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一巴掌

梧桐

珊珊是个人见人爱乖巧的小姑娘。学校里老师喜欢，回到家爸爸宠她，不舍得跟她大声说话，更别说动她一个手指头了。在她的记忆里却有一个过不去的梗，爸爸打她了。

 

初中时珊珊的世界里黑白分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能颠倒，不能被冤枉。否则她要与全世界为敌。

 

而恰恰生活与她开了一个小玩笑。她被人冤枉了。她被人告了状。她说不清。她也不知道找谁说。父亲在一个楼梯拐弯处找到她时，她愤怒、咆哮、歇斯底里地吼叫。她只希望用愤怒告诉父亲她是被冤枉的。她想用吼叫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那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疯子。脸上的五官有些变形，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周围落满了她声嘶力竭的声音。

 

父亲伸出手打了她一下。打在哪，她忘了。是不是疼，她也忘了。只记得，他打我。

 

他打我。这是真的吗？

是的。

他打我百分百是真的吗？

是的。

 

当你相信他打你，你是怎么反应的呢？

 

我非常痛苦。扭头就跑，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我觉得我爸无能，只会听别人说，来冤枉自己的女儿。我需要的是他的关心和庇护，可他却相信外人来打我。我被全世界抛弃了。

 

他是什么爸爸。他跟他们是一伙的来欺负我。我气得发疯。平时那么宠我，现在居然打我。我再也不理他了。我两个月不跟他说话。无论他怎样示好，我就是不跟他说话。直到班主任知道了来找我谈话，我才与爸爸和解。那时我爸在教委工作。

 

听珊珊说往事，一帧帧的画面在眼前闪现。小城里安静的大院子，红砖瓦二楼的拐角处，松树掩映。少女珊珊的呐喊，有谁能听懂。

 

如果没有那个念头，你又会如何反应呢？

 

我会听到爸爸在问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我会听到爸爸在说什么。能够听到爸爸言语中急迫想了解事情是怎么回事？

我能够抬头看见爸爸着急中透露出来的关心和爱护。

我会告诉爸爸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不是把爸爸当着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当做是自己的敌人。

 

好爸爸坏爸爸都在我的一念之间。当他按照我的标准我的样式来做就是我喜欢的爸爸。如果不是，那就把他推出去当成陌路当成敌人。

 

非黑即白的传说活在少不更事时。出走半生归来，当年的人与事淡出了光影，黑与白的界限模糊起来。越发清晰的是爸爸陪伴我在小城度过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