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瓦尔登湖

只是一叶红(拒私聊)

<h1>  已是夜色阑珊。我独坐灯下,静静地打开梭罗的《瓦尔登湖》。记不清这是我生命中第几次“重返”瓦尔登湖了,感受心灵再一次受到了庄严的洗礼。</h1><h3></h3><h1> 1845年7月4日,美国独立日的当天,28岁的亨利•戴维•梭罗,毅然离开了喧嚣的城市,搬进了离波士顿不远的这个小湖——瓦尔登湖畔的一栋他亲手盖起来的小木屋里,宣告了他个人的生活与精神上的“独立”。小木屋里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件简单的家具。他在湖边种豆、打猎、伐木、收获,也在湖边倾听、观察、沉思、梦想……</h1><h3></h3><h1> 人到底生活在哪个地方更好呢?在梭罗看来,是“乡间”。如果是在乡间,便可以闻到空中的芬香,听到天籁那不息的音乐。感官的生活休息之后,灵魂的生活才会开始。暑热难当的时侯,庄稼的叶片收拢起来,默默地积蓄生长的能量;农人便也收起农具,坐在大树的绿荫下,啜着自制的粗茶,不热不燥地看蚂蚁之树。这叫“挂锄”,或叫“歇伏”。当大雪覆盖了田野之后,农人也紧闭了门扉,背靠着殷实的粮囤,品着新酿的苞谷酒,唠叨着生活的絮语,坐享天伦之乐。这叫“趴窝”或“猫冬”。人的“歇伏”与“猫冬”是自然与天伦对劳动者的赐与,是属于生命的最美的田园诗。</h1><h3></h3> <h1>  梭罗在瓦尔登湖边验证了,人除了必需品以外,其他一无所有也能在大自然的环境中愉快地生活下去。他告诉我们:人必然忠于自己,遵从自己的心灵的召唤,恪守理性、品德与良知,为此应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生命极其宝贵,不应只为了谋生而毫无意义地浪费掉,人在获取生命所必需的物质之后,不应过多地追求妨碍人类进步的奢侈品,应该向生命本质的深层迈进。因为追求奢侈品的过程,容易滋长人们的贪欲,贪欲就会造成理性与良知的丧失,人们会陷入聚物与消费的怪圈之中,生命本身也变成了一种高级的消费品。人只有从物欲的泥淖中挣脱出来,才能保持尊严,获得自由。他强调:“一个人越是有许多事情放得下,他越是富有。”人类灵魂所必需的东西,是不需要花钱买的。</h1><h1> 梭罗还以极其朴素的语言,诚恳地告诉我们,生命的高贵是以奉献为标志的。一个人是否被人尊重,是建立在能不能给他人提供帮助为前提的,正如对植物的评定:胚根向地下延伸,吸取营养,是为了植株茁健地向上生长,在它远离地面之后,在空气和日光中为人类结出果实,于是这是对人类有用的植物,是高贵的植物。那些一味地扎根,一味地吸取土地的养分,不结果实却疯长植株的植物,是被人轻视的,甚至是要被铲除的。人类在获取生活必需品之后,养成大公无私、为他人贡献的品格。洞悉生命的本质,推动生命的进程,或培植文明,或成就事业,乃是生命的价值所在。</h1> <h1> 应该说,这是一部耐读却不易读的书。正如它的译者徐迟先生所说:“《瓦尔登湖》是一本静静的书,一本寂寞的书,一本孤独的书,是一本寂寞、恬静、智慧的书。阅读之前请把您的心安静下来……”</h1><h1> 当然,这本书更是梭罗的人生哲学与文学才华的完美结合。其中分析生活,批判习俗处,语语惊人,字字闪光,见解独特,耐人寻味。许多篇章描写形象生动,文字清丽细致。例如,他描绘的湖是这样的:</h1><h1> “一个湖是风景中最美、最有表情的姿容。它是大地的眼睛;望着它的人可以测出他自己天性的深浅。湖所产生的湖边的树林,是睫毛一样的镶边,而四周森林蓊郁的群山和山崖是它的浓密突出的眉毛。……”</h1><h1> 瓦尔登湖能在中文世界里得到重生,且不染一丝尘埃,我觉得应该深深感谢一个人,那就是徐迟先生。据说,他曾几易其译稿,可谓呕心沥血。1984年秋天,70岁高龄的徐迟先生还不辞辛苦,专门寻访瓦尔登湖,伫立湖边沉思良久。不必怀疑,只有徐迟的中文和用心,才不辜负梭罗的才情。尽管如今书店里关于《瓦尔登湖》译本也是林林总总,可是我始终坚信这一点。该书最后一篇是结束语,其译文更是精彩传神,令人不忍释卷:“……使我们失去视觉的一种光明,对于我们是黑暗。只有那样的一天的天亮了,我们才睁开眼睛醒过来。天亮的日子多着呢。太阳不过是一个晓星。”</h1><h1> 我至今没有真正去过瓦尔登湖,但是我似乎熟悉它的气息与脉动,熟悉它一切的一切。1994年当我第一次读到这本《瓦尔登湖》时,就激动不已。仿佛是我失散多年的故人,与我在熙熙攘攘的岁月相逢,注定了是搀扶我迈向自由而诗性人生的精神向导。从此以后,多少年又多少年过去了,无论岁月如何变迁,生命几多磨难,我们都不曾分离。</h1><h1> 世界虽大,能为生命终生厮守的风物并不多见,对我而言,瓦尔登湖就是这不多的风物之一。在日日相望的日子里,我们息息相通。在息息相通的日子里,我们夜夜相梦。所以,我愿意一生都这样默默凝视着它。</h1><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