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上坑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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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  应横峰县原上坑源乡党委书记游仁义等老领导的邀约,2019年11月9日,我回到参加工作的第一站——横峰县上坑源。短暂相聚,大家边聊边忆,边走边看,虽道不尽往事记忆,看不够故地新貌,但了却了萦绕梦中的多年愿望,打开了穿越时空的情感闸门。</h1> <h1>  <b>看到那栋老楼,还是那么亲切。</b>来到当年的乡政府大楼,好像回到了老家。乡政府的牌子早已因撤乡并镇而不复存在,只剩下林场和垦殖场两块并不起眼的牌子。办公楼几经装修,似乎比原来还要新一点。东侧的瓦屋厨房,现在也改建成两层的楼房了。当年,我从林校毕业分配到上坑源,在这栋楼里工作生活了将近七年。那时,上坑源是个乡场合一的山区,没有集镇,没有商场,没有电影院,没有文化站,甚至没有电视信号,生活条件很艰苦,业余文化生活更是贫乏。除了偶尔在楼前空地上放映露天电影外,几乎没有任何文化活动。平时工作之余,我不喜欢打牌,除了与同事们聊聊天,就是回到房间看看书。或许,就是当年我把同事们聚在牌桌上的时间,用来多看了几页书,才成就了日后些许精彩。这里清贫的生活和清静的环境,让我养成了沉心思考不浮躁的习惯,让我形成了埋头干事不浮夸的风格,也让我迈出了脚踏实地不浮漂的步子。在这里,我明确了自己的努力方向。空闲时,我常常站在窗前望着蜿蜒通向山外的公路,告诫自己不能一辈子在这待下去,这里只能作为工作初期的一段历练和人生旅途的一段行程,终究要走向更为开阔的天地。既来之,则安之。要用心工作和诚心做人,争取凭实干五年内当上副乡长,再过三五年到县林业局去当个副局长,为横峰林业发展做点事,这是当时我所能想到的最高志向。在这里,我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和不想要什么。那时,一根大点的杉木价格比我一个月工资还高。因为我负责营林规划验收,有个分场干部在采伐林木后提出送一车木材到我家去,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几年,我经手采伐的木材总在几千立方吧,从来没有私自要过一根木头。在这里,我得到了超乎自己想象的收获。评上了全省优秀基层团委书记,考上了更高学府脱产进修,加入了党组织,不经意间成为全县最年轻的乡党委委员。特别是,当小伙伴们都说这里最难的是找对象时,我却幸运地遇到了一个理想的对象,在这相识相恋,最后终成眷属。时隔多年,我仍然笃信这栋楼是个福地,回到这里让我倍感亲切。</h1><h3></h3> <h1>  <b>看到那些同事,还是那么亲密</b>。那天,当我和爱人走进二楼会议室时,老同事们早已聚在一起座谈交流。见到我们进来,大家纷纷起身,一阵阵热情的招呼声和爽朗的笑声在这个当年开会的场所此起彼伏。虽然一张张曾经那么熟悉的脸庞因岁月留痕已经略感陌生,但当我们彼此叫出当年的称呼时又觉得那么亲密,仿佛又回到曾经在一起工作生活的时光。当年,我带着分配通知书来到乡政府报到后,像许多刚从学校走向社会的年轻人一样,一度迷茫过、困惑过,不知道从哪着力,不知道往哪努力。好在幸运地遇到了一帮很好的领导和同事,在我青春岁月中,给予耐心的教导、热心的照顾和真心的帮助,让我很快适应了工作环境,顺利地挑起了工作重担,较好地展现了自己的能力水平。当年与同事们在一起的一些真切的细节,至今难以忘怀。我没有忘记,和林像兄长一样带着我一起下分场工作、一起做营林规划,春花像大姐一样帮我织毛衣,元德劝逼我用大碗喝酒,子龙常常叫我们品尝他用自制辣椒酱拌的面条......我没有忘记,童乡长的爽直、黄会计的仁厚、阿勇的机灵、元桃的幽默、炎林的睿智、先海的粗犷、先根的老成、根罗的风趣、难民佬的淳朴和大师傅的撇脱......我没有忘记,游书记工作上的雷厉风行和讲话时的抑扬顿挫。在一定程度上说,我后来在不同岗位上敢于说到做到、善于总结归纳的特点,确实得益于当年游书记的影响。特别是游书记当年对我的器重和栽培,更让我终身难忘。有一次,游书记对我妈说,您这儿子将来肯定会当上比我更大的领导。说实话,无论是我自己还是我妈,当时都认为这纯粹是句玩笑话,不会也不敢去奢望我这辈子能走上比乡党委书记更高的领导岗位。然而,或许正是这种鼓励,让我无形中增添了奋进的动力和信心。也正是这帮老同事身上的优点和长处,在潜移默化中融入了我的灵魂,一直在激励着我上进、鞭策着我前行。这次,看到重聚在一起的老同事发自内心的笑容,我蓦然明白,我们的人生就像交叉的线条,无论发散到哪里,不管各自轨迹是顺直的还是曲折的,都始终有一个结把大家连在一起。</h1><h3></h3> <h1>  <b>看到那片青山,还是那么亲近</b>。从横峰县城一路往北,过了周家坊,拐过九曲十八弯的盘山公路,到了岭顶,就进入了“青壁松杉满我前”的上坑源地界。岭顶原先好像有个凉亭,地名似乎就叫上亭子吧,现在凉亭的位置上建起了一个护林哨所。那天,车行到上亭子时,我好像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特地停车下来歇歇。放眼望去,群山蜿蜒、起伏、伸展,“一川松竹任横斜,有人家,被云遮”。虽已深秋,岭下一大片人工杉木林仍然郁郁葱葱,这些应该还是我们当年栽植抚育的那片林吧。驻足路边,扶着一颗从采伐过的老兜上萌发成长起来的粗壮杉木,思绪飞向了几十年前。我们在上坑源工作时,这虽然是乡的建制,但还保留林场的牌子,干部群众的主要任务是造林抚育、守山护林。那个年代,木材紧俏,周边的不法分子常常进山盗砍偷运。乡里成立了几支护林队,日夜在山上守护。游书记常常带着我们这帮年轻人上山巡逻,不顾夏天蚊虫叮咬,不怕冬天路滑摔跤,在这片山岭中穿梭,与这片青山零距离亲近。为了提高上坑源两万多亩山场的综合效益,给后人营造一个永续利用的绿色银行,我们掀起了一波植树造林的高潮,每年至少营造速生丰产林一千亩以上。作为林业技术员,我责无旁贷地冲在第一线,具体负责落实了一片又一片的造林任务。从灰山到水路口,再到乌龟石,我与当地干部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一起采伐整地,一起挖山穴垦,一起运苗栽植。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在山上摸爬滚打,严格督促检查挖穴整地要基本达到40厘米见方,手把手教大家“三埋两踩一提”植树方法,改变群众习惯的“一锄头栽一株苗”粗放植树方式,确保造林质量。当时很多老百姓都说,乡里的那个小徐,平时看起来笑咪咪的,做起事来却很严格,板起面孔时也有点吓人。现在想来,确实是当时年少不知老成味,为装老成常板脸,其实那时脸上再严肃也遮掩不了内心的稚嫩。好在上坑源人宽容纯朴,每次看到我们下去都像亲人一样热情,每到年底都抢着来叫我们去家里吃杀猪饭。年复一年,看到一块块荒山长成一排排树木,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残次林变成速生丰产林,我感到,这片土地毫不嫌弃地吸收了我们的汗水,用它特有的绿色在为我们的人生添彩。</h1> <h1></h1><h1>  走得再远,都不能忘记来时的路。当返程的车缓缓地行驶在高家岭盘山公路上时,我回望岭下村庄星星点点的灯光,突然想起了辛弃疾的两句词:“老境何所似,只与少年同”“白发苍颜吾老矣,只此地,是生涯”。</h1><h3></h3><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