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学浅又何妨 暮秋自赏回味长

仲坪苍岩

自幼喜欢涂鸦，但未专门学习书法绘画，在内行人士眼中，纯属瞎写瞎画。人生在世，许多事由不得自己，初一没读完就下乡，面朝黑土背朝天，后来，有了份工作，由于行业与此相差甚远，再未握过画笔。至于书法，虽然少儿时代学过一点点，正楷仿宋，汉隶魏碑，浅尝辄止，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未悟得门道。时光蹉跎，岁月迟暮，想到这些着实汗颜不已。

早年不会想到几十年后还要怀旧，所以也未刻意留存，近日整理旧物发现少量自己从前的“作品”，虽然蹩脚，却毕竟是自己的经历，总归是承载着些许记忆的东西，敝帚自珍，仍值回味，于是斗胆晒篇，贻笑大方。

这是我当年用的画页小夹子。

这是在上海永兴路第二小学读书时，参加学校组织去张庙劳动时所画，年份记不清了，大约四五年级吧。

我的弟弟。

以下几幅，是在东北大山里的涂鸦，也是我手头仅存的关于自己知青生涯的画面，就个人而言，其间承载着的怀旧色彩已经浓于画技……

没有画技，条件又差，几枝彩色铅笔如此粗糙地画下这个使我一生难忘的山村。小山村旧称草木屯，村舍依山构筑，东为小学、场院、饲养场、烤烟楼及磨房。中部为村民房舍，排列大致成序。兀木，指村后的一株参天老树，几经雷火击炼，斑痕累累，苍枝虬曲,却是绿叶葱珑，生气昂扬。其冠形如核弹爆释腾冉而起之磨菇状烟云，可谓青烟欲冉。这我联想到李白的《蜀道难》：“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右上角是我当时写的小诗：

苍穹驰云千山动，

郁乎葱葱神秀钟。

玲珑罗列矗兀木，

青烟欲冉及六龙。

上海知青集体户房舍在村子最北边，从窗口可看到屋后山坡上的落叶松林，我曾在一首叙事诗里写过这片树林：

我到村后的山坡上，

走进幽深的落叶松林，

踩着厚厚软软的

积落的针叶，

发出轻微的声响；

穿过枝杈的阳光，

柔和地洒在身旁，

这是知青伙伴

采撷灰白色松蘑，

喜欢休息聊天的地方；

我们经常

谈论鲁迅、普希金、莫泊桑

朗诵过毛主席的七律，

“落花时节读华章……”

那时没有油画颜料，用水彩画颜料厚厚的刮在纸上，山村的小学，几乎没有教学设备，课堂里桌椅都由四根树杆打地为桩，上钉木板做成，高为桌，低为凳。小学共有两个班级，每个班级都有两三个年级的孩子，当农村的小学教师也不易，要分时授课，还要语算体通吃......当年上海知青集体户的同学们都认为我会去这里当教师，结果是一位女同学得到机会，而我和同村的两位长春知青却去了仲坪公社中学。

这是小山村前的小河，它没有名字，但它永远在我记忆中奔流：

我想倾听

村前小河的歌唱，

端详它的晶亮

蜿蜒的模样，

双脚浸入清波的荡漾，

探着河底

泥砂闪烁的点点金光；

哦，我在这里

洗过滿沾汗渍的衣裳。

我的第二故乡汪清是革命老区，战争年代无数革命志士为了祖国的解放浴血奋战，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正是“山山金达莱，村村烈士碑。” 为缅怀烈士英灵，汪清县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相继在各乡镇村屯建起87座烈士纪念碑。如你有机会乘车沿着蜿蜒的公路在群山间盘旋时，经常可以看到这些座落在高坡上的烈士纪念碑。

每当我看着自己当年的画稿时，脑海中浮现出一座座掩映在苍松翠柏间的丰碑，会想到曾经在崇山峻岭中弥漫的硝烟，会在心中默默缅怀长眠在青山怀抱里的英烈，于是，知青岁月里的那些磨难就变得细微，思绪在静寂中起飞……

狼牙山五壮士

卡尔•马克思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列宁

临摹徐悲鸿六马图

我当年的毛笔字，是临摹外公墨迹的，现在的我大约蛮难写出这样的字了。

十年前到绍兴兰亭游览，见景点备有石桌毛笔，一时兴起，“笔走蛇龙”，并作《叙梦兰亭》记述心绪，且录于此为本篇结尾：

研墨描红幼启蒙，

针笔刻蜡习仿宋；

汉隶魏碑愧学浅，

执毫兰亭忆旧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