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散文一篇。

浪花

《秋后的思绪》（散文）

吃过午饭，我想出门转转，想找个有绿色的去处。

城里出门全是水泥路。路面上全是车辆，各式各样的，大大小小的，跑着的，停着的，竖着的，横着的，还有半躺着的，仰卧着的，偶尔还有身首异处的……好像城市的路面、广场是专门为各种车辆铺设的。人们出入，常常要绕着车辆行走，车辆好像是城市的主人，行动很气长，谁也惹不起，谁要步行走出车辆的围困，不花两三个小时别想走出去。所以，我只好骑车去。

路上行车很多，机器的轰鸣声自然也大，尽管很少有司机摁喇叭，但还是噪音很高，远比拦河大坝的水声要大，没日没夜的轰响，根本没有停歇的休止符。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它们的烦躁，它们响它们的，我走我的，互不影响。其实我的注意力只在眼前向西去的路上，我要保证我的自行车不被别的车辆碾压，还要保证我的车轮不碰别的车辆和行人。注意力的神经线肯定是绷直了的，好像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管那些高高低低的声音。好在我已经是个老骑手了，有了五年多的城市骑车龄了。我骑车并不是过分地专注，可以腾出一点注意力留给视力，让它去关注路上别的事。也许，我已经是入暮年纪的人了，没有更多兴趣去关注那些长得很漂亮的美女。我爱看的只是一路的梧桐树……

其实，今天已经入冬好几天了。世上万物都怕冬，我也怕冬，所以我不想多提“冬”字，尤其是文章标题那个显赫的位置，不愿写半个冬字，想来想去，就用了“秋后”代替了冬，反正秋后谁都知道是冬。也许，我的另一层意思是舍不得秋去，它现在去了，我还没有忘记它，在这冬天里依旧记着它，思念着它……

有人写文章常常这样写：“秋天到了，树叶落了……”我觉得这样写不大准确，特别是远离大漠以南的人，都不应该这样写。远北的树叶真正凋落的季节其实是入冬以后的事，秋季只是树叶发黄变紫的季节，秋季也是一个多姿多彩的季节，更是一个五颜六色的季节，其中绿色仍是秋的底色。

这条西去的路，几年里，我不知走了多少次，所以一路的风景我是最熟悉不过的了。我知道一路的梧桐树行有多长，树身有多高，树叶有多大；我更知道它们什么时候绿，什么时候黄，什么时候落……入冬以后，梧桐叶才开始大量地飘落。之前，它们还绿绿的，黄黄的，挂满树树，秋风再怎么吹动，都不愿离开树枝，摇来晃去，就是很难落下，只有零星黄透了的叶掉落。是它们把这条往西的路，掩殃得金光灿灿，格外迷人。这，也许就是我难以忘怀金秋的缘故吧！的确，我有一股强烈的惜秋之情，尽管已是初冬的季节了……

我怕冬，并不是我怕冻，因为冻比热好对付。我也不知世上万物为何怕冬？我怕冬，其实只是怕冬让那么多好看的，绿色的，金色的，黄色的，紫色的，还有鲜红鲜红的树叶落掉。是冬把一个五颜六色的秋残忍地摧毁了，糟践了，荒化了，甚至还夺取了部分嫩绿的生命…… 在这条我非常熟悉的马路上，我现在唯一关注的只是一路的落叶，一路正在飘落的梧桐树叶，被冬残忍地摇曳了一地的落叶。我走着，金黄的梧桐树叶时不时地飘落着，有的偶尔飘打在我的头部，胸部，车部。一路的落叶被环卫工扫成大小无数的小堆，贴着路边的石坎，摆了长长的一行，不知尽头，前面扫净了，后面又落满了。那些身穿桔黄色的扫路工，一直不见歇息。冬好像要在两三天里就要把梧桐树叶全部弄掉，让人看着心里真不是滋味……

冬，多可怕呀！我默默地在想。

半个时辰后，我来到了公路边一片绿化草地，旁边虽然还有车辆来往奔驰，还有马达声的轰响，还有汽油味的刺鼻，然而这里毕竟是一片绿，是绿入冬天里的一地的三叶草，顺着公路，起伏到远处看不见的尽头。其中还有栽着高低不同品种的树木，树上发黄的叶同样也在飘零，在冷风里摇曳，显得格外无助，让人看着十分怜惜。我弯下腰去，仔细地看着入冬后的三叶草，绿汪汪的一片连一片，依然那么翠绿，没有半点发黄的势头。我有些震颤，因为三叶草的茎和叶，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很硬实的越冬的冬青之类，它的叶好像春天刚刚发芽的嫩绿的苜蓿菜叶，绿绿的，嫩嫩的，软软的，感觉好像能挤出水来。它有可能是入冬以后最绿、最嫩的不怕冬的小草。忽然，我发现一支四叶草。记得有人说在三叶草地能碰见四叶草是一种幸运，最近会有好运降临。我从来不信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传说，然而今天我却格外的珍惜这一发现，我把它小心翼翼的摘在手心里，用手机拍了照，然后端详再三，敬重地插在我的车头，让它绿在我的车头，“幸运”在我的眼前……

可笑吗？我觉得我像个小姑娘似的……

忽然，一只白蝴蝶从我眼前飞过，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它就飞远了，看不见了。它飞得忽闪忽闪地，不像夏季的蜻蜓那样直飞，也不像蜻蜓一样在空中停留。它飞的速度并不快，却闪的特别快，让人无法把握它要飞去的方向。听说这就是蝴蝶自我保护的飞技，不会被麻雀轻易捕捉到。在这入冬后的冷天里，能见到一只蝴蝶，实属罕见。它还活着？它还没有被冷风吹落？它去哪里寻找食物？它能活过冬季吗？一连串的疑问像在问我，可我一概不知啊！

望着它消失在三叶草地，我几乎木纳了。忽然，我眼前一亮，我真真切切地发现，三叶草地满是小星星花，点点小白花在冬风里依然生机勃勃。奥！我一下子全明白了：残蝶毅然生存在寒冬里的三叶草花里！它们的生命真可谓顽强啊！

在回家的路上，我不知哪来的冲动，车子骑得飞快，我感觉我的心情真的像小姑娘似的……

写于2019.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