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h1> 难忘家乡的红薯</h1>
(归拙,2019年11月24日)
<h3> 这几天,北京刮起了大风,小雪一过,冬天终于来了。突然很想吃烤红薯,那种抱在手上、咬进嘴里、吞进胃里,都是暖暖的感觉。于是,周末的午后,顶着寒风,溜达到街上,可找遍了周边的大街小巷,也不见以前那熟悉的油桶、熟悉的三轮车了。才想起,烤红薯貌似已经被疏解出首都一年多了。这倒让我更怀念家乡的红薯了。</h3> <h3> 我的老家在皖西南大别山区,小时候国家虽已经改革开放,农村生活条件也在逐步改善,但红薯在冬天里仍然是老百姓家里主要的粮食作物。一般芒种前后,小麦刚收割完,地里就插上红薯苗了。插红薯苗其实很有讲究。立夏、小满节气一过,对长江中下游地区来说,地温渐渐升起来了,雨水也渐渐多了。于是,找个雨后的天气,父母从地窖里掏出上年储藏的一筐红薯来,用来作为种薯,埋在平整好的土地里。种薯的个头不能太大,但薯形一定要规整。待过个三两天,就冒出了一簇簇小苗来。<br></h3> <h3> 待苗长到五六尺长的时候,就可以剪下来,再剪成一尺长一节一节的,插在地里,彼此间隔两尺左右,浇上水,过不了三两天,就已经生根发芽了。随着气温的上升,红薯藤就开始肆意的生长开了,过不了一个月,就铺满了地。远远望去,绿油油的,像一层层绿地毯一样,真是应了那句“萝藤郁郁垄沟爬,阔叶青青喇叭花。嫩柄举苞姿秀美,柔枝含意态妖邪”的美景。<br></h3> <h3> 但在农村里,种红薯绝不是为了观赏的,所以红薯藤不能随意让它生长。只要阳光、水分和养分充足,长个一丈两丈长都是小意思。而且由于红薯藤沿地面匍匐生长,隔一小段就会再长出一些须根出来,有点像南方的榕树。如此一来,根部就很难长出大红薯,因为养分都被分散了。于是,待红薯藤长到六七尺长的时候,父母们就去地里把红薯藤一根一根翻过来,对一些过长的藤还要把它头给掐了。<br></h3> <h3> 那时每逢周末或放学后,我们也喜欢跑到地里,跟在父母后面帮帮忙,但多半都是玩,把红薯叶柄掰成锯齿状,几根连起来,挂在脖子上,就成了“翡翠项链”,挂在耳朵上,就是“翡翠耳环”。我们小孩不敢翻红薯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担心遇到蛇。因为老家有一种土蛇,微毒,特别喜欢藏在红薯叶下面,或者绕着红薯根部,一动不动,待你一不下心抓到了,软乎乎的,吓也吓得半死,要是不小心被咬一口,伤口至少得休养一个月两个月的。<br></h3> <h3> 整个暑假,虽然红薯藤长势很旺,但根部还是没有长出红薯来。记得小时候,到了9月份,放学后总喜欢跑到红薯地里,看看哪根红薯根部的泥土有松动裂开的迹象,可每每总是失望而归。待过了国庆节,一些长势较好的红薯根部泥土就有微微裂开的“十”字状了,拨开表层的沙土,运气好的话,就能掏到拳头大小的红薯了,但多半都只有大拇指粗细。这样的红薯,当然不敢掏回家煮熟了吃,免不了父母一顿骂。所以只好在地里擦吧擦吧,把皮咬掉,就生吃了,甜中带苦的味道现在仍然记忆犹新。<br></h3> <h3> 等上了高中,国庆节放假回家,母亲总问最想吃什么。我总说,煮饭时贴在锅边的红薯。于是,到了来年春夏之交,母亲就特意弄一茬地,早半个月插下红薯苗。这样,待我国庆节回家的时候,正好可以吃上了。每当此时,母亲看着我不吃米饭、只吃红薯的样子,虽笑在心里,也不免怪嗔几句:“你看看,将来能吃皇粮的孩子都喜欢吃米饭,就你这么爱吃红薯,将来只能在家种田了”。<br></h3> <h3> 虽然如今我还是吃上了母亲希望吃的皇粮,但却离家乡的红薯越来越远了。前两天去湛江出差,席间看着桌上的海鲜,我却独爱那一筐红番薯,听说生长在海边的沙地里。我吃了两大根,很有家乡红薯的味道,那种虽甜软但又有嚼头的味道,粉粉的,沙沙的,真是嚼有余香。<br></h3> <h3></h3><h3> 难忘家乡红薯美,难忘家乡红薯香。想想今日这天气,“天飞白雪冷风酣,地卷炉中炭火岚。伸手翻腾飘美味,低头拿捏荡醇甘。寻香觅味吞声紧,咬肉撕皮咽水婪。最是黄熟忙呵手,红心细选夜飘庵。”只是,在城里的夜晚,虽寒风凌冽,也难以寻觅这样的光景了。也许,只有回到梦中的故乡,才能有那么一晌地,插一茬红薯,烧一炉碳火,烤上三五根,才能真正品一世的香甜。</h3><h3> 这种香甜,我想,此生不会腻。</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