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记忆(三)

东方

<h1><b style="font-size:20px;"> 【篇首语】时光在物转星移中渐行渐远,生命因云的泪水点点滴滴地化作轻轻的念,淡淡的情,悠悠然去了远方。似乎是隔了百年的遥远,又似乎就发生在昨天!</b></h1> <h1>  明天就要走了,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远游”。“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妈妈几天前就为我收拾衣物,准备被褥并反复查看,唯恐有所遗漏。儿子知道,深深地知道。此次与妈妈的长别,(尽管此前当过教师,在乡政府当过临时干部。但都未远离过妈妈的身边)不知道妈妈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儿子不敢去想,只是希望上帝保佑,别让妈妈太伤心,真的,妈妈太疼爱自己的儿子了。</h1><h1> 早前,我还在上初中二年级时,我姑夫在西安人民广播电台当负责人(好像是台长还是副台长)就为我找了一份西安人民广播电台的工作。并给我爸妈说,初中未毕业没有关系的,娃去了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吗。并说,他可以关照好我的。于是,妈妈就同意了,行李一应物品在几天前就拿到县城我五爷那放着(是我爷的亲弟弟排行老五,故我叫五爷,在县城一家药店:《忠顺堂》工作)。到西安的汽车票都买好了,当晚我就住在我五爷的药店里。</h1><h1> 第二天一早就要和姑夫一同到西安去了,可谁知就在我们俩人将要上汽车前(已经进站马上要上车了),即被匆匆从老家(离县城二十五华里路)赶来的母亲给截留了下来,给我姑夫说:“我改主意了,不让“榜”去西安了(父母在家从不呼我全名东榜而总是直呼一个字“榜”字),娃太小,我想了一夜,还是放心不下。把票退了吧,不去西安了,坚决不去了。 ” 此时我姑夫也无话可说,只好把我的汽车票给退了。他一个人返回了西安。 </h1><h1> 此后听母亲说,她在我要准备走的前夜,一夜未合眼,天不亮一口水都未来得及喝,就从家里出发抄近路,一路小跑的赶到了县汽车站。母亲唯恐时间赶不上的话,我们的车走了。由于赶时间走的太急太快,到县汽车站时,母亲气喘吁吁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h1><h1> 这世上总有一抹用不完的细腻柔情那就是母爱,就是这可怜天下父母心啊!</h1><h1> 可如今,我已是大小伙子啦,妈妈不会再象当年那样拦着不让走。可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不,妈妈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定,甚至于有时神情有点恍惚似的跑前跑后,这一切,做儿子的当时都是看在眼里的!</h1><h1> 此夜我和爸妈在院子里坐到很晚很晚,直到弟弟妹妹都睡了,直到明月隐高树,银河没晓天。要说的话似乎很多很多……但却说的很少很少。</h1><h1> “明天要走了,今晚和妈再多坐一会,妈实在是舍不得让你走”!妈妈说着就又伤心了。“男儿志在四方,你总不能总让娃一辈子都在你的身傍左右,睡吧,不早了,明天还得要早早去县城呢”。父亲说此话时已经是大后半夜了。此夜,在我朦朦胧胧的感觉中好像是母亲一夜未眠……,因为当晚,我就和母亲睡在一起。</h1><h1> 一九六九年的六月二十五日,我怀着不知是激动还是离伤的复杂心情,憧憬着美好未来的理想以及对西安这座古城的无比向往,在父母含着眼泪,在亲朋好友羡慕的目光中登上了《陕西省机械施工公司》开赴西安的敞篷大卡车。(那个年代,机械化公司还没有轿车)</h1><h1> 由于机械化公司来蒲城县招工的当期,我就是乡政府的临时干部了,鉴于此阅历,人还未去到公司,就被封了个组长的官衔。故大家在上车时我还得招呼着我们乡上的二十多位新成员。</h1><h1> 当敞篷车向南驶离蒲城县浴池宾馆的那一霎间,看到妈妈泪流满面的向我张望着,张望着!此时我的心都要碎了,双眼模糊了。似乎有一股悔意从汽车驶离蒲城的那一刻起就进入了脑海,一路上我似梦非梦,眼前浮现的全是妈妈那满含泪水的脸颊。待我一梦初醒时,汽车竟驶入西安《机械化公司》的大院,时值下午两三点的样子。五六个小时的路程颠簸我竟全然未去看沿途的一草一木,一房一舍,浑浑噩噩的就这样到了西安。</h1><h1><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家下车后被安排到了公司办公大楼旁的一个中型大厅,大厅里没有橙子、椅子,大家习地而坐,稍作休息后随之给我们每人发放了三块钱的饭菜票去到饭堂去吃饭。这三块钱饭菜票可不是一顿饭的餐券,这将是我们一星期甚至于是十天左右的伙食费。而且是要在你个人随后的工资中扣回的。</span></h1>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老家窑背上的柿子树,这棵树是早年我爷栽种的)</b></p> <h1>  在公司机关食堂用过餐后就又集合,将我们这批新人拉到了北郊八府庄一个叫“安装技校”的校园里。这是一所停办并被并弃置多年的《陕西省建筑总公司》的一所学校。校园内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公司提前也没有给新招入人员做什么准备。于是,我们一下车便一部分人负责打扫宿舍,一部分人到后边仓库去领床板及支床用的橙子,待大家将床铺还有铺盖都弄好时天己大黑了。</h1><h1> 此夜这批新到西安的年轻人尽管座车并忙禄了一整天,但已是夜深了,好像大家毫无睡意,各怀心事,有的激动,有的想家,有的被蚊子叮咬的在床上翻来复去,还有这批新人中最年轻的一位,当年仅十六岁的杨忠凯,睡到半夜时竟然伤心的哭起来了,一问才知道是想妈妈了。</h1><h1> 次日凌晨,竟然没有一位懒床的人,都起的很早。迫不及待的三五成群先到学校院子四周及校门外转转看看,倒是觉得院子的一房一舍,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新奇与异样!</h1><h1> 更是大家感到无比高兴与激动的是:这天上午公司就提前将大家当月的工资给发放了,每人二十五块钱。只所以刚到就发了工资,主要是公司考虑到新来的员工吗,要买饭菜票,要制办例如蚊帐、牙具以及吃饭用的碗筷等等生活必须品。 </h1><h1> 我们新招入的这批娃可以说90%的人,谁又拿过,接触过这么多的钱呀!太多的学员拿到钱后一遍又一遍,竟然是无数遍的在数,其激动的心情那真的是无以言表!有相当一部分人立即就询问学校的周边那儿有邮局?要将这人生得到的第一份工资寄给自己的爸妈!即就是在此后大家置办生活用品时,有便宜的就绝不会买贵一点的。例如一床蚊帐也就不到二元钱,一个搪瓷碗也就三四毛钱,有三毛钱一个的就绝不会去花费三毛五分钱,那怕是质量上差一点也得去省那伍分钱。省下的钱能给父母多寄一块(元)是一块,多寄一毛(角)是一毛。</h1><h1><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此后大概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吧,则是由公司安排的老员工带领大家到胡家庙《机械施工公司》的公司机关办公地、第一工程处、第二工程处居地都看看,了解了解公司及下属各处的地处位置及其概况。由于“八府庄”距“胡家庙”还挺远的,七、八华里路还是有的,故我们每次由住地去公司往来都是乘座好高好难上去的自卸翻斗车,每每上到自卸翻斗车的车斗上还自豪的不行。要搁在当今,恐怕早就被交警扣罚的不至八百次了。想想看,倘若开车的师傅操作不当,一旦手碰到翻斗操纵杆那我们这一车的哥们可就惨了。则如同卸一车土一样会被全部给人家下了“饺子”!</span></h1> <h1>  大家都将床铺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便不约而同都趴在床上在写信(写信是没有桌子的),给父母报个平安!我也是在到西安的第二天,就先给父母亲写了封报平安的信。</h1><h1> 当时的书信往来一般都在一周到十天左右,如不顺利的话则要半个月左右。一旦信寄出就天天盼着回信,看到送信件的邮差就如同见到亲人一样的亲切,当拿到回信常常是用颤抖的双手,不、不、不!是整个身心都在颤抖的急不可待的将信打开。我常常拿到回信时则双手将信先捂到胸口,急于打开又舍不得打开,打开时看信不是从头看,而是倒着从后向前看,恨不得眼观三行五行字的如饥似渴!然后第二遍才是从头至尾的细阅,第三遍又去逐字逐句的去体味信中那字里行间的真情与深情!这个看信习惯几乎是我在此后数十年来的定规而从未改变过。</h1><h1> 是啊,只有与家人常年离别的在外游子,你方能体会到那一封封家书的份量,才会深深地感悟到什么叫 :“家书抵万金”!</h1><h1> 在我到西安也就二十多天不到一个月吧,父母亲就来西安看我了,妈来给我带的饦饦馍,凉皮。连调凉皮的醋与辣子都是用小瓶子装好带来的。妈妈为儿子带來的饼与凉皮,已不仅仅是食物的本身,它使我品尝到了家乡泥土的芬芳,更使我感受到妈妈爱儿疼儿的那一颗滚烫的心。</h1><h1> 父母来西安看我时值七月天,好热好热,记得父母亲刚来的那天晚上我们就睡宿舍门前的乒乓球台子上,那蚊子整晚上总是围着你在叮咬。我们又没有任何的用以防蚊的物件,例如一把扇子、那怕是有一张报纸卷起来赶赶蚊子也行,没有,什么也没有。妈妈只好用一个小手帕为我赶蚊子。这一夜,父母根本就没有休息好。</h1><h1>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早早的起床带父母亲到兴庆公园去逛逛。我已是第二次来西安了,可父母则是第一次来,一进公园,妈妈就说了一句,这西安呀还有这么好的地方。我们在公园走着走着我就看到妈妈两腿走路很沉重的样子,于是我们在兴庆公园的沉香亭边找了一块隐凉地打算坐一坐,休息一会,但妈妈连坐的精神都没有了,躺到草坪上便睡着了!我将妈妈的头轻轻抬起枕在我的腿上妈妈竟全然不知,此时儿子看着妈妈熟睡的慈祥的面孔好幸福好幸福!但不知是激动还是在心疼妈妈?我总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往外流!</h1><h1> 听父亲说,他们来西安的前夜就基本上没有合眼,半夜开始就烙饦饦馍,完了又做凉皮,就为让我吃的新鲜。做好后,凌晨四点不到就从家里出发,走二十五华里路,得赶早上七点那趟开往西安的汽车(当年县城开往西安的汽车每天只有这一趟)。大热的天,两天两夜未休息好……,就只为和儿子见见面,说说话。这些过往回忆起来就让人掉泪,父母为了儿女总是可以去拼命的!那一天,我们父子母子三人几乎是一整天都在公园度过的,待回到单位时已是天大黑了。</h1><h1> 本来,父母亲这次来西安是打算和儿子住上那么三、四天的,可这天实在是要命的热,住又没地方住,关键是晚上蚊子多的让人无法入睡,要说我们老家夏天基本上是没有蛟子的。来到这里,突然间像进了蚊子窝似的,加之妈妈又属于偏胖型的身体,耐不得热,这次爸妈来看我,住不好,吃不好,睡不好。可以说是四面夹击,那时,不管是单位还是自己都没有接持亲朋的任何条件,加之西安道北的八府庄当年只是荒原一片,找个商店也要跑好远好远。</h1><h1> 爸妈决定明天一清早就要离开西安回蒲城了,我万份的不愿让爸妈走。相见时难别亦难,相见时难别亦难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己惘然”。悲欢离合,催人心肝!送爸妈上了西安开往蒲城的汽车以后,我即尾随着汽车一路追行,直到汽车由解放路的西八路拐弯处驶离了我的视线……。爸妈走了,我的魂也跟着走了!</h1><h1> 送走爸妈,待我失魂落魄的回到道北八府庄技校住地时已是中午了,进宿舍倒床便睡,直到一觉初醒时已是满天星辰。</h1><h1><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此后知道,母亲那次来西安,由于遭遇盛夏的炎热高温,又加上连续三天的过度劳累,还要承受在情感上与儿子分离的打击,故从西安回到蒲城家中后,竟然是不醒人事、不吃不喝的昏睡了一天一夜!</span></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未完待续</span></h1> <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东方:2019.11.26日初稿</span></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2019.12.08日修改完成</span></h1><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023.1.23日再修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