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秀水走楠溪

闲云野鹤【刘耀】

　　想当年，地勘单位计划内工作量严重不足，纷纷转产到建筑行业。我们单位也在温州揽了几个桩基基础工程项目。这让我们一群天天钻大山、撸钻杆的北方汉子有幸感受了现代化、快节奏的“温州模式”，结识了许多精明勤劳的温州人，体验了改革开放前沿的灯红酒绿，见证并参与了拥挤嘈杂的五马老街怎么快速崛起为繁华商都的过程。兄弟们也在工余时间欣赏了雁荡烟雨，瓯江潮汐，孤屿双塔等美景。

记得有一个工程难度特别大，大家经过半年的辛苦，终于艰难地竣工了，在等待下一个工程上马的空闲之余，几位情趣相投的哥们相邀畅游了一次楠溪江。

　　清纯美丽的楠溪江，如同一条玉带，缠绕着浙东南的崇山峻岭，蜿蜒畅流三百里，折出层层叠叠的瀑布，隐映明明暗暗的滩林，缠绕高高低低的岩峰，荡过起起伏伏的岚烟，留下深深浅浅的碧潭。

　　从温州市出发，沿永嘉境内的江边公路朔流而上，几经转折，再走一段简易土路盘山而行，就来到楠溪江的上游：石桅岩景区。楠溪江的上游沟深林茂，飞瀑层叠，更显得奇、险、幽、秀。由于不是双休日，加之这里山高路远，游人并不多。

石桅岩顾名思义，一柱独岩拔地而起，高耸入云，陡立峻峭。如果把群山叠嶂看做大海波浪汹涌，那么石桅岩就仿佛船上的桅杆挺立于茫茫波涛之中。站在岩下昂首仰视，但见：白云蓝天悠悠过，枭鹰绕岩缓缓飞。

溪水环围着岩柱潺潺流过，形成许多碧绿的深潭，晶莹透彻。那绿，一如朱自清老先生所描绘的梅雨潭的绿。 山高水深，白云、石岩倒映在潭中，煞是有趣。碧波潺潺，山影荡荡，应了金代诗人元好问的诗句：“看山水底山更佳， 一堆苍烟收不起。”

施工工地一直在繁华的温州市中心，天天生活工作的周边是旧城改造、小巷拆迁。紧张的施工工地，机器轰鸣，污泥遍地。看俗了灯红酒绿，听腻了人声嘈杂。猛然来到这幽悠僻静的山水间，怎不让人如痴如醉、心旷神怡呢!

　　溪边的竹林里晃出一群白鹅，见我一行人，驻足歪着头看了看，然后不慌不忙，摇摇摆摆步入水中。我等互视，均西装革履，貌似还算斯文，一改工地中浑身臭汗，满脸泥浆的形象，怪不得连呆头呆脑的白鹅也青眼相看了。

竹林里有一架小小的柴棚，一个赤脚的村童守着两个西瓜，“五元一个”稚嫩的字体写在一张硬纸板上。我上前询问，村童一口纯正的地方方言，听得我是云天雾地，不知所云，幸亏有个工友来温州时间长了，半蒙半猜知道了小孩儿的意思：“妈妈说一个瓜卖五元，不找钱，也没带钱可以找。”
我们几个老大人在遮天蔽日的绿荫下，一边依着碗口粗的竹竿吃着西瓜，一边嘻嘻哈哈逗着小孩儿说话。有人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温州人说温州话。”温州话晦涩难懂，但音韵好听，用童音吐出，更上妙不可言。

稍事休整，沿着逶迤山道继续前行，来到“小三峡”遇水而止。恰有竹筏荡来。欸乃一声，划破镜面碧水，竹篙一点，溅起乱玉碎琼。坐在筏上，眼观两岸青山翠竹，耳闻一川鸟鸣虫吟。此情此景，好不令人舒心惬意。

楠溪江水清见底、游鱼可数。滩林间鸭鹅成群，牛羊自得。绿树掩映处几间农舍，白墙青瓦，鸡鸣犬吠。宋代永嘉四灵的诗人翁卷曾写道：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桑麻又插田。

楠溪江边散布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古村落，赋予了楠溪江浓郁的人文气息和文化内涵。东晋的诗人谢灵运是我们河南太康人，做过永嘉郡的太守，被称为“山水诗鼻祖”，楠溪江两岸的山水风光给了他无限的创作灵感。这些古村落据说还有许多谢灵运、苏东坡和王羲之等文人墨客的履迹和诗句印刻，至今还贯穿着中华民族千百年来的文化脉络。古村落的规划布局、建筑风貌、楹联碑记，无不显得文情脉脉 。

行走在古村落周边，山水自然恬静，徜徉于古村落里，农家悠闲耕读。现如今，古村落里的后人利用祖先们留下的、独一无二的资源，供游客参观浏览，怀古思贤。

　　天然盆景“狮子岩”大概是楠溪江风光最精致所在。这里水面平阔，狮子岩山势玲珑，石阶嶙峋，傲立水中，远远望去宛若群狮嬉戏。

江面数只竹筏，贴着水面，上面摆放竹桌竹椅，供游客休闲。撑竹篙的艄公不失时机地做着广告：“这里的虾是溪虾，鱼是溪鲤，味道老好呢，你们城里根本吃不到的。”直说的让你齿根发酸，舌尖生润，点上几道地方特色的小菜方罢。其实，邀三两好友，泛舟水面，一壶烧酒，几碟小菜，也是人生惬意之事。

顺流而下，至楠溪江大桥，这里是瓯江和楠溪江的汇合处。桥头伫立一尊塑像，昂首远眺，临江而立。塑像上没有名字，只是台座刻有两行诗句：“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不用说，这就是那谢太守的千古佳句。

从这里望去，开阔的江面上船只如梭，一些载着沙石的船深深地吃着水，艰难地行进，那是运到温州市建筑工地的。温州市的经济飞快发展，城市建设日新月异，要不然，我等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打工。这些沙石可都是从楠溪江挖出来的，不知若干年后，楠溪江是否还会依然如此绿色、如此原生态!

原创：闲云野鹤【刘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