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中学时代

一川

　　听说学长们编著的《锦州六中故事》一书，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了，我很兴奋。因为那是母校的故事，我相信故事里一定会有我熟悉的人物和场景，也期待着故事能唤出我曾经的记忆。

书一拿到手，我就迫不及待的读了起来。师长学长们娓娓道来的故事亲切感人，而那些断断续续的故事用时间的线穿起来，就成了我们熟悉的历史……

尤其是书的封面上的那座"红楼"，一下子就把我拉回到了中学时代。是故事并不遥远，能忆起却全是片段……

一、老师您好

　　"师生情″，是校园故事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非常遗憾，我在此只能做素描了，而且还要借助于师长和学长们的回忆。因为中学三年，我们和老师之间的交往实在是太有限了。我们迈进中学大门时，文化大革命正在轰轰烈烈进行中，学生们甩开老师闹革命，老师们则自觉远离学生靠边站。

我一边阅读《六中的故事》，一边搜索自己关于老师们的记忆……惊喜发现，虽然和老师们接触的时间短，虽然接触老师的数量有限，但还是有一些老师深深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比如，我入校时的第一位班主任老师徐自如。文质彬彬的徐老师给我留下的印象就很深也很好，我当时就觉得有文化的人，就应该是徐老师这个样子。

徐老师教我们俄语，遗憾，我一个俄语单词也没记住。好在这次在阅读《锦州六中故事》一书时，有幸读到了徐自如老师撰写的多篇文章，换个角度去重新认识了一回徐老师，尤其是记住了他的秀才祖父:持身要重重为轻根，居心要静静为燥重……的家训，算是弥补了作为学生，学习记忆上的一个空白了吧！

还有聪明活泼的孙文辉老师，质朴谦和的刘淑琴老师，平易近人的徐健老师，快人快语的赵柏芝老师……

　　阅读徐健老师的《照片情思》，望着书上的照片，读着匡能术和王婵娟老师的感人故事，我的眼睛潮湿了。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两位没有和我直接接触过的老师，是什么时候被我埋藏在了记忆深处？真的！读着读着，眼前竟浮现出了娇小的王婵娟老师，说着好听的软软上海话，还有高大严肃的匡能术主任……

两位老师1965年大学毕业，自愿放弃优越的大上海来到正在建设中的老东北，并一干就是一辈子，直到退休才重回上海。他们用一生的实践，诠释着:什么叫响应党的号召、到祖国需要的地方去！什么叫为人师表、淡泊名利！什么叫革命青年志在四方……

我为曾有这样的老师而骄傲！

这是徐健老师去上海看望王婵娟和匤能术老师时的合影。

二、感恩母校

　　通过阅读我了解了母校的历史。知道锦州六中是市教育局的直属中学，一所历史悠久的学校，从1955年建校到2003年停止招生，先后为国家培养了数以万计的毕业生，日后很多人都成为了国家各行各业的有用人才。

通过师长学长的回忆诉说，我又知道了锦州六中当年在锦城也是很优秀很有名气的一所学校，尤其是学校风气很正，很有凝聚力，在市内中学各项文体比赛中总是名列前茅。

我们六九届毕业生，是中国历史上是最特殊的一届中学毕业生。特殊在:我们认真读完了小学，认真填好了升学自愿，认真参加完了毕业考试，但并没有被认真录取，而是去开创了所谓就近分配的先河。在 “文革”前，我国的中小学是有等级之分，也有入学和升学考试一说。从我们这一届开始，中学生一律以居住点为单位，按片就近分配入学。

坦率地讲，锦州六中在我们很多人填报的升学志愿中是没有的，因为当时我们对这所学校并不太了解且离家又并不近。家离学校虽不近，却被就近分配入学了，想想也挺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入学时，抬眼一看，全班33名同学全是保三小学校友.....细数一道杠、二道杠、三道杠……不带杠的几乎没有。小学到中学都同班的，在我们班也不足为奇。我们彼此开玩笑，说我们"不同则已，一同就同到了底！″

感恩母校，让我们有了永远的同窗情。

这是我们的教学楼，据说是按苏联的设计图纸建筑的。

90年代初，离校20多年后，同窗好友结伴回母校探望。

三、重做中学生

　　严格的论，我们这一届是纯粹的小学毕业生，因为我们没有正正经经的端起过一天中学课本，但非常有幸的是，师长学长们送给了我们这本《锦州六中故事》，为我们补上了中学这一课。听学长们娓娓道来他们的中学故事，和他们一起游走在中学校园里，在激动和兴奋中，重新做了一回中学生。

　　在捧读李伟义学长珍存的1964年7月21日锦州六中“致新同学的一封信”(与当年的入学通知书同时收到)时，我深切的体会到一个农村孩子考上中学的艰辛和喜悦；在分享他珍藏了50多年的剪报，1968年3月16日发表在《锦州日报》上的文章《在毛泽东思想的哺育下前进》时，我又体味到了，一个中学生让文字变成铅字的激动和难忘......

刘艳芹学姐，在六中读书的日子，讲述的更是鲜活生动。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顺风天，会和几个同学，用秸秆编个大倭瓜，放在地上，让风刮着在路上跑，她们在后面追……她的午餐，高粱米饭加两个煮熟的土豆，土豆中间挖个洞，在里面放的放点酱……今日读来也倍感亲切。

还有他们珍藏的礼物，他们上学乘坐的船……

我还和学长们一起去听李威老师深入浅出，通俗生动的政治课； 听郑述清老师激发学习兴趣，培养写作能力的生动感人的语文课；听他们争相诉说赵璞老师，如何让浓厚的师生情，升级成了姊妹情、母女情。

......

四、故事永难忘

　　有人遗憾《六中的故事》一书，沒有我们六九届毕业生，我却在字里行间不断读出了我们的身影……

想一想，入学后，我们怎样悄悄地跟在大哥哥大姐姐们的身后，看他们贴的大字报，参加他们主持的批斗会、辩论会……手里还拿个小本子，时不时记上二笔，对这些造反派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是满心又满眼的敬意。

让我的思想和行为发生根本变化的是一场全校的批斗大会，批斗的是学校工友，罪名是反革命特务。当他被押上临时搭起的台子上，开始批斗时我还有些义愤填膺，心说，我一定站稳立场和阶级敌人划清界限。

可是当台上的红卫队员对他开始拳打脚踢，又随着他的一声惨叫从台上跌下来，心开始怦怦狂跳，不敢再抬头向台上望，也不想再参加什么阶级斗争了……

放学回家后，话不说饭不吃，就是发呆，那血淋淋的场景让十三岁的我不寒而栗，也让我彻底放弃了要去造反的念头……

90年代的第一次同学会。

　　我们六九届开始正式登上学校舞台，是68年学长们先后离校之后。这个时候的主旋律已不再是阶级斗争，而是复课革命。

全国各地大中小学的红卫兵小将、革命教师和干部，开始认真落实毛主席的指示:“……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我们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复课闹革命和搞好斗批改成了学校的主要任务。

想一想，这期间我们重点做了两件事情:军政训练和开门办学。

军政训练，其实是从1967年空军018部队正式进驻我校时就开始了，他们开始按部队编制为我们学校建制。而我们学校成立红卫兵团则是在六七、六八届离校之后，记得，各年级是红卫兵连，而各班级则是红卫兵排......我当时是学校红卫兵团副政委。

军训中，每个排都有一个解放军战士当排长，负责我们的日常操练。在当年的军训的队伍里，我们三连四排和三连十三排最引人注目。我们这两个排，每天在学校的大操场上，开始操练时，总有围观者，并不时发出赞叹。

而所谓的复课闹革命的复课，就是每天坐在教室里，由老师带领我们学习讨论“两报一刊”社论，也象征性的开过几天文化课，可大家好像都没有什么兴趣；而开门办学，就是走出校门，去工厂、农村参加劳动，即接受工人阶级和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我们三连四排在开门办学中，对学校最大的贡献，是促成了我校和155厂的联合办学，当时我们排正在155厂劳动，由我们负责和155厂联系洽谈，最终，成立了建材155厂五七中学。

我校红卫兵团也成了锦州市复课闹革命的先进典型，在锦州市小有名气。1969年，我曾代表我们六中红卫兵团，先后去过锦州市的多所中学巡回讲用， 讲的具体内容记不清了，只记得每次演讲完都有热烈的掌声。

还记得我们讲用团，有锦州四中、一高中、铁合金厂子第中学等学校的代表，最远我们一起去过南票矿务局子弟中学讲用，不知是谁提议，我们四人还一起照相留影，又多了一张珍贵的老照片。

这就是我们六九届独特的中学校园生活剪影，虽不及学长们精彩，毕竟是我们自己的故事，所以永远的记住了。

这是我佩戴过的红卫兵袖标，清晰可见建材155厂五七中学红卫兵团。

这就是我讲用团的四位好友。依次铁合金厂子弟中学的李文秀，四中的袁红，一高中的王桂荣，我。

同学聚会时，大家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我们班当年最风光的军训，想去找回昨天的感觉……结论是:咋走也没有过去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