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路258]——十里水乡十里酒香

杨永发

东浦镇

秋暮一个夕晖之时又来绍兴，域内东浦镇人杰地灵，涵盖了江南水乡自然形态和人文特点，是我的心仪之地。

早在东晋末年，东浦镇已有聚落，两宋时形成集镇。因东浦在鉴湖之北，为水乡泽国，据乾隆年间《绍兴府志•水利志》载，积水之区，小者为浦。而东浦境域内东面的青甸湖，就是古鉴湖的遗存部分。而李白“一夜飞渡镜湖月”、陆游“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兵戈入梦来”等诗句描写的佳境，使东浦镇更加名闻遐尔。

清晨，一踏入古镇老街，就被其宁静、古朴的气质所打动，呈现在面前的是一幅江南水乡安居图。河塘两岸成排的柳树嫩叶新发，细柳低垂，迎风起舞。桥头岸边桃花正红，与各色春花争奇斗艳。水塘上一对对红嘴赤掌的大白鹅引颈歌，展翅击水，激起阵阵涟漪。河塘中不时有乌蓬船从桥洞下穿梭而过，在静静的塘面上犁出一道道美丽的碧波。

青壮年不慌不忙将本地的农产品和生活用品或装车，或装船，赶往集市交易；老年人悠闲的从家中搬出一个个硕大的竹匾，晾晒制作霉干菜，特有的香气在小镇空气中飘荡；中小学生身背书包，欢声笑语，结伴前往学校；河塘边少妇则三五成群，手脚麻利在清澈的河塘中洗洗涮涮。

水是东浦镇的柔骨。全镇水域广阔，水资源十分丰富，并以娄（一头接陆，一头通河的河汊）多而著称，仅集镇上就有72条娄。因境内江河纵横，所以大小湖泊星罗棋布，村庄，田野被大小江河分割成若干小块，以桥相连，景色非常独特。清代文人李慈铭曾作词“鉴湖秋净碧于罗，树里渔舟不断歌，行到夕阳中堰埭，村庄渐少好景多。”因江河娄滨纵横交叉，镇内居民大多沿河而居，民居错落有致，粉墙、黛瓦、沿廊、马头墙、骑马楼，形成一道水乡独特的风景线，演绎出一派“小桥、流水、人家”的迷人景象。

石桥是东浦镇的骨架。境内桥梁遍布，全镇共有328座，仅集镇内就有37座。散落在全镇各处的桥梁千姿百态，造型别致，有的古朴典型，有的气势磅礴。有桥上建廊筑亭的；有桥头建庙设台的；有拱式与梁式相辅相成的，也有拱式与涵洞合二为一的；也有桥上走人、桥下两边背纤的立交式多用桥，堪称一大奇观。特别是位于鲁东村南的泗龙桥，由三孔半圆联拱桥和二十孔石梁桥组成，全长96.40米，拱桥宽2.35米。三孔石拱桥净跨分别为4.7米、6.2米、4.7米，拱圈为纵联分节并列砌置，由于横跨鉴湖，设计独特，桥型壮观，被列为浙江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当地老人还会哼一则民谣，也道出了东浦居民日常生活与古桥结下的不解之缘：“磕头跪拜上大桥，上城坐桥马院桥，卖鱼卖肉过洞桥，谈天说地大木桥，吹吹打打过新桥，哭哭啼啼过庙桥，求医看病西巷桥，东浦老街越浦桥。”

酒是东浦镇的灵魂。作为绍兴老酒的发祥地，东浦素有“酒乡”之美誉。早在宋代，东浦已是绍兴酿酒业的中心。当地出土的晋朝陶罐、陶鼎、陶壶等，以实物为证，表明东浦酿酒业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古镇老街新桥石柱上有一副对联“浦北中心为酒国，桥西出口是鹅池”，更使东浦黄酒声名远播。东浦云集信记“周清酒”作为绍兴黄酒的代表，曾在1915年参加在美国旧金山举办的巴拿马太平洋万国博览会，荣膺金奖。

用古法和手工制作酿酒，更是东浦古镇的一绝。在东浦，无论你走至哪里，都可闻到空气中弥漫着黄酒绵长悠扬的香味，抬头仰望便可看见据说是乾隆爷御笔“越酒行天下，东浦酒最佳”的酒招迎风招展。东浦黄酒集酸、甜、苦、辣、鲜五味于一体。同时，又具有香、醇、柔、绵、爽的风格，不愧为越酒中的珍品。东浦酒除了用鉴湖的好水和当地盛产的优质糯米为原料外，最重要的是依靠一套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独特酿酒秘技。据说东浦几乎人人都会做酒，且家家做酒、年年做酒。上品的黄酒酿造要经过浸米、蒸饭、摊饭、落缸、发酵、开耙、灌坛、压榨、煎酒数十道工序。

浓郁的酒香渗入了这座古镇的空气中，也渗入东浦每一个人的血液里。一块在咸丰七年八月立的“酒仙神诞演庆碑记”石碑至今还坐落在东浦镇内，“东浦十里闻酒香”便是当时的真实写照，毫无夸张之意。若将鉴湖水和优质米作为酒之血和酒之肉，那么这传承千余年的酿酒技艺，就是酒之魂了。

名士是东浦镇的脊梁。越州多名士乡，英魂浩气传。陆游临终前，看到的是铁马金戈；秋瑾就义时，传来的秋风秋雨。他们一生追求真理光明，民族进步，承传着中国传统文化中儒家文化的精华。尤其是近代以来，东浦开中国风气之先河，徐锡麟等人才辈出，爱国忧民，品行刚烈，令人敬仰。

东浦镇那脱俗超凡的江南水乡气质，形神兼备的独特魅力，一直是江南水乡的翘楚。这次到东浦，古镇正处于大开发阶段，少了原住户，多了众商家，少了清幽，多了噪杂，古镇肌理已出现变化。那原汁原味、独具气质的江南水乡韵味还能承续多久呢？（手机拍摄，文字节选自本人2012年出版的《寻觅江南秘境》，谢谢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