐瘠,自生自长,生命力顽强,黄花菜对不下奶的女人,有很好的催乳功效,兄弟们便采下晒干,也能换些小钱。不过、爹娘不放心,炮台山光滑陡峭,稍不留神,摔下山来那绝对是粉身碎骨的,丁雪仔清晰地记得,一个邻村小女孩失足跌落,幸好掉在他家的菜园畦上,半空又被树枝挡了一下,菜畦泥土很松软、才捡回一条性命,不过也断了一条腿。他们日也盼夜也盼,就盼过年,父亲会拎回几斤肉,母亲也会将不下蛋的鸡鸭淘汱宰了,这时候,家里少有的充满诱人的肉香味,大大小小,满口留香,满嘴流油,就连家里的黄狗,也在桌子底下,将骨头啃得嘎嘎作响,穷人家养的狗,也能吃苦,它会自己悄悄地过浮桥,准点溜进镇里的酒楼馆店、捡食些骨头鱼刺。这种过年的感觉,让破屋里,也能听到难得的笑声……</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炮台山是九狮山最高的一座山。丁师傅的家就在这座山的脚下。)</h3> <h3>(炮台山旁边这座山、一片白色,犹如山头上贴了一张白膏药。丁师傅说是乌鸦夜宿峭壁上留下的粪便、成年累月、雨水也冲刷不了,他说乌鸦很懒,从来不自己筑巢,古戏里说鸦占鹊巢,看来是真有的事。我听了想笑又憋住了,应是鸠占鹊巢。这个鸠、或是杜鹃、或是红脚隼、这两种鸟都不愿筑巢。想了想,不好纠正,且由他说吧。丁师傅说:真真奇怪,从赤岩往下有九座山、千百年来、这一代代的乌鸦却只栖息在这座山)</h3><h3><br></h3><h3>(这座山上还刻有五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个个有1·2米见方,"龙门第一关"。问丁师傅出自何人手笔,他说,听老辈人说,是乾隆皇帝下江南时亲笔书写。后据文友、被誉为河口通的木易必源考证,他说<span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明万历四十六年(1618)中秋之夜,本邑才子费元禄等陪同县令笪继良游九狮山,在龙门第一关处把酒临风、吟诗作对,笪公提议在此镌石以传后世,字为陪同者之一的邓宗原书写,邓宗原史料中记载少,可能是费元禄的文友,亦是小镇上的一个文化人,龙门第一关五个字以前曾用红漆描过,但褪色了,周边也长满了野草,离江面很高,很难拍摄,这张照片、应该还算姣姣者,不知你注意到了沒有,方框下有好多的洞,我想应该是当年镌刻大字时,工匠们搭建脚手架用的)</span></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nbsp;时光,就像浮桥下的狮江水,悄然无声地流逝,转眼到了1949,丁德荣已近花甲,由于长年呆在浮桥、江风吹、江水浸,雨里来、水里走,一双骨节突出的大手、和两条关节肿胀的双腿,古铜色的脸上布满了斑点和皱纹,一副老态龙钟的衰弱模样。浮桥已由镇人民政府管理,工人的工资也纳入财政预算,不再是发米而改发人民币,旧币能发210000元,币制改革后,领21元,那时市面上大米才九分钱一斤,折合算来可以买到235斤大米。后来逐渐增加、工资有30元了,到退出时、七七八八拢共能领取六十多元。全家人都是镇上户口,吃上了商品粮。还会发些手电筒、马灯、雨衣和长筒套鞋。丁雪仔说皮雨衣硬是比蓑衣好的多,不漏水、还保暖、还合身。不像蓑衣又笨又大、四面漏风漏水。丁雪仔说自己是18岁那年接的班,父亲已经胊䁖驼背,再也不能挺起腰杆了,也做不动守桥的那些活、便找到有关部门负责人,提出了让儿子接班的要求,他不存在退休的问题,便他作为一个老护桥人,提的要求也不过份,反正桥还是要人守的、何况丁雪仔几兄弟河边生、桥上长、是个富有经验的现成人选。他说记不到是哪一年,我推算了一下,当是1963一1964年的事。吃的还是这碗饭、干的还是这些平凡琐碎的事,山也还是那九座山、水也还是这条流淌千年的九狮江。唯有不变的是、还是这种坚守、这份担当、这份虔诚。</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炮台山长满了黄花菜)</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nbsp;丁雪仔作为家庭第二代守桥人、一直干到了七十年代初,离开浮桥是因为有几年没有了浮桥,久泡在水里的木船烂了,只好把这些破舢板拖至两岸沙滩,镇上还是挺关照他,联系了劳动部门,把他安排到了县一建公司,做了一名木匠,他记得书记和经理是一个人兼任、叫姜绍臣,东北人、南下老革命、文化水平很高。老人问我认识不?我说认识、认识,他是我一条街的老邻居,现在离休了,在上饶安享晚年,是市文联诗词协会的主席。丁雪仔也不知什么是诗词协会,他说姜书记对工人们可好了,和言悦色、但对中层干部管得很严。他想了想都有三、四十年沒见过了,还是很想念。他在一建一直干到退休,现在领社保工资、每月有1600多元钱、老婆也有社保、如果不是当初落下的老毛病,生活还是能过得不错的。在老屋的地基上,建起了三层楼的洋房,背靠炮台山、面对九狮江、门口一片大沙滩、两侧是菜园、种了好多菜.也栽了一些果树。就是这老年慢性病折磨人,时不时地、就要住医院,好在现在有医保,他说比起父亲那辈人、日子不知好多少倍。</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丁雪仔师傅所提到的一建公司老领导姜绍臣,回古镇参加诗词活动,看来精气神十足,身体健康。丁师傅说很想念他。说他是个好书记。摄影:陈光兴。)</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丁师傅虽没再守浮桥、但他两个弟弟三毛、四毛及儿子都成了守桥人。他们子继父业成了又一辈守护者。他们的工资翻了几番,都能领到1700多,他说一代更比一代强。三毛四毛前几年,还与人合伙,买了一条大船、按游轮的式样装璜,船上有几个客舱,有棋牌娱乐,中餐就在船上用餐、店家从鸬鹚排或小渔船上、买来活蹦乱跳的新鲜鱼,炒上港背农家的土鸡草鸭,新鲜的蔬菜,江水煮活鱼,火锅白斩鹅。任由游船在江心缓缓流淌,赏两岸美景,品秋鳜冬鳊、鳙草鲢鲤、听流水潺潺、清风徐来,陶醉在漁歌互答、艳阳高照,看岸边姑嫂嘻闹,洗衣浣纱。农家水酒,进口微甜、下肚醇绵、三杯后则醉眼朦胧迷离,河风一吹、眼皮不由自主便耷拉合在了一起,倚窗靠着、满舱鼾声,此起彼伏,任船家轻桨慢摇,直至叫岩……待夕阳西下、游艇靠岸,一个搀扶一个、步伐踉珰,摇摇晃晃、上得岸来、扭头一看、浮桥上北返的农民、散步的游人已星星点点,夕阳余晖、给江面披上了一层闪闪鳞光、夜渔的渔夫,带着鸬鹚、已经出发。这时的九狮江面、宛如一幅山水画,也展现了九狮江最美的一刻、最美的时光。丁师傅说开始生意很火,后来才慢慢淡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玩多了、不新鲜了、或者江水浅了,大船过不了蒋家、到不了叫岩,叫岩是九狮江下游最美的风景区,既然去不了了,游客自然就少了。他说你知道这条河水为什么越来越少、一年比一年干、江面也越发窄了,尤其是今年,从赤岩一直下来、好多河底都露出来了。我在江边住了七十三年,搞不懂水流到哪里去了。我说我不知道、可能是气候变化造成的,现在联合国都在研究这个问题。丁师傅说听人讲上游有坝、还有许多水电站、水下不来。看来老人家很幽默,还会卖关子。我说建水电站,电力也很重要,关系到国计民生大问题。老人听到國计民生,一下楞住了,他又说如果在大航渡下面蒋家水上也筑起一道坝,河口的江面也变成一个大湖,那就漂亮了。我说这个牵一发,动全身,关系下游好几个县市,不是想筑坝就筑得了的。这是相当大的事、我既不懂也回答不了。想不到一个退了休的古稀老人、对这条江、如此关心、这么惦记,这么厚爱。</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九狮江上的游轮)</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说话间、丁师傅的儿子来到医院探望,这个小丁活脱脱是父亲的翻版,除了脸上没有皱纹,红光满面,精神更矍铄,简直一模一样。有一点不同,就是这小丁更内向、更不善言谈。问一句、答一句。看样子小时候家教挺严挺好的。他说从他守桥以来、浮桥管护变化很大、八几年一次性建造四十多只木船,桥板也换新的了,全部都是樟木、枫树和老松木板。但木头终究会烂,2017年6月份、暴雨倾盆、洪水滔天,整座浮桥如脱缰野马,被洪峰卷走,有的冲至鄱阳湖、更多的被浪头打成碎片。当年10月31日,历时几个月,崭新的铁壳大船及桥面顺利合龙,11月1日,正式开通。每条铁船新涂的红油漆、非常喜庆,也很漂亮,就像一条彩龙游在碧绿的水面上。也大大提高了浮桥的稳定性和安全性,行人走在桥面上,就像走在平整的水泥路上。刚刚接到通知,又决定在11月28号拆卸浮桥,用一个月的时间、进行全面维修。一个月后、浮桥又将以更美的姿态形象展现人们眼前。看得出来,小丁师傅对业务还是蛮熟悉的。我问他你见过爷爷吗,他有相片吗?他说没相片,印象不太深,但是你只要看到我父亲,就知道我爷爷的相貌。看来、丁家人的遗传基因很强,从小丁能看出其父、从其父又能想象到丁家第一代的模样。</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丁家第三代护桥人)</h3> <h3>(2017年11月1日铁船浮桥正式启动开通,桥面上插满彩旗,游人络绎不绝)</h3> <h3>(冬月里、护桥工人冒着泠冽的江风、正在维修浮桥,摄影小豆豆)</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如今的狮江,铁路桥、公路桥已经有了几座,然而,浮桥它已不再是纯粹的交通工具,但却依然被保留并呵护、坚守,那是因为古镇人心中的不舍难分的情结,是小镇的标志,是一处眼中和心中的美丽的风景线。是一种骨子里的爱。</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山登半日不见顶、轻舟顺水百里去,信江奔腾汇鄱湖,唯见巍巍炮台山。</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那条江、那九狮山、那守桥的丁家三代人……</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修桥工作现场一一摄影小豆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