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即景

笃定前行

<h3> 雪中即景</h3><h3> 文/劲草</h3><h3> 十二月的到来,伴随着“小雪”节气的第一场大雪。</h3><h3> 漫天的雪花,在还未睡醒的黎明中飞舞。似乎等待了许多,它们密密麻麻、迫不及待地撒落地面,安顿在每一个角落,把世界逐渐染成一片银白。踏出家门,才发现雪已积得极深了,脚踩在上面会立刻陷得无影无踪。我抬头仰望,直到望得脖子酸痛也没弄明白,这些数不清的雪片是从哪里来的。它们成群结队、自由自在地飞舞着,看似杂乱无章,却有种茫然而无拘束的美感。白色的小精灵就这样顽皮地扑打在我的脸上、躲在我羽绒服的缝隙里,时不时地,能感觉到它们在柔柔地亲吻着我的睫毛,然后一下子化成水滴,顺着脸颊冰凉地滑下。</h3><h3> 我喜欢雪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它不像雨或冰雹,总是用声音来宣告自己的到来。相反,它总是这么安静,惟恐惊动了万物的好梦。雪把一切事物的轮廓都抹柔了、变淡了,即使再尖锐的棱角,在它的抚摸下也显得无比温柔。它的颜色,是最纯粹、最细腻的白,不带一丝杂质,明亮而娇嫩,任何其他白色根本与之无法媲美。不禁让人觉得,连踩在上面也是一种罪过。雪是如此干洁,以至于它把空气中的一切灰尘全都洗涤清净了,只剩下它本身独有的那种甜蜜而略带些寒气的香味。在你吸入这些香味时,好像也洗刷去了自己心灵的污秽。</h3><h3> 所有的事物,都在雪的装饰下显得高贵起来。每棵树的枝丫,均被涂上一抹白色,衬托着棕褐色的树皮,竟然有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美感,仿佛是从一幅风景画上偷下来的模样。房前屋后覆盖着一层厚重而流动的银白,让我突发奇想:是不是上帝打翻了他的奶油罐子?灌木顶着积雪,从远处看像极了巨型巧克力蛋糕;松树戴着一顶由雪做成的小圆帽,活似一个个加多了奶油的冰淇淋蛋筒。雪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术师,瞬间使万物都改变了模样。它的亲吻,让再平凡不过的事物也变得神奇。</h3><h3> 最映衬雪的,当然是雪松。尽管已是冬天,雪松的针叶依旧碧绿,雪则像倾斜的白玉,覆在每一条大枝杈上。绿白相配,愈发把雪松衬得生机勃勃,好像树上开满了大大小小雪白的花朵。柔软的花瓣轻轻摇曳着,似乎在低吟一首无声的歌。虽然雪块很重,但雪松却仍然骄傲地挺立着,枝条优美地向四周舒展开来,俨然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h3><h3> 一块覆有雪的岩石,你也许会说它再平凡不过,可在我看来却是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积雪就像是一条为石头量身定做的毯子,它的边缘与石头表面的边缘完美地贴合,凸凹有致。积雪微微淡薄的地方,能看出石块本身的青褐色,像墨迹一样朦胧地显现出来。贴近了看,只见所谓的“毯子”是由一层又一层细小而圆润的小雪珠构成的。它们紧密却不黏合,蓬松却不零散,像小孩子一样手拉着手,一层搭着一层,仿佛某种最奇妙的分子结构,之间留有细小的孔洞。把视线拉远些,却只看到浑然天成的雪毯,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所以,谁敢说这不是一种奇迹?</h3><h3> 雪后的正午,阳光温暖地洒下来,驱走空气中的寒意。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一堆积雪旁边,注视着一处积雪融化。那一粒粒小雪珠儿,在阳光温柔的抚摸下,开始有些支撑不住了:在我的眼皮底下,有一颗雪珠儿忽然颤动了一下,然后由纯白一下子变成晶莹的透明。越来越多的雪珠儿跟随着它,小小的身子从白色扩散成一滴水珠儿,像魔术一般。我着迷地看着积雪的这一处或那一处忽地闪烁起来,直到最后化作一滩水波。这时,我猛地醒悟:这……或许就是雪在呼吸吧!它们也是有生命的,就像这样一下一下地呼吸,吸进阳光的热量,从而一点点地变成水,最后融于泥土中,又成为大自然的一部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