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至今也没弄明白,毕业离校前夜的那个晚上,高二(1)班同学在操场上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整体、那么久远,直至天亮为止。我也常常思索,同样的那个晚上,面对明天就要到来的离别,我们几位同窗,居然在自己的小寝室里,举杯畅饮,高亢激昂的声音几乎掩盖了操场上传来的哭泣声。</p><p class="ql-block"> 我们是云和中学经历文化大革命风暴后复课闹革命的第二届高中毕业生,全校四个班,三、四班大部分同学是从云中本校初中直接升入高中的,班级与班级,同学与同学,同学与老师之间,平时交往接触多,相互间比较随意。一、二班同学则全部来自于当时的云和镇中和全县各公社初中班,贫下中农子女占绝大多数。他们淳朴本分,吃苦耐劳,尤其珍惜在校两年的学习和友谊。</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九七四年春节即将来临的一个下午,高一年级已放寒假回家,学校只剩下我们毕业班的四个班级,各班发毕业证、开茶话会等仪式先后结束。寒风斜阳下的操场上、寝室里,同学们肩背手提,依依惜别。</p><p class="ql-block"> 夜幕降临了,平时喧闹噪杂的校园,顿如漠野,万赖俱寂。唯有学校会堂北侧山坡男生宿舍的一个小寝室里,还透出一丝亮光。拥挤的小间里,我们几个十六、七岁,嘴上几乎都没长毛的男生,正围着一张旧课桌在开怀畅饮。那气势,那激情,那畅快,那兴奋,是一种从没经历过的体验。借着酒精的作用,小间里的嗓音一个比一个高,牛也吹得一个比一个大。从张铁生交“白卷”的壮举,到知青家长李庆霖斗胆给毛主席写信;从印度支那三国丛林中的抗美之战,到巴尔干“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社会主义明灯。美苏争霸,三个世界,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班里班外,校里校外,天南地北,海吹神聊。一时间,世界之渺小,整个地球都在我们胸中。</p><p class="ql-block"> 说起男生值班保卫寝室,还真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那是我们升高中刚住校,当时,学校男生寝室大门,晚自修熄灯后需要有人关闭,负责学校寝室管理的的一位工友(姓名记不清了),见我和马土文两人都来自农村,都是班干部,个子又比别人高。找我们谈话,要我们从集体大寝室搬到大门旁边的小寝室,主要职责就是晚上管大门。此差事虽然没有分文报酬,辛苦麻烦,可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好待遇,如晚上睡眠铃响后,其他寝室马上熄灯漆黑,我们的小寝室能安然亮灯;集体大寝室熄灯后同学们总喜欢躺在床上聊天,那怕值周老师巡查,也不管用,那可是一个困扰睡眠、直接影响第二天学习的问题。而我们这个两人世界,却安静的可以听到墙角老鼠的吱吱声。</p><p class="ql-block"> 大约过了半个学期,整个男生寝室相安无事,我们的义务门卫得到学校的充分肯定。不知怎么,这事让班里几位家住城里的同学知道了,他们十分羡慕,主动提出要与我们同室住校。经请示,那位善良的寝室主管爽快答应。记得最早住进来的是姚麟华和石海啸。过了不久,张萌芽,林健闻也柤继入住。一个七、八平米的“巴掌”房间,一下子住了六个人,拥挤程度可想而知。不过,都是上下双层床位,大家非但毫无怨言,反而更觉亲近温暖。从那以后,我们几个争争嚷嚷,懵懂无知的小后生,成了铁杆终身的同窗好友。</p><p class="ql-block"> 两年的同窗生活,不仅让我们建立了兄弟般的感情,不知不觉中,对那小寝室竟然也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舍不得的亲切感。离校前夕,大家约定,待到住校生都回去的最后那天,我们一定要再住一个晚上。</p><p class="ql-block"> 毕业终于来临,那天,大家倾其所有,城里同学慷慨出钱,土文同学从乡下家里带来了浓香甘醇的土红酒,我妈给了我新安江人引以为傲的火腿肉,宿舍邻居、高二(2)班挚友汤幼华同学,从梅源乡下带来了猪肠……我们请大姐般的魏源仙同学买菜,帮厨。菜肴碗杯摆满了小寝室中间那张课桌,其丰盛程度,是我这个在校两年期间连5分钱的厨菜都买不起的农村孩子的第一次享受。 </p><p class="ql-block"> 夜深了,我们几个忽然听到下面操场传来泣哭的声音,开始是少数几个,后来好像被什么感染似得,哭的人越来越多,哭声越来越响,渐渐融为一种奇妙的集体“大合唱”。哭泣声伴随着学校北山坡那小房间里传出的酒后酣睡声,久久没有停歇,直至天亮。</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记忆中的云中校园</p> <h3>我所在的高二4班教室就在教学楼一层的最左端</h3> <p class="ql-block"> 云和中学美好记忆东风楼</p> <p class="ql-block"> 45年前的云和中学已渐行渐远,云中已成为学子们的青春记忆。如今的云和中学,高楼林立、塑胶跑道,早已“旧貌换新颜”。唯有正在施工中的模拟“东风楼”,也许还能向你倾叙那段芳华故事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的云中女生宿舍</p> <p> 天还是原来那爿天,地也还是原来那片地,可记忆中的云中早已荡然无存。原来的“学生宿舍”,如今已变成了洋气的“学生公寓”。</p> <p class="ql-block">同住小室成一统 管它春夏与秋冬</p><p class="ql-block"> 同窗 同床 同学</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初生牛犊 英姿勃发</p> <p> 2个乡下学子,居然摆起了“胸怀祖国,放眼世界”的姿式。</p><p> (在班主任蒋世格老师东风楼居室窗台留影)</p> <p class="ql-block">毛主席谆谆教导:学生以学为主,兼学别样,也要学工,学农,学军……</p><p class="ql-block"> 我们一同学文化</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一同下菜地</p> <p class="ql-block"> 我们一同上靶场</p> <p class="ql-block"> 口号总是伴随时代变迁而变化的,“战斗友谊”既是那年代最流行的口号,也成为我们后来漫长岁月的人生写真。</p> <p class="ql-block"> 45年后的今天,当年“战斗友谊”的时髦用语居然演变成了如今“八大金钢”的网络名词。</p> <p class="ql-block"> 45年前,我们战天斗地,同学同乐;</p><p class="ql-block"> 45年后,我们游山玩水,潇洒人生!</p> <p class="ql-block"> 忆当年,正是青春吐芳华。</p> <p class="ql-block"> 看今朝,美丽人生从头越。</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纪念云中毕业50周年(三、四)两班同学会(云曼酒店2024.4.28)</p> <p class="ql-block"> 后记:高二(1)班全班男女同学相拥而泣整夜之事,两年前,本人先后遇到此班当事人蓝宝富(现云和县党史办资深研究者)和雷乾进(县水利局副局长位置退休)同学,他们一致证实“确有此事”。那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同学是乡下人,从城里回家,要坐车、行走,翻山越岭几十里乃至上百里,毕业意味着不知何时才能重逢的分别。分别之夜,难舍之情可想而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