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河

微尘一粒

　　我的老家吴山镇，最大水库魏老河水库，属于淮河流域瓦埠湖水系沿河支流上游，始建于1959年，是淠史杭灌区瓦东干渠上的重要反调节中型水库。水库主要作用是以防洪、灌溉为主，兼有养殖等综合效益，魏老河的水产鲜美，远近闻名。老家的农田灌溉都惠于此。魏老河水库离我们村其实并不远，也就十几里路的样子，但小时候没有公路，交通不便，只能步行，所以我一直没有去过，直到1990年，我都上高二了，才去了一趟，再去时已相隔29年。想起第一次去魏老河，还是一次冒险之行。

那年正月，我放寒假在家过年，按老家农村风俗，过年是要串亲戚拜年的，我一般很少去，那天大家相约去一位堂姑家，没有大人，只有叔叔、姑姑们，还有我们这些侄子侄女们，经不住弟兄们的纠缠，我答应一起去。那年冬天比较寒冷，年前下了雪，正月还比较冷，河塘都结了很厚的冰。早饭后，我们出发，同行20多人，串门走亲戚，这个队伍的规模委实不小了，出行方式当然是绿色出行，乘11路——步行。出了村，我们就穿行于田间岗头，多为田间小道，间或简易土路，开始还觉冷，走了一段后，身体开始发热，加之年龄小的，一路打闹，增添不少乐趣。大家一路说笑，倒不觉路远，更不觉累，一路上除遇几拨同样串亲戚的，别无见闻。不到十一点，我们就到堂姑家了。同时，我惊喜于眼前出现的宽阔水面，向远处延伸，结冰的水面，在阳光的作用下，银光泛泛，如镜子般与阳光互动辉映。这就是魏老河，滋养这片土地的生命之河。

到了堂姑家，中午自然是一番你争我抢，至杯盘狼藉才算罢休。席间听老叔说水库对面村是方冈，我的心为之一动，因为我的一个同学就住这个村，不知在不在家，突然产生想见一面的冲动。经过反复诱导，终于做通老叔的工作，同意陪我一起去方冈，理由一是他去过，路熟。理由二是我四婶家住那里，他也去过，人熟。商定好后，在大家准备离开时，我们说要去方冈，便离开了大队，当时也没有人在意。我们与大家离开后，对道路的选择犯了难。对面的方冈近在眼前，但中间隔着水库，绕道大坝要7、8里路，太远，怎么办，最后我俩商定从冰面上过去。虽知冰面宽阔，已到正月，天气转暖，有一定危险，但当时就是鬼使神差，决定从冰面过去。

拿定主意后，我们选择了一处最窄的地方过河，即使这样，长度也在四、五百米。我们每人找来一根木棍，并用河边的荒草扎裹在鞋外，起防滑作用。一切准备好后，我们用木棍试探着，踏上冰面，分开一定距离，小心翼翼往前挪动，开始非常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踏上冰面的瞬间，脊背就冒出冷汗。走了大概有200多米，眺望远处，白茫茫一片，身处于冰面上，天水之间，我们显得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如果此时冰开，我们落入冰窟，谁都不会知道。不敢多看，不敢多想，继续往前挪。突然“咔咔”声起，从脚下向远处传去，被这声响惊得魂飞魄散，以为冰裂了，定了定神，发现并未裂，在惊魂未定中，我们加快了速度，也因此，这种咔咔之声不断响起，也顾不了许多了，我们一门心思往前奔，当我们冲到岸边时，发现河边的冰已开始融化，有的地方都见到水了。我们攒足最后的力气和勇气，用木棍撑住河堤，跳到岸上。

上岸后，我们双腿发软，无力地瘫坐在岸堤上，盯着冰面，一句话也说不出，零下的温度，感觉内衣都湿透。等缓和了一些后，我们除去脚上扎的荒草，弃去木棍，尽量去除一身的狼狈，向村中走去。我们先到四婶家讨水喝，四婶家人热情接待我们，问我们从哪来，我们支吾搪塞而过。谈话中拐弯抺角，探知我那同学家的位置，便起身告辞。遗憾的是，到我同学家门前，出现在我眼前的是紧闭的大门，和门上那把冰冷的锁。心一下子沉到了最底，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没做任何停留，没说一句话，我拉着老叔，逃也似的离开。

老叔始终不知我的目的，我只告诉他涉冰过河之事不能告诉家里人，否则会挨骂。这件事，当我告诉我那位同学，已是十年后。

这就是我与魏老河的第一次亲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