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镒／今晚，我夜宿在南开中学校园旁

春秋月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2019 . 11 . 27 凌晨</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散文）</h1><h3> </h3> 历经五十年风雨兼程，今夜，我在中学堂外的客栈夜宿。 山城初冬的夜空，冷月稀星。 简约的客栈，与校园一墙之隔，仿佛是专门为异乡漂泊归来的学子设置。推窗俯看，重庆南开（三中）校园愰若梦境。 客栈老板难解，寒风凛冽，客人为何开窗久久眺望。而校园里寒窗灯光点点，正上夜自习的学弟学妹自然亦不会察觉远道造访的我。一如我当年，不会察觉深邃难测的未来。 近处，是每天迎接第一缕朝阳的南开中学大校门。五十年前的这个寒天，我挑着行囊从校门走出，去到川东开县的深山务农耕作，开始社会人生的第一课。“十年浩劫”，上山下乡当知青是学校毕业的必然出路。 林木森森的远处灯光闪烁，那是当年的红专楼。“ 老师好！” “ 同学们坐下 ” 。1963年秋蝉初鸣，忐忑不安的入学第一堂课，老师就是在二楼那个教室里点的名。 那棵老树，想必老树上挂的古钟还在。爱也古钟，怨也古钟，古钟曾经敲响过多少下课的舒心，又敲响过多少 “ 突击考试 ” 的惶恐。当年大钟下猜题的高手，还有曾经嫉妒过的男神和校花，不知今夜他们也是否和我一起梦回南开校园。 树丛中影约可见半壁青砖老楼，那该是我的男生二宿舍。熄灯钟响过好久，模样早已远去的下舖兄弟，我还在惦记着你手电下哗哗翻书的深夜。 是谁带来家里发明的炒面，那种面粉炒熟后开水冲泡迅速膨胀成糊的诱人香味，顾不得少年矜持都渴望分享一杯。简直就是男生宿舍来了嘉年华，绝不亚于今天分享一块肯德鸡的快活滋味。 六十年代 “ 自然灾害 ” 物质极度匮乏与少年生长发育所需，室友真情在共同的饥饿感中获得江湖的侠义延伸。 校园路灯渐渐隐去。怎么也该找找那更多情怀深处的所在。 看炊烟散尽，青砖红瓦的大平房，就该是三歺蜂涌而至的学生食堂了。如一的 “ 原始共产主义 ” 的分配原则，八人平分四盘小菜和八钵“罆罆飯”，一周才见分一次肉星星。今天的那些已成为了专家教授将军老总的同学，都是从那张粗服淡飯的饭桌走过。 松竹梅尽显的必是三友路。那幢爬满青藤的小楼，该是老态龙钟的红旗图书馆。80年历史荣耀足以成为重庆的文物保护建筑。这座每人限借阅两本书的知识殿堂，当年寒碜难免为今天新生代所惊㤉。因为，无法感受思想禁锢的年代，自然无法理解书籍与物质同样饱受煎熬。 那里一片空寂，又该是奋力呐喊奔跑过青春的足球场了。倾刻，突然让我想起，我也曾经年青过。跑过三千，赛过接力，作为班级守门员苦练 “ 鱼跃救球 ” 的累累伤痕，就让它掩埋在大操场边的萋萋芳草里吧。。。。。。 偎依在母校身旁。昔日南开，亦真亦幻，時断時续，今夜不能入眠。 明天清晨，我将赶一个大早市，去买束带着露水的鲜花，到校园去看望我的老师、近九旬高寿的邹景清、周永华先生，以完成我深藏的夙愿。是她（他）们点亮我人文精神的明灯，让我在半世纪的羁旅中摇曳前行，直至往后余生。 更深夜静，客栈老板早已紧闭了大门。歌乐山已经熟睡。而嘉陵江水还在奔流，那是不能息歇的游子的思绪。 （ 匆匆于重庆沙坪坝沙南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