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马由缰（第二季）侗绣未央

放鹿青崖

在侗寨，街角或屋檐下时常碰到边刺绣边售卖绣品的妇女，多半是些年逾花甲的老人。传统手工侗绣很是耗时耗力，熟练绣工大约需要五到七天才可出巴掌大的一方绣品。抽象化的侗绣风格独特，自然、朴素。唐宋时期已很出名，至晚清时代更是非比一般。乾隆年间曾有诗云：

苎幅参文绣，花枝织朵云；

侗蛮乡椎女，亦有巧手人。

现代侗绣经过不断创新，大胆尝试融入许多时尚元素，然而受流行趋势影响，侗绣发展遭受冲击渐呈倒退之势。寨子里只余一些老人依旧沿袭传统，戴着花镜一针一线绣来卖给游客，赚取一星半点零钱贴补家用。

上午大家打算停留侗寨东游西逛，拍拍照聊聊天，充分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溜溜达达走到“礼”团附近时，吊脚楼下摆一条原木长凳，老妇人戴着花镜安详端坐，手里不紧不慢飞针走线。身旁针线笸箩除了剪刀、绣线外，还有五六块比手绢略小的正方形绣品。手工绣制的几何图案看上去工艺并不复杂，颜色略显老气厚重。刚好走累了坐下来稍事休息。随手端起笸箩仔细端详绣品，顺便和老人家聊聊天。老人说自己年纪大眼神不好，需7天左右方可完成一幅绣品。这些正方形绣品一般缝在背包、桌布、窗帘、被罩甚至衣服上做装饰。“很漂亮，四十块不贵的，要不要买一个？”末了她问我们，殷殷期盼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

拿着绣品认真想了一下，说实话对老气横秋的图案花色真心无感。得不到回应，老人低头继续手里活计。不忍看她失望的样子，心头灵机一动：我不喜欢这些花色总有人喜欢啊！何不顺手帮她卖出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哈！

这个世界上，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很快，过路游客被我这边自编自导热情洋溢的叫卖声吸引。不一会儿，两名女子高高兴兴买了两块侗绣，打算听从建议回去缝在背包上。80元钱递到老人手里，老太太缺牙的嘴笑的合不拢。拉着我手不停说“谢谢”。

淡季人不是很多，偶尔稀稀拉拉有三两个游客路过。这时一前一后走来两个女人，我抓紧机会热情推销手中侗绣。那两人嘻嘻哈哈撇撇嘴笑说：我们家里好多你要不要啊？话音未落旁边老太热络的用方言和她们打招呼，又扯扯我衣袖：这是寨子里的人，莫搞错了。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哈哈大笑……

再接再厉准备伺机出手第三块侗绣。那是一个四、五个人的小团队，极富感染力的叫卖声吸引其中一位男士，看看筐中绣品迟疑不决说没带现金只能刷微信。这点小事当然难不住小女子，关键时刻趁热打铁紧追不放：“没关系你刷我微信，我把现钱给老太太”。男士犹犹豫豫踟蹰不前，我打算继续加把柴时，旁边有同行女伴翻着白眼斜睨过来：你是托儿吧？我大大方方坐在板凳上，目光如炬抬眼笑望她：我是托儿？那中年女人侧头不肯与我对视，加快脚步边走边低声嘟囔：我开玩笑，你别介意……

男子有些尴尬，讪讪的跟随团队走远了。我也提不起兴趣继续兜售剩余绣品。唯有身旁老太太沉浸在80元收入的喜悦里，干瘪的嘴角始终保持上翘模样。旅游淡季80元收入换来老人发自内心的快乐。说实话我很介意那中年女子的话，人可以不善良，但是阻止别人善良委实过分！哪怕不喜与人为善，但是不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总还可以做到吧！愿好运常伴心存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