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日荷花别样红

张大为·中国墨酣画派

<h3><font color="#010101"><p style="text-align: center;">1988年5月参观张正墨青岛画展手札</p><p style="text-align: center;">&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nbsp; —— 柔刚&nbsp;</p></font></h3> 艺术家的经历、素养、感情、功底各不相同,他们的认识、品味、探索和追求亦各不相同,创作时主题的形成、表现的手法亦皆不相同。这不同点便是艺术家独特之处,亦即风格。张正墨在四十余年默默的笔耕墨耘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独有的风格。他通过书画的视觉形象抒发诗情,创造诗境,他将情与思的迁移变化携自然万象之默契一并泼墨于书画之中。他的书法犹如美的画,有诗情画意;他的画有书之韵味,有声有情。他追求技法的表现性,更追求意境的高远与深情。他的画品和人格密不可分,他的风格就是他的个性。<br><br>(一)<br>张正墨在研习和品摹古今南北的探索中对岭南最为心仪,大江上下南国的旖旎景色常在他心头萦廻。故而在他的画作里经常出现鹭影、鸭戏、蛙鸣以及丛兰孤竹、蕉风荷雨之妙境佳作。特别应当指出的是他尤爱画荷,作品中的荷花多以“接天莲叶无穷碧”、“小荷才露尖尖角”,“香远益清”等意境为题,泼写其变化与天趣,神韵与生机,那荷叶上滚动的水珠直欲落下画幅,他的映日荷、风雨荷、月下荷里不知注入了多么深的情感。然,张正墨毕竟是齐鲁之士,他抒写情感更为深邃的作品是他对自己际遇的感慨,对家乡、对亲人深厚感情与美的意境汇合起来的那些佳作逸品。 (二)<br>正墨画菊,偏爱残菊。《菊残犹有傲霜枝》、《傲霜》两幅,甚得残菊傲骨神韵。唐宋以来,梅兰竹菊称为画中四君子,文人高士遂常以菊标榜清高拔俗的情怀,而以菊表现高标,莫过于残菊,正墨赋予了残菊以铁骨诗魂之境。在他为世风所不容,“独立寒秋”之时,他引残菊为知己,发“霜欺志欲坚”之同慨。他以枯笔画菊其英如铜虽焦不落,用浓墨写枝干其骨如铁虽廋犹健。充满了奋力向上、顶天立地的丈夫气概和与天抗争的生命之魂。西风奈何,秋霜奈何?!正墨笔下的残菊没有去写“悠然”的超脱,它仿佛在吟诵那千古名句: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正墨向我们揭示:残菊并非强者,但它是战胜了强者的胜利者。这里,我们不妨把正墨的残菊画看作是一篇“人生宣言”和“艺术宣言”。 (三)<br>念天地之悠悠,苍然涕下;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悲秋和乡思是文艺作品中常见的主题。张正墨《故里白杨五十秋》就是一幅悲秋和乡思两种思绪相互交织的作品。这幅作品以极简洁的笔法画了两段白杨树干和一束零乱的枝桠。树干的色泽透明度很高,有水彩画的感觉,很美。但开始我读这幅画时没有读懂,问正墨:为何画了两段无根无梢的白杨?正墨道:五十年前他在家乡宅前手植两颗白杨,久已参天而茂盛,但最近一次返乡时他看到这两株树已无端被砍伐。说完不觉唏嘘。这时我才明白,正墨为何对这两段白杨注入如此的深情笔墨。是呦,离乡别家五十秋,手植的白杨阅尽故乡秋色,五十年来慰藉双亲看家护院是他手植的白杨树,而今白杨安在哉!?故里安在哉!?这两株白杨,就是画家的乡魂、思念中的故里呀!一缕淡淡的乡愁、一种人生易老、物换星移的感叹油然而袭入胸襟。 (四)<br>南有茶花,北有耐冬,宋代张敏叔称其为“雅客”。张正墨家乡即墨背依崂山面临黄海,海上有岛名长门岩,崂山和长门岩产耐冬,特别是长门岩岛上到处是耐冬,多有百年老树。到了冬天,满山满岛的耐冬花一开,宛如春天。正墨随手从家乡撷取了一枝,画了《冬雪》。在灰色的天幕下,白雪纷纷扬扬,玉雕一般壁立的峰峦,一树火红的耐冬,倚世独立,寒风凛冽,花枝摇动抖擞掉皑皑白雪,雪压风欺奈何不得,耐冬热烈的欢唱,奋身起舞。这幅冷暖色尖锐对立的对比处理的独具匠心。一树红火给严冬料峭的画面以暖意,给万籁俱寂的画面以喧闹,给驻足而立的大鸟以春的希望。处于画幅下半部分的暖色终于上升为主调,给人以强烈的艺术感染。真乃是平中见奇,俗中有雅,韵味无穷。<br> (五) <br>作品的艺术价值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独特意境的创造。张正墨的作品创造了许多人人心中所有而笔下所无的意境,这是他的高超处。在他众多的作品中,或天趣横生,或空灵洒脱,或古雅稚拙,有时平淡无奇却令人回味反思。《群》就是一幅脱略形似,意境独特的佳作。张正墨有大量的作品讲究挺拔和谐的线条和火爆的色彩,亦有滋润鲜活的众生物象,但是《群》则以墨色的浓淡创造了生命的律动和不安。群中,生命无数,群外,三两鸡雏,三两不耐寂寞,奔趋向群。群在万头攒动中释放出的能,炽热迫人,大团的墨中充满了不安分的躁动:有亲热的呢喃,有奋力的竞争,有生命的愉悦,也有生活的忧虑。《群》没有描绘更多、更复杂的生活图景,画家也未直抒胸臆,甚至没有暗示什么,但画家肯定相信, 细心的读者会担心这种群的聚合与膨胀,对社会有什么影响。《群》给人的热闹的形,但教人去想热闹之后的冷静。正如画幅周围的空白,《群》给读者以极大的想象余地,除了有人能会意到鸡雏的繁育和兴旺,蛋类的丰产价格下降以外(兴许会有。一笑)爱艺术的、爱思考的同好在这片空白处或许可以感受到墨的振动频率是不规则的,进而让哲学的和社会学的思辨在这里驰骋。 (六)<br>正墨画作的风格的重要一面是笔墨的简约与艺术的含蓄。从他的小品中可以看出画家在构思中对纷纭复杂的客观物象和世像进行了艺术概括,去其枝蔓,删拔大要,抓住重点,使主题突出,增加了作品的感染力。使人觉得他的小品不小,很浓缩,有分量,有功力。《游鸭知春》画的是一个不新鲜的题目,这个题目的作品我们见得很多,但正墨的这幅画仍有强烈的艺术魅力。群鸭怡然自得、简约的线条描绘出憨态可掬的游鸭。几点落红,几叶漂萍,并非无情物,都昭告着春姑娘的消息。群鸭以外,竹丛苇丛以外,红掌所拨之处的空白是水,春江水波不兴而潺潺声可闻,暖意以通过水温的上升具体感受到了。对高明的画家来说,水可以无需笔墨,游鸭的羽毛和优美的颈项也可以不著笔墨。同样是空白,但我们都看到了在这里是春水,在这里是丰满的白羽和灵动的颈项,这一切在画面上也在我们的意念之中。画家创造了无笔墨的水、羽毛和颈项,我们在意念中的感受也是一次再创造,感谢画家给了我们一次联想与再创造的机会,使我们享受到更多的愉悦。 (七)<br>由简约而含蓄,平中求奇,虚实相生,造成了艺术上更高的意境。《飞流直下三千尺》是一个被画家重复了三千次的题目。张正墨第三千零一次画了这个题目。他没有画扯天扯地的瀑布,没有画三百丈垂落的匹练,没有画瀑布的雄伟壮观,一泻无余。他可能认为那样仅是对太白的诗的一般化表现,他不人云亦云,他选取这条银河在狂飙跌落之后,结束了它声望卓著的喧嚣趋向平静的一个支流,一条涓涓小溪的特写镜头。这幅画与白石老人的《蛙声十里出山泉》有异曲同工之妙。白石的画是蝌蚪游出山泉,蛙声响彻画外。正墨的涓涓小溪在缓缓流淌,而响彻于画外的轰响,在暗示不远处就是庐山瀑布。艺术忌直,好的艺术当曲。当我读懂了这幅画,也感受到了在正墨画中超越时空的诗情。 <p><br></p><p><br></p> 《同心》<br>大而化之名家评,<br>粉丝嘤鸣因真情,<br>三十年前血太热,<br>一文掷去似未冷。<br>艺术生活树常青,<br>代有才俊遇有荣,<br>天下正墨皆若水,<br>纸上挚彩此心同。<br>旧作一篇,大为勉为重录发来,惭愧之余,即赋一首,不计工拙,仅致谢意耳。<br> 2019年11月17日 <h3>此文是文艺评论家田柔刚先生三十年前的一篇观张正墨(我父亲)青岛画展的札记。此文一直搁置在我父亲家,母亲如宝贝般小心的收藏着。前不久回家时母亲找出了这本已发黄了的原作,如打开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将其原作给我看,并说,能不能将其打印出来让田柔刚叔叔再看看,如果同意的话就发出来,以让更多喜爱父亲作品的朋友研究切磋。此文虽是对过去三十年父亲作品的品读和鉴赏,今天读来依然有一定的史料价值。</h3> <h3><font color="#010101">张正墨作品欣赏</font></h3> <h3><br></h3><h3>本文作者田柔刚:文艺评论家</h3><h3>本文编辑:张大为</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