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童年

秋雨

---卖西瓜

　　父亲种的西瓜，家里人一般只是吃卖不掉的或过早干枯经叶的瓜，好的瓜是要拿去全部卖掉的，这也是家里一年到头的主要经济收入来源。

成熟的西瓜主要是卖给邵阳市里吃"国家粮"的干部职工。

从我的老家新邵县雀塘铺中街到邵阳市城区的人民广场，距离大约十五公里。那时候的交通也很不方便，湘运客车一天只一趟班车路过。 货车就更加的罕见，我们能见到的就是几辆运送生石灰或石沙进城的拖拉机。

父亲进城卖西瓜，运气好的时候，会碰上自己熟悉的拖拉机师傅顺路带一程，否则得肩挑西瓜担子走上四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每次进城卖西瓜，父亲都得赶个大清早。这时的我还在睡梦之中，父亲就借着点点星光下地采摘西瓜去了，当东方的天边露出鱼白的时候，父亲就已肩挑西瓜担子往城里赶路了。

可想而知，其过程有多么的艰辛，而父亲却这么讲到，在生产队大集体的时候，生产队每月都会安排青壮年社员进城挑大粪，他那时也有去挑大粪。那么艰苦的日子也都这样过来了，这点苦力活还真算不了什么。

　　直至今日，我还清楚​的记得陪父亲一起进城卖西瓜的情景。

有一天，我和父亲一起赶了个大清早，首先从地里把西瓜采摘放进箩筐，我也帮着父亲搬运西瓜，一会儿就装满了两箩筐。

然后，父亲就挑着西瓜在前，沿着大马路往市区走，我帮他拿着星杆称连奔带跑地紧跟在他后边。那时的我大约八九岁的样子，父亲挑着一百多斤的担子我都走不赢他。

那天的我们是非常幸运的。我和父亲沿着大马路走了大约二、三公里的样子，正好遇上一辆运送石沙进城的拖拉机，开车的师傅父亲并不熟悉，当他看到我的父亲肩挑着满满一担西瓜很是吃力的样子，后边还跟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的孩子。他于是主动停下车来，并热情地帮助我的父亲将西瓜担子抬上他的车子。

　　直到如今，我都清楚的记得，当时是在​枫树坪和半边街交界处上的车，那拖拉机师傅一直将我们带到东大路市三中的对面。然后，父亲把满满的两箩筐西瓜放到人行道边的法国梧桐树下，等待市民前来选购。

印象中那时市内的公路两旁种的都是法国梧桐树，到了夏季绿萌遮天。

而如今市内的昭陵西路、西外街的人行道两旁仍然还保留了许多法国梧桐树。到了秋天，金黄的落叶把城市街道装扮的分外美丽。

是时，太阳早已晒到树顶，我和父京坐在树下感觉并不是太热。当天上午，我们在市三中对面只卖了四五个西瓜的样子，马上又快到中午要下班的时间了，父亲和我商量换去另外一个地方。于是，父亲又将剩下的西瓜重新装进箩筐挑到塔北路热电厂家属区路口的树下。

　　在等工人们下班的时候，我和父亲闲聊着打发时间。父亲告诉我，他有个姓雷的表兄住在这附近，如果能遇上他，我们就送一个西瓜给他吃。可是，当天我们并没有遇到我叫雷表叔的这个亲戚。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偶尔会莫名的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从未谋面过且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雷表叔。

而神奇的网络让我巧遇雷表叔的女儿雷虹，她和我在网络上认识的一个干姐姐是最好的闺蜜，我们一起吃过一顿饭，后来就不再有任何的联系。

也许在她的世界里从来就不曾有过一个乡下的亲戚，也不希望有乡下的亲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还记得那天中午，我和父亲一共吃了四个糖包子当中饭，还破了一个西瓜解渴。

在那天下午四点左右，我和父十分顺利地把西瓜全部卖完了，当我看到满脸笑容的父亲就明白他当时有多么的开心！

直至今日，我还清楚地记得跟着买瓜人去家里拿瓜钱的情景。因为有一些精明的买瓜人担心自己所买的西瓜不是红心，要把西瓜拿回家切开确认是红心后才肯给钱。父亲遇到这样的买主，就会要我跟着那人去他家拿钱。

我是乡下的孩子，从小在农村长大，这次和父亲出来卖西瓜，还真的是第一次出远门进城看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开始在来的路上，我还一直和父亲唠叨着真的火车会是长成什么样子的。

我小时候没什么见识，进了工厂单位的家属楼就好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到处东张西望，十分仔细地观看城里人住的高楼大厦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家里的东西和我们家的东西有什么不一样，他们家的孩子读什么书，他们家都会吃些什么菜。

说实在的，当时的我真的感觉好自卑。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默默地鼓励自己，长大以后不能再像父亲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

我时刻都在告诫自己，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早日考上大学，吃上"国家粮"，做一个有身份、有地位，对国家、对人民有用的人。

等到我真的长大成人以后才发觉自己当时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爱。

而现在的我，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勇于做一个自强、自立、自信的人；勇于做一个积极、乐观、向上的人；勇于做一个自己喜欢的自已；勇于做一个无愧于自己的人就好！

本文节选《我的父亲》

2019.6.24 凌晨

（网络配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