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感受一一老了

胡开国

今天是2019年11月20日，星期三。记得在11月初，居住地的居委会来电话，要我去一次，这也是地方官呀，应属土地级的，我没有怠慢，便赶了过去。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政府关心曾经的参试优抚对象，安排了一次体检，并客气地问我是否参加。我当然应承了，因为这是国家对我们参试人员的关心呀。50年前，当我们在氢弹爆炸后，义无反顾地冲进试验区执行任务，没想过要什么补偿和照顾，现如今国家关心了，如同冬日的阳光照到我们身上，我何必要拿阳伞去遮挡呢？记得上次类似的体检是五年前的2014年3月，虽然间隔五年了，但这也是国家的恩泽啊。我郑重地领了体检通知，一看，是16日至27日这段时间段里自由选择便可，时间弹性很大，足够我有条不紊地安排了。

今天是20日星期三，一个星期五个工作日的中段，我想安排今天比较好，免得过两天有事弄得紧紧张张的。按照每天正常的作息安排，5点15分闹钟响了，其实每天不等到它响，4点多我就醒了，只是闭目养神罢了。人到了这个年纪，觉也少了，也没有什么美梦可做了。俗话说，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如今媳妇早已娶了，这美梦从来就没有再做过。也不去想什么好事，到了这个年纪，也没什么好事可想，只要少受些病痛折磨就上上大吉了。

如今，国家提倡生第二胎，我们是没本事了，这是孩儿们的责任。但对他们工薪阶层的年轻夫妇来说，要养两个孩子，难度是相当大的，不管是财力还是精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许多夫妻盘点一下，认为这场持久战难以打下去而选择了放弃。我们这辈人，只能尽力协助，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们，也算是支持国家要求生二胎的号召吧。但愿老天能给我们一个好身体，使我们能出点力而𣎴至于给他们添麻烦。我们这代人久经考验，是不怕吃苦的。

分析的有道理吗？

是不是太夸张啦？

5点多按时起床，平时我在6点左右吃早点，以免以后的劳动中出现低血糖等头晕症状。今天考虑要体检，有空腹抽血项目，只能免了。6点40分到孩子家，送大孙女上学，国庆节以前，她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扭伤了脚，行走困难，以后的一个月就天天接送上下学。现在伤好了一些，我就用自行车把她送到44路公交车站。然后赶赴双峰路菜场，按定下的菜单采购食材。天冷了，双峰路菜场街角处卖白兰花的爷叔已没了踪影，他卖花卖到国庆节就结束了，10月3日，我买了他今年最后一批白兰花，他说天冷了，花也少了，该歇歇了。我想，他也不想在以后阴冷潮湿的冬天里，一大早抖抖索索的在寒风中为卖花而站立一小时了。

正常情况下，一周五天的活动项目之一。

买完菜后7点30分左右返回孩子家，7点40分送小孙子上小学，8点早班结束，原先早上6点我会上东安公园的小道上走上几圈活动活动，给微信运动栏增加点走步数。后来想想，这个早班，我也来来回回够忙的了，骑车加走路的步数也不少，还是节省点体力，不要特意去无谓的消耗。对于老年人锻练身体的好坏，各种说法都有，有的说生命在于运动，有的说会冬眠的动物都长寿。自己想来，不管食品还是物品，都有保质期和使用期限，老天给了人这么多零件，也都是有使用年限的。前些日子碰到一个朋友，原来也是机器上走步的积极份子，如今膝盖磨损了，连走路都很困难，看来上了岁数，对身体零件也应保护性的使用了。我看适当忙碌的劳动，就是最好的锻炼啊。何必象一些阳春白雪那样，打着的士，去花钱的健身房跑步机上走步数呢？。

无需透支，适可而止的锻练。

体检医院是徐汇区中心医院，在陕西南路和淮海中路口西北角上，小时候叫淮海医院，倒是一直占着闹市中心没有挪动过窝。我本想从家过去的路程在5公里左右，骑骑自行车去也不妨，免得在上班高峰时去挤地铁，占用那些为养家糊口而忙碌的上班族们的地铁车厢的空间。但又一想，每天早上骑车去劳动的早班总是一身汗，今天骑这么远的路，内衣一定会湿透的，这两天老天不太高兴，不断降温，给我们脸色看，感冒的人成群结队了，小孙子的小学已经有好多班级被隔离上课了，我还是小心些吧。所以老老实实骑车来到龙华中路东安路口的12号线地铁站，去挤占上班族的地铁车厢空间了。好在我还是很识相的，只坐3站，经过大木桥路、嘉善路、第三站便到了淮海中路站了。自行车就留在地铁站，我想回来再骑回去。

好久没来这个地方了，从地铁站的地下冒上来后，只见徐汇中心医院门前靠陕西路口的老房子，记得有小小的烟纸店，工商银行，野味香点心店，宁波汤团店等等，全都没了踪影。环顾这个路口四个角的老房子，拆的是清清爽爽，连一点点老垢都没留下。原来的公泰水果店，第二食品店，利闻无线电行等等，那只能是留在记忆深处了。

西北角这工商银行这排房子，这是这个路口四个角上坚持最久的老房子了，如今也拆得一干二净。空地归属徐汇中心医院。

东南角公泰水果店，六一儿童商店，卢湾体育馆等原址盖了巴黎春天商场。

西南角在第二食品商店，东方体育用品商店，美心酒家等原址，盖了环贸商厦。

东北角的利闻无线电行，江厦点心店等已变成百盛商场。

淮海中路，陕西南路十字路口，老房子都荡然无存了。

徐汇中心医院新大楼很漂亮，体检中心在1号楼6楼。我顺着人流进了电梯，放眼一看电梯里的十几个人，没有一个是60岁以下的。服务人员很耐心，也很客气。这时过来一个老人，看上去都超过75岁了，腰弯得几近九十度，手里柱着拐杖，侧着身子慢慢向电梯口挪来。服务员叫大家耐心等他一下，并关照老人家慢点，不要着急，听了很是温馨。这时的电梯里和电梯周边，突然悄然无声，人们静静地等待着，都默默地看着他慢慢地挪步，我想，看到这情景，大家一定是感概万千⋯⋯。他，独自一人来看病，没有陪伴人员。他，一定有着难以言表的苦衷和无奈。看到这情景，不禁想到我们这代独生子女的老人，已经面临和即将面临的今后，其中还有不少是失独老人，今天在那挪步的他，是否是今后的我？⋯⋯价格不便宜的养老院费用，和那遥遥无期等待的养老院床位⋯⋯。但我又想，考虑那么多有何用？面对的将是许许多多种可能的结局，又能知道是哪一种呢？总得坦然面对啊，如今还是应该快乐地面对生活。更何况国家已看到了老年社会问题，也正在加大力度予以改善。我们这代饱经风霜的人，一定会创造出五花八门的养老方式的。

电梯层层都停，总算到了6楼。听老同学说，原来班里的女生傅𦹷蒂同学，在这所医院当护士长，退休后在体检中心帮忙，我想，这位年近70岁的老同学还坚守在岗位上吗？不知是否会巧遇可能已经认不出来的老同学。

我拿着体检通知找到服务中心，交给当值的护士，护士拿着通知单，一付很茫然的感觉，并开始仔细观看。我一看这情形，心里咯噔一下，估计可能有什么问题了，因为如果今天有这批人体检，拿这单子的人一定很多，她决不会有茫然的表情。果不其然，她在通知单上标明日期的地方，用铅笔画出一条横线后交给了我，说不是今天。我想我不会看错吧，16日至27日期间，今天20日，应该在范围内啊。我就问她，是日子不对吗？她说，日子对的，但月子不对，现在是11月，上面写的是12月。哇！我仔细一看，果然如此，我望着她，心想，她后面是否会跟着说一句，糊涂啦？可是人家态度很好，笑嘻嘻的，根本不说这种带刺激性的话，看来这句话只能我自己说给自己听了，我真的是哭笑不得，甚至有为自己的糊涂而无地自容的感觉。我马上想到微信上的笑话，一个男人上火车，占了人家女士的座，还理直气壮的争吵，结果火车开了，女士跟他说：先生，你坐的车厢和座号都没错，是车次错了。我想，我不就是那种粗心大意的人吗？我自己嘲笑着自己，立即向护士小姐敬了个礼，自语自己搞错了，光看日子不顾月子，出这种洋相。我自己气着自己，下楼电梯也不坐了，径直从6楼走了下来。

近一百格的楼梯走下来，我气仍未消，心想，不如到旁边襄阳公园看看，消消气。听说一个小学同学叫王铁肖的，每天早上一直在襄阳公园下围棋，不如去看看，碰到的话闲聊几句，散散心再说。原来住在襄阳南路时，经常到襄阳公园去玩，考大学复习功课时，我也曾去那里看书，这里离老住处不远，不知会碰到什么老同学老熟人吗？如今襄阳公园和过去不一样，靠淮海路和襄阳北路原来的围墙都已拆除，成了开放式公园，看上去比过去大气。两排老梧桐树仍分列在中心大道两边，顽强的挺立在那里，只是秋日中，叶子都有些枯黄了。大道尽头的那个亭子仍坚守在那里。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公园对面俄罗斯东正教教堂上的洋葱头顶，许多往事慢慢渗出脑海。公园里基本上都是老人们在打拳和跳舞，留意地看了那一张张上了岁数的脸，没一个认识的，更没有人叫我的名字了，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在下围棋，可能是天冷的缘故？我很快地转了一圈，无趣也无味，脑子里只有有关过去在襄阳公园往事的一些淡淡的回忆。唉，还是打道回府吧。这一来回用去了6元钱的地铁费，正好把一张只剩6元的交通卡清零，倒不是心疼这点钱，总觉得自己这一上午的事儍儍的，而且儍的不是一点点。

45年前，就在襄阳公园的草地上，我和中学郝敬照（左），汪开明（右）同学以俄罗斯东正教堂为背景照的相。

下午3点，按惯例，我下楼准备赶赴东二小学，接小孙子回家，他们是3点20分放学，我一般都提前些时间过去，留些余地，加入到一大群白发老人的行列，翘首以待他们排着队，由老师负责地把他们送出校门口，交给家长们领走。但下楼后让我大吃一惊，自行车没了，我在另两个楼号门前也查看一遍，确实踪迹全无。一下子头有些晕了，如果有高血压病，一定是血压升高手冰凉了。我脑子里急速地运转，被偷了？我家是曾经丢过7辆自行车，可自从有了共享单车和整个社会安装了大量的摄像头，丢车的事再也没发生过。有些所谓民主国家说，我们装探头是侵犯了公民的隐私权，我倒认为，我们遵纪守法的老百姓，不做见不得人的事，怕什么探头啊。正因为有了这么多探头，使社会的犯罪率大大下降，同时对犯罪的破案率也大大上升。曾听到一个小贼被抓审讯时，一脸痛苦地诉说，如今到处都是探头，做贼难啊！可见对罪犯有很大的震摄作用，对老百姓起了很大的保护作用，我再也不必用这把老骨头，把车子嘿呦，嘿呦地搬到三楼屋里，以防贼手。

想起最近一段时间，也有小的健忘，我们居住的是老小区，每次晚上开车回来，我就会像巡逻队一样，满小区地转悠，以便为车子寻找个栖身的位置。过几天又要开车了，我就经常会想不起来，车停在哪个方位了？然后就像小时候唱的儿歌，找呀找呀找呀找，找到一个好朋友一样，去找我的那辆老坦克。但象今天这样，把自行车停在哪里忘了个一干二净，还从没发生过。我象福尔摩斯一样，在脑海中快速的排查，前面什么时候用过车子，去过哪里？忽然想到早上是骑车到地铁站，车停在那里，然后坐地铁去的医院。但坐地铁回来后又骑回来了吗？脑子一片空白，想来想去，想到我为了赶着过人行道绿灯，奔跑时保温杯摔在了地上哦，这就说明我是从地铁站走回来的，车应该还在地铁站。我迈开双腿奔跑，我可不想接孩子迟到，让他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卫室等候。正如所猜想的那样，自行车静静的停在地铁站，一颗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下来，紧赶慢赶总算没迟到。

自行车静静地停在地铁站，我居然忘得一干二净，让它守在那里，自己走回去了。

紧赶慢赶到了学校，总算没迟到。为了孩子们的安全，校门口四大金刚分别手持盾牌，长棍，短棍，蟹型长钳，严阵以待。老师带着学生送出校园。

为了安全，学校每天上学和放学，都动员许多家长当志愿者，穿着红背心帮助维持秩序，为了安全费尽了心思。

　　2019年11月20日，星期三，这一天怎么了，怎么发生这么多可笑的故事，苦思冥想中，总算明白过来。中国有句古训，叫做“人贵有自知之明”，就是告诉我们，要清醒认识自己，对待自己，是最明智最难能可贵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体器官的老化，许多功能开始衰退了，我们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象年轻时那样随心所欲了，再也不能认为老汉不减当年勇了，而是老汉不提当年勇啦！凡事要量力而行，要识相，要知趣，要小心，要乖一些了，等等等等，免得给自己和家人找麻烦，这是因为我们已经一一老了！！！

一一 胡开国一一2019年11月20日．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