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不识的母亲,教育出一个文化厅长

湖湘墨客周用金

<h3>  1994年,我38岁,任石门县委书记。除夕之夜,我们全家在堂屋生起一盆炭火,谈着家常守岁。</h3><h3> 我的母亲,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就在前不久,就发生在我家。没等她讲完,就让我愤不可耐:</h3><h3> 两个月以前,我舅舅带来两个陌生客人,是找我利用权利“帮忙”的。那个年代,农村招待贵客,最高规格是杀一只鸡。</h3><h3> 我母亲撒下一把米,唤进家里养的6只鸡。抓到一只最大的,杀了,烫了,刚拔完鸡毛,隔壁的王婆婆找上门来,语气十分肯定地说:</h3><h3> “前天别人送我的那只鸡,两天没找到。鸡毛就是这个颜色,刚好就这么大,肯定就是这只鸡!”</h3><h3> 我妈十分肯定地说:</h3><h3> “我家的鸡我认得,不会杀错!”</h3><h3> 王婆婆不依不饶,吵起来了,甚至想动手去抢。邻居们都知道王婆婆的厉害。我妈怕事态激化,马上转换态度。对她立下承诺:</h3><h3> “不要吵架了,今后,你的鸡如果找到就算了。如果没找到,就算我杀错了。现在就过秤,值多少钱,我赔你多少钱。”</h3><h3> 仅隔一天,王婆婆的鸡找到了。但是,在我家客人心中,县委书记的妈,偷杀别人的鸡,已经成为可能。奇耻大辱啊!</h3><h3> 我听完这个故事,也不管过年的氛围,严肃责怪我妈:</h3><h3> “如果人家没找到,被野狗、被黄鼠狼吃了,你不怕背一辈子黑锅吗?你一个县委书记的母亲,能背得起吗……”</h3><h3> 母亲十分平淡地回答:“伢儿,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嘛。”</h3><h3> 我问我妈:</h3><h3> “你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h3><h3> “我小时候看戏,戏里面就是这样说的!”</h3> <h3>  我妈一字不识,包括自己的名字。这种忍耐、这种心胸,我当县委书记的人,绝对做不到!可我妈,她做到了。<br></h3><h3> 2008年,我担任了湖南省文化厅长。为了引起中央对传统戏剧的重视,那年全国文化厅长会议,部长安排我重点发言,就讲这个故事。感动了刘云山 、刘延东两位中央领导。后来,文化部才有了支持传统戏剧发展的专项资金。</h3><h3><br></h3><h3> </h3> <h3>  回想我的少年时代,我的父母教育我的话,多半出自传统经典戏剧。或为唱词,或为对白。就那么几句,反复讲,经常讲,影响了我的一生。</h3> <h3>   <font color="#ed2308"><b>君子爱财 取之有道</b></font></h3><h3> 我在常德任宣传部长、副书记长达10年。实在难以推却的朋友,找上门来求字,也写了不少招牌和书法作品,但不敢收受润笔。后来,我向时任市委书记程海波报告:如果收到合理润笔,我将专户存储,将来全部捐资,用于公益事业。在离任市委副书记之前,将其32万元存款全额取出。在生我养我的地方:安乡黄山头畜牧场,修建了一座养老院。现在,这里住着40多位老人。</h3> <h3><font color="#ed2308"><b>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b></font></h3><h3><font color="#ed2308"> </font><font color="#010101">从副处级算起,我29岁任市农业局副局长,34岁当县长,36岁当县委书记,40岁当市委常委宣传部长,45岁当市委副书记,50岁当省文化厅长。无论在哪个岗位,对工作,不遗余力,从不懈怠。即使不能造福一方,也一定要办事几桩!</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为了引进佛山一家企业,在石门建铝材厂。为了保证洽谈守时,司机和我轮流开车,通宵达旦,一夜赶到佛山。</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主持常委会研究重要工作,经常时过午夜。石门县比全国提前15年,实行农村集中办学:提前20年实现撤区并乡;提前10年全面实行国企股份制改革,让17家县属国企,先破产,再实行股份制改造,全部实现了“死而后生”;石门是常德唯一的贫困县,建设了两个新城区,是全省第一个“文明县城”。从我任县长,到从县委书记任上调离,6年时间,财政收入接近翻了两番。现在石门县长郭碧勋告诉我,石门的工业总产值,是周边三个县的总和。现在的石门人自豪的调侃自己:一个贫困县,两个开发区,三座火车站,四座跨河桥……</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在省文化厅、省新闻出版局当一把手,办事难度,比当县委书记大十倍!但是,我仍然忍辱负重,砥砺前行。特别是在文化厅7年,有所开创,有所建树。外界不知,但我的同事、我的部下,我们行业内部,应有所感。</font></h3> <h3>   <font color="#ed2308"><b>官不要钱鬼都怕</b></font></h3><h3><font color="#ed2308"> </font><font color="#010101">自从走上仕途,我一直坚持廉洁自律,绝不触碰底线!不是没人送过大钱,是每次都能坚决拒绝,坚决退回。凡是我家的重要添置,都保留着原始发票,老家修房子,城里买房子,都保存着所有原始凭据,可以随时接受纪检调查。从政近40年,任何同事犯案,与我无关,半夜敲门心不惊。</font></h3> <h3>   <font color="#ed2308"><b>不为五斗米折腰</b></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我从一个平民家庭走来,能当上厅长,一靠读书,二靠干事,从不跑官要官。” 在受任文化厅厅长之前,我在省人大常委会礼堂,作任前表态发言,电视现场直播,就是这样说的。<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从一般干部,到省会厅长。每临推荐选举,组织考察,我从不找人拉票,从不送礼求官,全部是“零成本”升迁。有人传话给我,说省委戚和平书记(原省委组织部长、分管人事组织的副书记),他多次评价你“不俗气” 。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长期以来,我不太追求自己的仕途升迁。无论按排我什么职务,都尽职尽责。我的“自悟愚言”之一:</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当大任不辞披肝沥胆</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得闲时正好逸志修身</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仕途中,曾有两次至关重要的提拔机会,鸭子煮熟都飞了,毫不足惜!</font></h3> <h3> <font color="#ed2308"><b>做人不做陈世美</b></font><br></h3><h3> 我一直认为,婚姻是命运注定的。一旦结婚生子,就要白头偕老。在读大一时,由我的老师做媒,和他的侄女谈对象。我相信,我老师会对我负责,也会对他的侄女负责。谈爱不久,就许下终生。</h3><h3> 后来我发现,几个大学女同学,对我“有点意思”。我只能“装聋卖傻”。结婚生子之后,孩子她妈,成了家庭“纪委书记”,在男女关系上,特别敏感。侦探、分析、推断、联想………其能力不亚于福尔摩斯。更主要的是纪律的约束,一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今后我会写一篇短文,标题都拟好了:“爱色于我,非无欲也,实不敢也”。现在老了,再“敢”,也决不会学陈世美!</h3><h3> </h3> <h3> <font color="#ed2308"><b>吃得苦中苦 做得人上人</b></font></h3><h3><font color="#ed2308" style="font-weight: bold;"> </font><font color="#010101" style="">我的少年时代,靠我父亲32</font><font color="#010101" style="">元工资,养活一家人,经常向邻居借米下锅。我读初中高中,是靠我父母做麻花支撑的。当时他们已年过半百,每天晚上做麻花到深夜,白天我母亲走村串户叫卖。父亲以劳动为荣,我当县委书记时,他已年过花甲。无论春夏秋冬,他都在黄山头汽车站,经营用气枪射击气泡的行当。</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style=""> 他们的言传身教,对我影响至深。我长期以勤奋修身。讲话不要讲稿,开车不要司机,出国不带翻译,著书不要助手。</font></h3><h3><b style=""><font color="#010101"></font></b></h3> <h3>  本人从政30多年。父母坚持住在安乡老家。除了传统节假日,平时陪伴他们的时间太少,太少!为此深感愧疚。</h3><h3> 我提前退出厅长实职,首先是为了编著《中国书法大辞典》。其次,就是为了多陪伴我的父母和岳父母。父亲走了,母亲由远房妹妹照顾。我也已经63岁,但我能自己开车,每月回家两趟,小住两天。往返600公里,虽然身体辛苦,心里实在快慰!</h3><h3> 本人有《自悟寓言》:</h3><h3> 修身求文武兼备,</h3><h3> 建功要忠孝两全。</h3> <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