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记

南山

内容简介： 80年代初期，唐僧师徒四人受如来佛祖指派，回国参加改革开放，并分别封了官。唐僧任县纪检委主任；孙悟空任县粮食局副局长；沙僧任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八戒任C乡乡长。 孙悟空自以为七十二变本领高，当摆脱了紧箍咒的约束后，便利用手中职权为所欲为，贪污受贿不计其数，无视党纪国法制造混乱，最后再次被压在五行山下。猪八戒则惰性不改，吃喝玩乐，嫖赌消遥，影响极坏，后因违反计划生育被撤职查办。猪八戒回到高老庄后依然好吃懒做，在高夫人的督促下，夫妇俩办起了豆腐坊。在物价暴涨的年代，为了生计，猪八戒典当了钉钯向孙悟空行贿。沙僧忠于职守，为维护法律尊严，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不顾个人安危，与孙悟空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搏斗。唐僧虽正，却无回天之力，无法惩治孙悟空，只得望猴兴叹。 作品结构严谨，情节曲折离奇，语言流畅，文采丰富，人物性格塑造与《西游记》比较融洽，孙悟空的形象虽然被彻底改变，但醉翁之意不在酒，作者意在用一个孙悟空的形象变化来展示改革开放前后两个社会的状况，让人们在笑声中沉思，在艺术上是一个大胆的尝试，是一篇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民间野史。 第一回 谈改革师徒回故国 为开放菩萨施善术 话说唐三藏师徒四人取得真经回国修成正果后，又返回西天大雷音寺念了一千多年的佛经。忽一日，如来佛将师徒四人唤至身边，对三藏道：“目前中国正在实行全面改革，开放政策可喜可嘉，国家前途无限光明，你等可愿意回国？” 三藏道：“为振兴中华，弟子求之不得。” 如来佛大喜：“改革开放正中我佛门之愿，弟子有此雄心壮志，乃我佛门一大喜事。悟空、悟能、悟净，你等可愿意同师父前去？” 沙僧道：“师父的志向，就是我的理想。” 悟空笑道：“八戒去我便去。” 八戒乜斜一眼悟空，心想，看来这改革的差事八成是苦的，要不然这弼马温不会扯我去，于是嘟哝道：“只是…只是老猪近来身子不舒服，想…想睡半个月再去。” 三藏道：“八戒，你莫要绕舌，改革开放迫在眉睫，天上一日，地下便是一年，等你睡半个月，岂不耽搁了十五年！” 八戒犹豫了片刻，问道：“那…那改革开放到底是咋回事？” 悟空抢口捉弄道：“改革开放就是取消大锅饭，散伙！” 八戒信以为真，喜得拍手道：“好政策好政策，老猪又可以回高老庄陪婆娘了，去得去得！” “悟空休得胡言！改革大事，并非儿戏！”三藏喝住悟空，回头告诫八戒，“八戒，你今后要多读书多看报，自然就会明白的。” 八戒不禁又问：“到了中国有官当吗？” 如来佛道：“八戒，你莫要想得太多，到了中国自然有你的地位，你只管前去，看到有彩虹的时候就按下云头，那里便是你们做事的地方。” 八戒不再言语，三藏谢毕如来佛，带着徒弟们和白龙马，径投中国。正行间，忽听身后有人叫道：“悟空且慢。” 孙悟空回头一看，乃南海观世音菩萨，师徒四人向前施礼。悟空问道：“菩萨有何吩咐？” 菩萨道：“恭喜悟空，得知你随师父回国参加改革开放，特来为你脱头上那紧箍儿。” 孙悟空闻言，迷惑不解，心想，老孙头上那箍儿如来佛早就给我摘除了，如何还有一个？莫非这一世无夫的惫懒货又动了老孙的手脚不成？于是本能地用手往头上一摸，什么也没有，不禁问道：“此话怎讲？” 菩萨笑道：“悟空有所不知，你头上那箍儿原本入肉三分，才又生出一个无形的箍儿，这箍儿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把你的头脑控制住，即思想箍，这思想箍若不摘除，势必影响改革开放。” “如此说来，我是得了紧箍咒后遗症了？”悟空心有余悸地说。 “这倒没那么严重。”菩萨笑了笑，即吩咐悟空闭目养神，尔后念动真言，“解放思想，解放思想……”念罢，对悟空道：“你把头摇摇，看感觉如何。” 悟空摇摇头，连声赞道：“好灵验，好灵验！这头感觉轻松多了，自由多了。” 八戒见状，心里痒痒的，便道：“菩萨，老猪的头格外笨重，您发发慈悲，也帮我轻松轻松。” 悟空讥笑道：“对对对！八戒的头是该轻松轻松了，免得头重脚轻走不稳步子。” 菩萨笑道：“这倒不必，只是悟能的心灵该净化一番，方可去得中国。” 八戒道：“老猪在大雷音寺跑了一千多年差，胃口练得出奇的好，还有什么没有化净的！菩萨，您就莫要取笑我了。” 菩萨道：“悟能差矣，心灵的净化和胃的消化完全是两码事，你且过来。”八戒近前，菩萨用柳枝从净瓶里醮了些净水撒在八戒的心口上，尔后交待道：“待净水全部渗入毛细孔后，你就会变得斯文起来。但有不适之症，千万别擦掉。”言罢，化一缕清风径回潮音洞。 师徒四人继续东去，约行数里，八戒忽然觉得心口火辣辣的难受，原来是那净水钻入毛细孔渗透心脏引起的反应。八戒忘了菩萨的叮咛，急忙按下云头，糊里糊涂地跳进一口污泥塘，用水使劲地搓洗胸口。如此一来，八戒的心灵不但没有得到净化，反而沾了一身污泥臭水。悟空在云端上乐得合不拢嘴，沙僧连连摇头，唐僧不忍再看下去，闭目合掌喃喃地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八戒醒悟过来连喊“晦气”，急忙爬上池塘找了些清水冲洗了一番，穿上衣服纵上云端，师徒四人又朝东而去。须臾，来到一座城市上空，师徒四人不约而同低头一看，好个凡间景象！但见：工厂烟囱接云霄，电视天线连成网。高楼大厦平地起，大街小巷通四方。车水马龙人亦欢，奇花异卉吐芬芳。蓬莱仙境虚有名，天宫宝殿空辉煌。 师徒四人赞不绝口，正欲抬头再走，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彩虹，师徒四人即按下云头。顿时，地面上锣鼓鞭炮齐鸣，早有B县县委领导在此恭侯，县委吴书记和唐僧、悟空、沙僧一一握手后，转向八戒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亲切地用手往八戒肩膀上一拍，夸道：“唔，挺雄壮的，是块料子！”八戒没提防，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下，围观者一阵哄笑。 吴书记朝沸腾的人群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尔后对师徒四人道：“各位师父一路辛苦了，请到县里歇息几日，回头即给你们安排工作。” 唐僧骑上白龙马，带着徒弟们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县委大院。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 封官职八戒得意满怀 查字典行者一意孤行 话说唐僧师徒四人在县里歇息了几天，便挨个儿封了官。唐僧任县纪律检查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悟空任县粮食局副局长；八戒任C乡乡长；沙僧任B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 悟空有心捉弄八戒，假作羡慕道：“八戒，你好福气啊，我们师徒四人如今算你最吃香了，常言道，乡长乡长，一世吃香，有乡有长，算你官响！” 八戒把“乡”字误听成“香”字，喜得摇头晃耳，眼睛眯成一条缝！心想，老猪也有翻身吃香的日子，你弼马温算老几？给你一个官还是副的。不错，老猪有香有长，馋死你弼马温！至于沙师弟那队长的头衔，充其量只管一队人马，一个十二品官罢了。师父那主应（任）的头街也不大，主应主应，顾名思义，主人叫一声，他就低声下气地应一声，像个太监似的。看来若不是老猪这官相标准，说不定连个串门（村民）小组长都捞不到。如今老猪算是官运享（亨）通了，怪不得当初如来佛特别交待我，这一定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说，才那般暗示我，啧啧，如来佛真是英明伟大，金口玉齿果然名不虚传，老猪今生今世绝不会忘记如来佛的大恩大德，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八戒想入非非，这里就按下不题。 话分两头，却说孙悟空当上了粮食局副局长后，第一件事便是装扮自己，悟空买了一套高档中山装，配一顶鸭舌帽和一双正宗港式棕色皮鞋，上上下下都是棕黄色的，和自家身上的毛十分搭配，站在镜子面前一照，嗬，够精干的！然后雇了一辆豪华轿车，风驰电掣般地开往粮食局。到了粮食局，看热闹的人就把孙悟空围了个水泄不通，局长刘进文好说歹说才把大家撵走。当晚，孙悟空被安排在一间雅致的单人房里，他往沙发上一坐，不禁自言自语地夸道：“好！妙！比老孙水帘洞里的石凳强一万倍！”夸罢，喊来秘书小林吩咐道：“小林，我想熟悉一下业务，你帮我寻一本字典来。” 小林一听，莫明其妙，熟悉业务跟字典有啥关系？他想笑，又不敢笑，为了看个究竟，欣然从命。不一会，小林拿来一本《现代汉语词典》，悟空接过一翻，满意地说：“唔，这东西好，有拼音，有部首，还有四角号码，省事多了。想当年，老孙在冥府查那生死簿真难！中国的变化真是太大了，科学这么发达，能造出这般词典，难得，难得！”悟空感慨万分。小林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这词典就是好嘛！”悟空翻到“粮”字道，“你瞧，这字就很有道理，良民百姓种出来的米嘛！”小林这才恍然大悟，孙副局长寻字典为得是要查个“粮”字，这也叫熟悉业务？悟空接着查，当查到局长的“局”字时，发现它的上部是一个尸体的“尸”字时，便气得七窍生烟，难道老孙是横尸走肉？！他把词典往地上一摔，对小林吼道：“你马上去叫司机把车开来，我要到上面去反映情况！” 小林迷惑地望着悟空，心里狐疑道：“这家伙，说变就变，半夜三更反映什么情况？莫非神经有毛病！” “还愣着干什么？”悟空一声断喝。 小林吓了一跳，如梦方醒，急忙答道：“小车不在。” “那就赶快派大车。”悟空倒也干脆。 “大车都跑长途去了。”小林小心翼翼地回答，“只…只有一辆坏了的五十铃。” “50——0？”悟空把“五十铃”误听成阿拉伯数，更是恼火，“你看看，都是问题，哪有这种叫法的。我决定，明天上午8点在停车场召开全局职工大会，小林，你负责通知下去。” 小林如坠五里雾中，心想，这家伙神经怎么越来越不正常了，唉……第二天一早，小林便把孙悟空的反常态度告诉了刘局长，刘局长也觉得奇怪，他找到孙悟空想问个明白，不料还被孙悟空训了一顿：“老刘，你是怎么搞的？身为领导，局里的问题堆成了山，你还蒙在鼓里，这还了得？嗯？！” “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局长有些光火了，心想，你一个副职在这里横什么？就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也不能这么乱烧呀。但他还是强压怒火，耐着性子说：“要开会也要跟大家碰个头呀，何况……” “何况什么？咹？粮食局是问题矿（况）！”悟空截住刘局长的话，从耳朵里取出金箍棒，晃一晃，碗口粗细，喝道，“我看你是明知故问，再跟我绕圈子，我把你这吃干饭的鸟局长打成肉饼！” 刘局长吓得倒退了几步，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这姓孙的毛脸雷公太不象话了！本想大发雷庭，但慑于金箍棒的威力，只得长叹一声，唉，由他去呗，看他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回 孙悟空开大会笑死世上人 刘局长走纪委难到唐三藏 话说孙悟空擅自决定召开全局职工大会，局长刘进文执拗不过，只得由孙悟空胡乱安排。上午8点，全局人员到齐。孙悟空坐在主席台上朝会场环视了一圈，回头对刘局长道：“老刘，早上我脾气不好，请您别介意，就局里的一些问题，请您让我先讲。” 刘局长哭笑不得，台下哗然，接着便响起一阵阵寻欢作乐般的掌声，悟空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尔后激动地说：“谢谢大家热烈鼓掌，谢谢！现在我来开会。”悟空呷了一口茶，顿了顿，突然拦腰冒出一句：“局里的问题是十分严重的！”众人心里“格噔”一下，会场顿时鸦雀无声。悟空接着道：“我讲两个问题，第一，局长的局字很不文明，尸体的尸字下面加了什么屌字谁也不认得，难道老孙是死尸不成？咹，放他娘的狗屁滔滔！造个什么鸟字，纯粹是含沙射影，别有用心！可是我们大家都无视这个问题，简直就是麻木！现在，我决定拨乱反正，取消局长的局字，用轴承的轴字代替，叫轴长，这轴字好，够意思，也押韵。轴长嘛，就得像个轴长的样子，坐着公车到处由（游）！另外，正副的副字用富贵的富字代替，这样才像是搞经济建设的嘛！同时也象征着荣华富贵，又吉利，又不会产生副作用。从今往后，大家就叫我孙富轴长。第二个问题，发生在我们车队里，50～0（五十铃）这个叫法是绝对错误的！小学生都知道，50后面添个0就是500，为什么非要分开来叫呢？咹？！这是脱了裤子放屁，自找麻烦，多此一举！这是官僚主义思想在作怪！请问，能拿汽车开玩笑的吗？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剧！从今往后，50～0改称500，谁不执行，出了车祸谁负责！上述两个问题，性质是严重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改革嘛，就是要改去老的、不合理的。从今往后，我们要提高勇气，打破封建传统观念，向一切不良倾向作坚决的斗争，真正把改革开放推向新的高潮！我的话完了，下面就轮到刘局长讲了，大家欢迎！”悟空坐下，渴得把一杯茶一饮而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由于孙悟空的发言十分紧凑，大家想笑却找不到空隙，待孙悟空的话一完，台上台下便笑得一塌糊涂。刘局长的一肚子气被这场笑话冲得一干二净！刘局长站起来，捧着笑痛了的肚子稳了稳，尔后大声说道：“同志们！这次的会开得很成功，也很及时，孙富轴长的发言一气呵成，很有份量，很有激情，很有代表性！他提出的两个问题确实很严重！通过这次大会，我们充分认识到了在改革开放中出现的一系列问题，希望同志们散会后就孙富轴长的话进行分组讨论，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取长补短，真正把改革开放推向新的高潮！” 悟空连忙站起来，伸出一双毛茸茸的手紧紧地握住刘局长的右手，激动地说：“过奖了，老刘，你太过奖了！” 散会后，刘局长回到办公室，像霜打了似的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心里猫抓一样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第二天，刘局长跑到县委，把孙悟空的情况向吴书记作了汇报，尔后道：“吴书记，孙富轴长这帖补药我是吃不下去了，求县委把他调到别处去。”吴书记苦笑道：“唉，毕竟是石头变的，能武不能文，看来县委是用错人了。封他的官容易，免他的职就难了，何况他还有那棍催命棍，天皇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国家正在进行轰轰烈烈的改革，咱们不能因小失大呀。这样吧，你找唐三藏谈谈，看他意下如何，我想单凭师徒这层关系，也许唐三藏能改变孙悟空的草莽习性。”刘局长叹了一口气，只得往纪检委跑。 唐三藏听罢刘局长的诉说，也是望猴兴叹，摇摇头道：“碰上这么不争气的徒弟我也没办法，何况他头上那箍儿早让如来佛给脱了，即使念动真言也无济于事。唉，话说回来，孙富轴长初来咋到，只是不太熟悉局里的情况，总之还够不上动用党纪国法。这样吧，你让他再呆一段时间，算是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当然，老是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相比之下，孙富轴长要比猪八戒乡长好得多，这不，猪八戒走马上任地皮都没踩热，就有群众举报他吃喝嫖赌，我得马上去C乡走一趟。”唐三藏送走了刘局长，回头吩咐秘书小王牵白龙马来。小王说：“唐主任，骑马去路上灰尘太大，还是坐小车去吧。” 唐三藏道：“不行，小车跑一趟损失太大。” ” 那就腾云驾雾去，又快又没损失。”小王脱口而出。 “不行，改革开放就得脚踏实地，腾云驾雾不切合实际，快牵马来。”三藏特别强调。 “那您就干脆……”小王自知失言，急忙把后面“走路”两字咽了回去，“嗯”了一声，回头便去牵马。 却说那白龙马被改革的春风一吹，端得更是好看，但见：鼻大口方嘶声急，腰细身长疾若飞。削竹耳朵听八方，铃铛眼睛亮生辉。但见上腿开十字，更喜鞍头放水平。前看似免卧平川，后看犹如金鸡鸣。 唐三藏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肚，再一抖缰绳，直奔C乡。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回 超生育八戒丢官职 高老庄办起豆腐店 话说猪八戒打从当上了乡长，自然神气多了。他身穿一套大号西装，为了不让胸毛露出来，一年四季脖子上不离领带，上衣左口袋插着两支金笔，闪闪发光，头上的鬃毛虽稀，却整齐划一，向脑后一并倒着，脚踏一双黑色大头牛皮鞋，走起路来不慌不忙，咋一看上去，那派头不比大干部差。由于八戒的食量大得惊人，C乡的招待费空前庞大，加上喜欢嫖赌逍遥，在人民群众中造成极坏的影响！同事们曾多次劝八戒节制点，八戒却充耳不闻，垒起大堆理论，眼下又跟同事说：“人生在世就是为了吃喝玩乐，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忧，常在河边走，别怕湿了鞋……”八戒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碰巧这时唐三藏赶到，当即狠狠地训了他一顿，还责成八戒写检讨向全乡人民群众认错！八戒不服，争辩道：“唐主任，我的食量大您是知道的，这有什么法子呢？总不可能让我饿着肚子搞改革开放吧。再说，我一个月的工资才几百元，如今消费高，不揩点公家的油，一家大小又如何生活得下去？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呀。至于玩女人，那也是老猪天生的嗜好！证明我身体棒！人家小日本打中国，还配有慰安妇哩。老猪因为工作忙，不能常回高老庄陪婆娘，吃点野味又咋了？再说……” “扯蛋！不要再说了！”唐三藏“嘭”的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喝道，“从今天起，你给我停职回家好好反省，想通了再说，想不通就反省一辈子！” 八戒还想争辩，转念一想，罢罢罢！胳膊拧不过大腿，鸡蛋碰不过石头。什么“返省返县”，老猪返家去，岂不痛快！只是这名声不太好听，也罢，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哼，你姓唐的算哪根葱？见了上司还不是低声下气点头哈腰的。八戒满腹牢骚，怏怏不乐地回到高老庄，倒上床便睡。高夫人见八戒无精打采的样子，以为丈夫病了。八戒顺水推舟道：“是啊，感觉身体不舒服，请了一个月的病假。”高夫人信以为真，便问寒问暖。八戒被这么一体贴，“病”顿时全好了，他一把搂住高夫人，老鹰抓鸡似地抱上床，尽情地风流，把个高夫人弄得精疲力竭。高夫人缓了一口气，瞪着八戒痴笑道：“你原来没病？” 八戒嘿嘿一笑：“想你呢。” 高夫人两颊绯红，捶打起八戒来：“色鬼！色鬼！” 八戒笑出了口水。 两个月后，高夫人怀孕了，那正是计划生育最严的时候，高夫人有些担心，准备去医院打胎，便到C乡征求八戒的意见。八戒道：“莫要怕，咱们这是第二胎。” 高夫人道：“虽说政策规定最多两胎，但咱们已经有了九戒和十戒两个孩子，若不是夭折得多，咱们算是有七个崽了，这二胎再生下来，说不定也是一大窝，到时我怕你乌纱帽难保哩。” 八戒道：“你妇道人家懂什么？常言道，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这种现象始终消灭不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九个月后，高夫人分娩了，贺，还是个九胞胎呢，全都活蹦乱跳的。八戒大喜道：“好！猪家猪丁兴旺，有猪就有天下！”殊不知，消息一传出，全乡顿时炸了窝！于是乎，C乡的计划生育乱了套，计生工作无法开展，大部分妇女拒绝结扎，群众纷纷联名上告。八戒见苗头不对，一横心，连夜把九个崽儿弃于他乡。要使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么一来，八戒更是错上加错。一时间，有关揭发八戒弃婴的举报信雪片一样铺天盖地的压向纪检部门，县委当即指示立案调查。唐三藏赶到C乡，经调查情况属实，结果八戒被削职为民，并乖乖地领回弃婴。 八戒垂头丧气地回到高老庄，一时性起，挨个儿把九个猪崽狠狠地甩了两个耳光，骂道：“畜生！都是因为你们。” 高夫人抱住八戒的腿哭道：“你打我吧，呜呜……”八戒心一酸，也嚎啕大哭起来，如失考妣。 两口子哭够了，高夫人哽咽着道：“不当官也罢，只要你往后勤快些，安心种田，我就做豆腐卖，渣留给自家食用，一举两得，不愁生活过不好。” 从此，高夫人便做起了豆腐生意，只是八戒依然好吃懒做，荒了许多田地。常言道：坐吃山空。高夫人劝也不成，骂也不成。八戒听得厌烦起来，一堵气，便跑到城里的发廊快活去了。高夫人见八戒这等模样，自知再说也白搭，只得把泪水往肚里咽。好歹高夫人的豆腐做出了名气，方圆几十里供不应求。叹得是，物价突然暴涨，黄豆也不例外，而且有钱都难买到，高夫人左思右想也没得出个法子，难过得落下两行热泪。高夫人对八戒道：“老公啊，你也该为这个家想想了，看你骨头没比别人少一根，肉也不比别人少一块，整天到晚就知道睡觉，这生活还过不过呀。” 八戒呵呵一笑，胸有成竹地说：“女人呀，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活人岂能让尿憋死！待老猪出去跑一趟，弄他一批平价黄豆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回 猪八戒送礼当钉钯 孙悟空喜得搔痒器 话说猪八戒要买一批平价黄豆来，高夫人半信半疑地问道：“你到哪里去买啊？” 八戒道：“到粮食局去找弼马温呀。” 高夫人道：“是啊，我咋就没想到呢，他专管粮食，黄豆也不例外呀。只是……唉，如今你败落到这步田地，穷得叮当响，拿啥去买黄豆呀，况且，求人家还要意思意思，偷鸡也要一把米，你空着手去能行吗？” 八戒道：“看在多年共事的情份上，我想那弼马温多少会给点面子的，老猪不妨低声下气些。”说罢，八戒便去了粮食局，没承想扑了个空，孙悟空因为感冒请假回花果山休息了。八戒想到家里正等着黄豆下磨，踅身又去了花果山，到了水帘洞洞口，正欲进去，看门的小猴拦住道：“你是甚么人？” 八戒道：“我是孙富轴长的同事，就是当年天庭上的天蓬元帅猪八戒，听说你家爷爷有病，特来看望他。” “请稍候。”小猴返身入洞，向孙悟空报道，“爷爷，外面有个天蓬元帅求见，叫什么猪八戒，说是特意来看望爷爷的。” 孙悟空正在和几位老猴搓麻将，听到“天蓬元帅”这老词儿，不禁骂道：“呆子！什么屌元帅，连个乡长都当不稳，扒了官才来找老孙。”悟空问小猴：“他带了甚么东西来？” 小猴回答：“空手来的。” 悟空道：“连一点见面礼都不带，还好意思说特意来看我？给我轰走！” 小猴正欲出洞，被一老猴喊住，老猴对悟空说：“孙富轴长，不妨让他进来，看他到底有甚么事。” “也罢！”悟空不耐烦地一挥手，“让他进来。” 八戒进了洞，假作斯文道：“猴…猴哥，不，孙富轴长，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我特意……” 悟空截断八戒的话，不耐烦的道：“八戒，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别假惺惺的。” 八戒一开口就讨了个没趣，干脆就把要买黄豆的事直说了，尔后可怜巴巴地道：“只要孙富轴长肯帮忙，我回头就叫婆娘端几箱豆腐来给你尝尝。” 悟空哈哈大笑道：“你那豆腐值几多钱一斤？嘻嘻，你看看，我这里随便哪样东西，都比你的豆腐值钱十万八千倍！” 八戒下意识地往四周一瞧，惊叹不已。啧啧，好你个弼马温，当了一阵子富轴长就捞了这么多东西！但见：彩电冰箱空调器，豪华吊灯照金壁。红绒地毯可遮天，台台双缸洗衣机。真皮沙发一套套，百种饮料世间稀。本田铃木一辆辆，名烟名酒数不清。 八戒看傻了眼，谗出了口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当乡长那阵子捞得太少了，不禁问道：“孙富轴长，你如何弄得这么多洋东西？” 悟空哈哈大笑道：“叫你呆子一点也不错，如今政策放松了，不趁机捞它点还待何时！老孙七十二般变化，想啥有啥，发票可以换钱，我就拔一把毫毛变发票……”悟空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岔开话题道：“眼下老孙就缺一个搔痒器，可惜这玩艺目前市场上还没有，八戒，你有这能耐搞到这玩艺么？” 八戒道：“孙富轴长莫急，搔痒机什么时候有，我就什么时候买一个送给您。” 悟空笑道：“你莫要剃了胡须卖光嘴，还是趁早回家陪婆娘吧。” 八戒碰了一鼻子灰，回头走到洞口故意吐了一口痰，这时他发现洞门上贴着一幅对联：”荣华不是三更梦，富贵并非九月霜”。八戒一想，这不就是佛教俗语吗？怎么额外多了四个字？好你个弼马温，竟敢篡改道理！这当口看门的小猴正在打盹，八戒心里一动，待我气一气弼马温，便蹑手蹑脚地上前把“不是”和“并非”四个字撕掉，还了“荣华三更梦，富贵九月霜”的本来意思，八戒觉得这才解恨，你弼马温六亲不认，捞油水也捞到老猪头上来了，我做你这点小动作，算是便宜了你这面生毛的家伙！八戒不敢多逗留，闷闷不乐地回到高老庒。高夫人问明情由后，不禁凄惨地落下泪，大儿子九戒不由得破口大骂孙悟空，二儿子十戒忽然高兴地叫了起来：“有了有了！” “有什么了？”八戒和高夫人异口同声地问。十戒也不搭话，自顾跑进自己的卧室，拿了一张旧报纸出来，兴冲冲地念道：“最新信息：我灵阳市天能技术开发有限公司最近成功研制出一种高效电子智能搔痒器，目前已在灵阳市通过国家级鉴定，获国家专利。该机体积小、重量轻，使用灵话，携带方便，实是广大搔痒爱好者的福音。每只800元，办理邮寄，保修三年，数量有限，欲购从速！” 八戒大喜，急着要买。高夫人提醒道：“这几年你坐吃山空，把捞来的都花光了，穷得要命，还能买得起那东西？” 八戒斩钉截铁地说：“当钉钯！反正没妖怪打了，留它做甚？！五千多斤重的钉钯，算两毛钱一斤，二五一十，外加零数，一千多元，足足有余！”第二天，八戒便把钉钯卖给了废品收购站，买来了搔痒器，当即给孙悟空送了去。悟空见八戒果真送来了搔痒器，十分高兴，立即吩咐食堂炒了几个好菜招待八戒。悟空捧着搔痒器左看看右瞧瞧，嘻嘻，巴掌那么大的一个盒子，还是镀金的呢，那样式跟鞋刷一样，还配有接杆，一面露出约两公分长的橡皮软针，密密麻麻的，一按开关，那软针便反复伸缩并摆动起来，悟空放身上一试，妈呀，那舒适的感觉比人工骚痒强几十倍，悟空爱不释手。 八戒扯开肚皮大吃了一顿，称兄道弟的问道：“猴哥，你看黄豆的事……” 悟空笑呵呵的道：“礼尚往来嘛，帮你解决两千斤平价的，如何？” 八戒心里一默计，觉得太少，便道：“10吨！要不然你搔痒器就给还我。” “呆子不呆！”悟空哪舍得把骚痒器给还他，扯一把八戒的耳朵，笑道，“看在多年的师兄弟情分上，就依了你。”悟空当即给八戒批了条子。八戒心想，这弼马温今天捞了老猪的油水，兴头正高，我何不乘此机会再求他一件事？主意拿定，便道：“猴哥，我那十戒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呆在家里没事干，他压根儿不是种田的料子，你神通广大，若能帮他解决农转非走后门在城里安排个工作，我再买一个搔痒器送你做备用。” 孙悟空哈哈大笑道：“呆子，你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得寸进尺！我要那么多搔痒器干嘛？再说，搔痒器值几多钱？咱哥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给我6000千元操劳费，我包你十戒吃上商品粮！工作的事，往后我慢慢帮他活动，怎么样？” 八戒惊得张口结舌，心想，我6000元拿去买谷糠，全家可以吃上三年！你弼马温心太狠，老猪求沙师弟去。八戒胡乱地应酬了几句，起身告辞。 八戒到了公安局，得到了沙僧的热情接待，双方闲扯了几句，沙僧问：“二师兄这次来访，想必有什么事吧？” 八戒直接了当地说：“我那十戒农转非和工作的事想请你帮忙活动活动，事成之后，我卖了裤叉也报答你，再叫十戒来给你磕几个响头。” 沙僧“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尔后正色道：“不行，这种没有指标违规的事恕我无能为力。”沙僧的话干脆利落，八戒只得扫兴地回到高老庄，这里就按下不提。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回 查账簿引出离奇案 验黄毛澄清是非事 话说孙悟空在粮食局混了几年，贪污受贿发了大财，便决定在县城里建一幢别墅，自破土动工那天起，公家的汽车便成了悟空私人的运输工具，哪个司机敢推三托四，那金箍棒八成把你打下十八层地狱，叫你永世不得翻身！全局上下敢怒不敢言，刘局长好言相劝也无济于事，只得又找唐三藏。 为严肃党纪国法，唐三藏立即派人调查，谁知不但没查到孙悟空什么蛛丝马迹，反倒引出一桩离奇的经济案：粮食局会计李国良做账十分精细，从未出过什么差错，不料这次账面上悬空了50多万元，李国良大惊失色，刘局长莫明其妙，孙悟空却幸灾乐祸地笑道：“我盖一幢房子你们就眼红，以为我贪污了多少多少，如今怎么样？事实胜过雄辩！你们背着我胡作非为，串通一气来整我，结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罪有应得！” 刘局长气得眼冒金星，李国良直喊冤枉！唐三藏觉得事关重大，案情复杂，决定请示县委召开公检法联合案情研讨会，县委立即作了批示。 第二天，联合案情研讨会迅速召开。县委会议室里烟雾袅袅，各人都在吸着烟思考，一阵轻声的议论之后，沙僧开口道：“据我分析，李国良即使要贪污，也不至于愚蠢到如此地步。” 检察院院长王勇道：“每个月的账本都没有丢，装订上也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排除李国良，另一个人又是谁呢？” 三藏道：“我同意沙队长的说法，应当排除李国良，我倒觉得孙富轴长对此案表现出幸灾乐祸的态度值得分析。” 法院院长杨大富揿灭烟蒂道：“应该客观地看问题，我认为，这样坐着讨论不是办法，没有一点线索，越想越玄乎，必须再次深入调查取证。” 沙僧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道：“对，我想起来了，前不久，八戒曾和我闲谈到孙富轴长家里如何富裕的事，还提到变发票的事。”正在这时，突然沙僧的脖颈上被什么虫咬了一口，生痛！沙僧一掌拍去，没打着，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牛虻，在会议室上空嗡嗡地盘旋，企图寻找机会再咬人。沙僧心里一亮，兴奋地说：“有线索了！”众人迷惑不解，忙追问有何线索，沙僧神秘地笑了笑，答非所问地说：“诸位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沙僧驱车直奔粮食局，吩咐李国良再对一次账，李国良马上重新核对，真是喜从天降，账目奇迹般地复原了，只差一百多元了，再对一次，还是差一百多元。李国良惊讶之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百多元倒底还是小事一桩。 “果然不出我的预料！”沙僧兴奋地道，尔后转向账本柜，用放大镜检查起来。忽然放大镜停留在门框右上角的蜘蛛网上，原来蜘蛛网上粘着一根细细的黄毛，沙僧取下黄毛放进塑料袋，立即拿回局里检验，原来是一根猴毛，立即逮捕孙悟空！沙僧带领两名刑警驱车又赶回粮食局，直奔孙悟空的办公室。悟空正靠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在看一本古龙的武侠小说，见沙僧一行三人威风凛凛地闯进来，心里早已明白了八九分，嘴上却说：“沙师弟，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请坐，快请坐！我去打壶开水来给你们泡茶。”悟空起身就想溜。 “别演戏了，你被逮捕了！”沙僧正气凛然，出示了逮捕证后，一挥手，“给我铐上！”两位刑警一拥而上。 说时迟那时快，悟空一闪身：“且慢！我犯了什么罪？有何证据？” “贪污罪！”沙僧一字一顿地说，打开塑料袋，取出那根猴毛道，“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恰恰相反，这就是证据！案情研讨会上，你变作牛虻偷听，当我把问题的焦点集中到你身上时，你便在我脖颈上狠咬了一口，只可惜你变错了名堂，冬天哪来的牛虻？真是不打自招。你怕事情败露，继尔拔出毫毛变成原始发票再度充入账本，妄想蒙混过关，可惜这根毫毛被蜘蛛网粘住，没能收回，也无法复原，于是复原的账本上便有一百多元的缺失，殊不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岂能让你逍遥法外，铐上！” 在证据面前，悟空无言以对，但他没有反抗，让刑警铐上后呵呵大笑道：“既然事情都被你们知道了，我就跟你们去玩一趟，让做师弟的好交个差，免得说我不近人情。不过，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处置我，哈哈，哈哈哈……”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回 孙悟空目空一切 沙悟净辗转四方 话说孙悟空被逮捕后，公安局将案件材料送达检察院，检察院立即向法院提起公诉。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五十五条第二款的规定，判处孙悟空有期徒刑七年，开除猴籍，并处没收非法所得的财产。 宣判完毕，孙悟空在被告席上笑道：“嘻嘻，判我七年？不中用不中用，有本事判我死刑呀，最好是立即执行，莫拖延。你们有这个能耐吗？想当年，雷公雷母劈不死我，三昧真火烧不死我，五行山压不死我，四海龙王巴结我，大闹天宫传千古，如今你们奈我何？”悟空目空一切，得意无比，回头又挖苦坐在一边的唐三藏：“唐主任，我的老师父，有本事念紧箍咒呀，怎么不念了？嘻嘻……”三藏气得脸发青，口不能言，差点昏倒。悟空又道：“既然不念咒，老孙又没有官当了，只好走呗。”悟空当即使个缩手法，手铐便落了地，紧接着使了个定身法，法庭上所有的人便像铁钉似的钉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眼巴巴地望着孙悟空逃之夭夭。 事后，公安局长梁斌接到告急，立即调动所有的警力，并向驻地部队求援。正在这时，沙僧执行了公务刚回局，立即制止道：“且慢！不可草率行事，孙悟空神通广大，刀枪不入，水火难攻，再多的凡人也休想缉拿到他。以我之见，暂且不要打草惊蛇，待我到南海走一趟，让观音菩萨降服他。”好沙僧，话说间纵上云端，经投南海而去。须臾，到了普陀山，沙僧见到菩萨倒身下拜。 菩萨道：“悟净，你不在B县好好执法，却来此何干？” 沙僧答道：“上告菩萨，弟子执法无能，孙悟空自脱去思想箍，不但不为国家的改革开放出力，反而在那里为非作歹，贪污受贿数额巨大，凡人皆不能将他绳之以法，特来请求菩萨前去捉拿罪犯孙悟空，以安天下。” 菩萨道：“中国正在进行改革开放，给他摘除思想箍势在必行，乃大势所趋，我已无能为力。不过，你可以到大兴安岭去找人类的祖先，他那里有一种原始火种可以降服孙悟空。” “人类的祖先？”沙僧疑问道，“如此说来，我还得走回头路？” “正是。”菩萨道，“为了偌大一个中国不至于倒退，你必须辛苦一趟。” “弟子明白了。”沙僧谢毕菩萨，纵上云端，直奔大兴安岭。只消一顿饭时，便到了大兴安岭，沙僧低头一看，好个原始森林，但见：巍巍青山势若龙，莽莽林海气如松。紧枝密叶浓荫处，百鸟竞技歌重重。冬去瑞雪仍有迹，夏来花香依然浓。入林深处疑无季，兴安长年秀色涌。 沙僧按下云头，立在一座峭壁上四处寻找猿人，却不见猿人踪影。正犯难时，忽然峭壁下一阵“沙沙”的响声，少顷，一个怪物手持木棍跃上一棵高大的古松，沙僧一看，正是猿人。没待沙僧施礼，猿人便大声喝问：“是何方妖怪，竟敢闯我大兴安岭，快快通报姓名，免你一死！” 沙僧毕恭毕敬地道：“猿仙息怒，在下乃B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沙悟净，为辑拿罪犯孙悟空，特来向猿仙借原始火种一用，若有冒犯，还望猿仙谅解。” 猿仙大笑道：“荒唐透顶！人类经过长期的进化，已经掌握了许多先进的科学技术，却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毛猴，还有脸来向我老猿借火？唉，可惜啊，可惜我的原始火种早已被你们糟踏了。” 沙僧急问：“此话怎讲？” 猿仙用手往右前方一指，愤愤地道：“你看看，那就是你们的人偷我的原始火种烧的。” 沙僧扭头一看，那是一片被大火烧得焦黑的土地，如同这片森林中的一块伤疤。猿仙长叹一声，自顾跳下古松，消失在茂密的森林中。 沙僧空走了两趟，白白耽误半天时间，心急如焚，本想再去西天求如来佛，无奈路途遥远，天色渐晚，唯恐夜当梦多，便急急返回B县。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回 救门卫沙僧奋不顾身 治邪恶如来易如反掌 话说孙悟空逃出法院后，便若无其事地在市区里游来逛去，好不自在。悟空走进动物园，发现许多猴子被关在一个偌大的铁丝笼里，气不打一处出，高声叫道：“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关我子孙！”随即从耳朵里取出金箍棒，晃一晃，碗口粗细，工作人员和游客吓得纷纷逃离，悟空也不追赶，只用棒儿把铁丝网笼轻轻地一挑，那几十只大大小小的猴子便一哄而出，叽叽吱吱地跑向街头巷尾，在备个摊点和商店里哄抢食物。悟空开心无比，竟还觉得不过瘾，从身上拔下一撮毫毛，吹口馊气，叫声“变”，即有数百只猴子四处搔扰，恶作剧接二连三地发生。悟空玩够了，收起毫毛，又走向另一条街。 悟空走到地委军分区和党校的门口，以为党校就是入党的地方，心里一动，自言自语道：“老孙当了几年富轴长，都忘记入党了，待我进去入个党玩玩。”便大摇大摆地往里闯。门卫见一只穿着衣服的猴子闯进来，好生奇怪，不禁本能地脱口问道：“干什么？” 悟空嘻嘻一笑：“老孙到里面入党去。” 门卫闻言，心里惊道，这人模猴样的猴子不但会讲人话，还想入党？这年头咋整出这种怪事了。嘴里便解释道：“这是党校，但不是入党的地方。” “不是入党的地方为何叫党校？让我进去看个明白！”悟空非要进去。 “那请你出示证件，登记一下方可进去。”门卫提醒道。 悟空冷笑一声道：“别说这门是开着的，即便是贴了封条，老孙也要打进去。想当年，老孙上闯天宫，下入冥府，从未有人问过我要什么正件歪件的，老孙不稀罕那鸟玩艺！你若真要正（证）件，这便是！”悟空从耳朵里取出金箍棒，晃一晃，碗口粗细。 门卫一惊，自知见鬼了，迅速拔出手枪，对准悟空喝道：“不许动！动一下我就打死你！” 悟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拍着胸脯道：“老孙让你打三枪，若打不死，你就吃老孙一棒！” 门卫道：“岂有打不死你的道理，只是法律不允许我轻易开枪杀人。” 悟空道：“什么法律不法律的，老孙就不计较那么多，你若不信，就让我打你一棒看看如何。”悟空举棒就要打下去，门卫被迫自卫，“叭叭叭”连开三枪，悟空纹丝不动，门卫吓得拔腿就逃，悟空哪里肯放，紧追不舍，只消几秒钟就赶上了，那棒儿朝门卫后脑勺劈将下去……突然“乓当”一声脆响，那棒儿被一件兵器架住了，火星迸发。悟空一怔，抬眼一看，却是沙僧。悟空道：“沙师弟，你为何护着他？” 沙僧厉声道：“你无法无天，谁与你称兄道弟！快快跟我伏法去，不然的话，我用原子弹炸你，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嗬，当了几天队长威风不小。”悟空笑道，“沙师弟，你别唬我，原子弹哪有随身携带的，手榴弹还差不多，对我来说，那可是小孩逢年过节放着玩的玩艺，嘻嘻，我看你是分明打不赢我，才这般壮自家的胆。” 沙僧气得七窍生烟，大喝一声：“看杖！”悟空也不示弱，举棒迎了上去，这一场好杀！但见：金箍棒呼呼生风，降妖杖咄咄逼人。呼呼生风风更猛，咄咄逼人人皆惊。一个是左劈右挂，一个是后掣前击。你上打乌龙盖顶，我下打古树盘根。套路严谨刚柔济，妙招连环天地惊。棒来杖去不相让，你死我活比输赢。 约莫战了半个时辰，沙僧渐渐招架不住，只得且战且退，围观者惊得目瞪口呆，悟空见沙僧招架不住，更是得寸进尺，那棒儿越来越猛，眼看沙僧就要丧生，正在危难之际，天空中一个声音喝道：“泼猴休得猖狂！”话音未落，一只大手从高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铺天盖地的压下来，渐渐缩小，悟空猝不及防，被那只大手牢牢地按在地下。悟空从指缝里往外一瞧，原来是如来佛。如来佛厉声喝道：“大胆泼猴，你目无国法，知罪吗？” 悟空不甘示弱，骂道：“你这妖精的外孙，我与你前世无冤，后世无仇，你为何处处妨碍我？要不是你这般跟我过不去，老孙早就跳上玉皇大帝的宝座了，谁还稀罕这跟弼马温一般大小的富轴长！” 如来佛道：“原以为你改邪归了正，才放你下凡为国出力，不承想你依然恶习不改，野性未绝，败我佛门声誉！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岂能饶你！”即念动真言，把五指化为五行山，又道：“七年后，你若有悔改，便出得来。否则，我叫你永世不得翻身！”言罢，驾起祥云径回西天。沙僧和围观者倒身下拜，直至不见如来佛身影。 却说孙悟空再次被压在五行山下后，仍然不善罢甘休，蠢蠢欲动，孙悟空到底神通广大，慢慢地，五行山被他顶开一道缝，慌得土地神急忙去B县公安局报告：“大事不好了，孙悟空已将五行山顶裂，我等小神无法收拢，恳请贵局火速派人镇守！” 公安局长梁斌大惊失色，即命沙僧带人前去镇守。沙僧道：“不行，那姓孙的在八卦炉里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睁，没等你赶到那里，他就发现你了，惹得他性起，一时三刻五行山就会崩塌，岂不害了四方百姓。” “那怎么办？”梁局长急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沙僧又道：“莫慌，待我到西天大雷音寺走一趟。”回头吩咐土地神：”你等火速回山，用香蕉设法哄住那猴儿，我即去即回。” 沙僧腾身欲走，忽然门外一个声音叫道：“不必了。” 原来是如来佛，众人大喜。 梁局长把如来佛引进会客厅，急忙道：“据土地神报告，那姓孙的已经将五行山顶裂，危在旦夕，恳请佛祖快快施法镇压。” 如来佛道：“其实，如今你们完全有能力治住孙悟空，老衲应当退居二线了。” 梁局长道：“有道是佛法无边，佛祖就不必过谦了。” 如来佛哈哈一笑，摆手道：“哪里哪里，应当是国法无边，你们只需在五行山上压上一条合适的法律条文，便可镇住那泼猴。” 梁局长大喜，即命沙僧将《刑法》第一百五十五条第二款的规定写成封条，交给土地神带去。土地神回到五行山，把封条往山顶上一贴，那道裂缝便“咔嚓嚓”地合拢了，可是当土地神一松手，那封条又飘了起来，五行山又“轰隆隆”地裂开。无奈，其中一个土地神干脆一屁股坐在封条上，五行山又“咔嚓嚓”地合拢了，另一位土地神急忙又返回B县公安局报告。梁局长听后惊叹道：“这叫我如何是好？”回头又请教正在品茶的如来佛。 如来佛放下茶杯责备道：“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以为把封条贴上就万事大吉了吗？不！封条贴上后，你们公检法三个单位还要实行三班制，每班两个人，日夜轮流压住那封条，方可镇住。” 从此，B县公检法三个单位便日夜轮守，风雨无阻，悟空再也动弹不得，不禁落下两行猴泪。正是：当年大圣传美名，今日行者犯罪行。三藏坐阵治八戒，沙僧执法路难行。看似荒诞不荒诞，道似离奇不离奇。改革开放要廉政，党纪国法岂可毁。 作于1989年7月上海《故事会》讨论会驻上饶市五县一市信江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