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随风——追忆永强

毕亚平

      毕业前夕，同学们互赠留言，相互鼓励和祝福。永强给我写下了：“勿怀奢望，乞获生活的偏爱；当用抗争，赢得世道的公平”的临别赠言。永强的话，我记了一辈子。一路走来，也许 还算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毕业后，我和永强都在工商银行系统工作，后来又有八年时间我在沈阳工作和生活，因此与他的交往比较多。最初，我们都从事商业信贷工作，不同的是他在省行，我在基层。早年相见，他似乎有些微优越感。随着大家的成熟和变化，只累积和沉淀下越来越深厚的友谊，其他的都荡然无存了。

      这是最后一次和永强见面的情形

      90年代，曾有十几个大学同班同学在沈阳工作和生活。那时网络和通讯没有现在这样发达，同学间沟通交流、传递信息、通报情况、迎来送往都靠见面。遇到外地来同学或有什么值得庆祝和纪念的事情大家更是要聚在一起。

　　迎秀芝回国省亲

　　“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接李枚回家探望

　　送庆平赴京履新&迎小魏来沈讲课

　　老杜来沈出差小聚

　　沈阳及周边部分同学集体审片

      十几个同学中，有的因身居高位要职、有的因这样那样原因不能经常出席聚会。几个出席频率高的同学自封为“基本群众”，永强也是其中之一。

    有一次作为“基本群众”的永强缺席聚会，电话说理由时我们听成了接待“外商”。再见面时大家就逗他：现在你也忙了，要经常接待“外商”了。他一头雾水地问大家：什么“外商”？我们答：你上次没来不是说因为去接待外商了吗？他听后笑着说是接待外省的，是外省来人了。我们不管这些，只要他有缺席，就拿外商怼他。而他并不生气，无奈又憨厚地咧着嘴笑。

      1997年初冬，我家搬迁新居。其时孙英和老逯的相处进入到关键时刻，大家都想见见老逯，也想帮孙英把个关。于是，我请沈阳同学到家中作客。那天除了几个基本群众，多了自川爱人雅文和我家老郭两个家属，以及准家属老逯。

      那晚，初次与大家见面的老逯获考察通过。每人敬酒都向他们表达了“发展是硬道理”的心愿和祝福。

       除了这件重大事项，当晚还有一件与永强有关的小事让人记忆深刻。老曲和永强在相互敬酒时打碎了我家一个上好的花瓶，我年幼的的女儿顿时放声大哭，场面一度陷入尴尬。老曲和永强都争说是自己踢碎的，一时难以分辨。我女儿见状组织他俩划拳以分清责任界限。

      事后，认真的老曲给我家买了两个蓝色图案的花瓶，而永强则就此背上了“与花瓶有关”的名声。因为打那以后，我女儿只要看到有永强的同学合影，就会指着他说：“这个人与花瓶有关”，连打碎二字都省略了。

      2002年4月，应秀利邀请，加上有同学或出差或途径葫芦岛，几个能抽出时间者赶到那里成就了一次小聚。那次，永强闹了两个笑话，成了大家后来的谈资和笑柄。一是他没弄明白国际酒店卫生间的花洒怎么用。第二天早餐时和我们说他佝偻着身子蜷在浴缸里洗的头，笑得我们前仰后合。二是喝酒时说喝啤酒就跟喝水一样，他一般是喝五瓶以上才进入循环。其实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五瓶之后才开始上厕所，大概是觉得有女同学说上厕所不雅，就用了循环一词。岂不知这意思是不同的。大家一再追问，怎么个循环法，难不成你排出去的再重新进到体内？他翻着不大的眼睛竟无言以对。

      2005年（乙酉年）正月初六，沈阳同学为迎接回国省亲的倩星、经沈回沪的我、从大连赶来的老朱、老艾、庆枝以及从葫芦岛赶来的秀利等安排了小聚。

     那天恰逢西方的情人节，温情的老艾代表男生现场给在场的女同学每人订了一只玫瑰🌹。先赴前约的永强带“听”（四声——酒快喝到位了）到来时，预定的玫瑰花刚好送来。他不问缘由地“借花献佛”，把玫瑰亲手送到每一个女生手中，并要求单独合影留念。那略带醉意的神情和话语很是可爱。

      后来，永强生病了，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逐渐少了。2010年我去沈阳“卖轮子（助销基金）”，一次热热闹闹的欢聚永强缺席。我在后来做片子时标注他缺席的原因不再是“接待外商”，而是他的保健医（指他爱人王岩）没给假。

      再后来永强开始了漫长的透析和间歇的住院治疗。一次去沈，在孙英、杜平的陪同下去医院看望他，他表现出了战胜疾病的坚强和在医院那种环境下接待我们的无奈和尴尬。我们七说八劝地就把他逗笑了。

      2013年6月秀利去世，永强因身体原因没能前往送别，他深情赋诗一首，句句敲打人心：莫道此更深，短信夜惊魂。把盏昨日事，扶棺今朝分。心结卅五载，情断五八春。遥望辰星里，何处是友身？

    2015年6月，金琦赴沈出差，我和庆枝、明秋从外地赶来相聚，永强缺席。

    当晚几个女生决定第二天去家中看望永强。金琦因公务在身不能前往，她请接待者准备了包子和几个菜，连同她的心意一道让我们带去永强家。

    

      五个女生围绕在其身边，他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张照片他伸出一个巴掌，仿佛在说：来了五个女生啊。

      最后一次见到永强，是2018年年初。

      春节过后，我再一次经沈回沪，照例约见和讨扰在沈已经为数不多的同学。那天起初永强是请了假的，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而是说家中有客。我们心有遗憾但又不能勉强于他。见面后就发了照片给他看，又给他说了些温暖的话。谁知这个性情中人问明聚会地点，很快就自己打车赶了过来。于是就有了那次相见，并留下了难忘的镜头。

      

      只是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是最后的见面，否则会好好告别，好好相拥，好好目送对方远去...

      多想再怼他几句，看他欲言又止有口难辩又乐在其中的样子；多想和他再痛快淋漓地喝上一通，看他酒入豪肠后嬉皮笑脸絮絮叨叨的憨态，听他讲五瓶下肚之后的“循环”......

      如果来生还能相遇，还想告诉他：我家的那个花瓶，记得 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