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课老师

鲁海

<p class="ql-block">1986年的晚秋季节。一天上午,校方安排一辆“130”,送我去博平镇报到。从这天开始,我结束了为期两年的教书生涯,就要当农业技术员去了。<span style="font-size: 18px;">惜别的心情总是复杂的,激动、茫然、感慨,留恋。熟悉的校园,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林海沙丘……</span></p><p class="ql-block">车厢里,一捆破被褥,两箱旧书本,三只热水瓶,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一次性完成了“搬家”和报到,算是快节奏了。坐在疾驰的汽车上,窗外树木匆匆掠过,我l心潮起伏。<span style="font-size: 18px;">晚秋的风吹熟了果实,吹黄了叶子,也吹出了凉爽。大片大片的树木披上橙黄色的盛装,一些候鸟开始集结,准备南下越冬了。只有路边的芦苇在晚秋的风中摇曳着鲜嫩的穗子,给这个日趋萧瑟的季节增添了些许生机。</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1984年6月,我们毕业离开聊城农校。之后的两个多月呆在老家,一边疲于农活,一边焦躁地等待分配。期间的心情是矛盾的,盼望着早日工作,又怕去当老师。谁知,怕嘛来嘛,还是当老师了,而且是代课老师,大概就是命运吧。怕当老师并不是不喜欢当老师,主要是会不会当老师的问题,因为当老师毕竟不是我们的科班呀。名不正,言不顺,误人子弟,丢人现眼,那可就成了终生遗憾的事情。</p><p class="ql-block">到农中当老师是有点思想准备的。本届农校茌平有八个同学,要安排两个人去学校,仇长义自愿当老师,还差一个,七选一谁都有可能。我毫无悬念地被选中,理由是我家离学校最近。尽管有思想准备,当预料变成事实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咯噔归咯噔,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走进校园。</p><p class="ql-block">农中的全称是“茌平县第一农技中学”。因为校址在菜屯,习惯上也叫菜屯农中。</p><p class="ql-block">这所学校我并不陌生。1979—1980学年,我曾经是这里的复课生。农中的前身是菜屯林中。</p><p class="ql-block">设立农技中学,上级旨在为新农村培养具有一技之长的专业技术人才。其原则应该是“社来社区”,服务“三农”。因此,学校在原基础上加挂了“茌平县第一农技中学”的牌子。教学内容除了普通高中课程以外还增设了农学专业课。农中学生与普通高中学生一起参加高考,同时增考专业科考试,专业课成绩按一定分值计入高考成绩。既能参加正常高考,毕业后又可能去当农业技术员,当上技术员就有可能“转正”。这些机遇和幻想吸引了全县那些聪明的、准备“曲线救国”的同学,生源异常火爆,师生热情异常高涨</p><p class="ql-block">农中位于菜屯镇区以南,清杨公路西侧,西邻国营菜屯林场。那时候,农中没有大门也没有围墙。整个校园大体分为东、中、西三个片区。东片区前为教师宿舍,后边是家属院;中片区最前排是会议室,校领导办公室,也是学校最有代表性的建筑物,之后则是两排教室,教室后边就是那片茂密的桑椹园了。桑椹园后是教师办公室,最北端则是学生食堂;西片区前面是单身教师的办公兼宿舍,中段是教师食堂,然后又是教职工宿舍。</p><p class="ql-block">桑椹园位于整个校园的中央部位,就像学校的一个“天井”。硕大的桑树历经几十年风霜雪雨,枝桠交错,遮天蔽日。学校周围便是茂密的林木和肥沃的农田。</p><p class="ql-block">这里的季节有着独特的性格。漫长的冬季一派荒芜,风沙肆虐。至仲春以后,满目苍翠,鸟语花香,林木繁茂。金秋时节,瓜果飘香,五彩斑斓,宛如异域风光。所以,一年之中,从春到秋是这片土地最漂亮的光景。学生和老师常结伴到林间读书、踏青、纳凉、采摘。春天一串串榆钱、槐花,夏天有紫黑色的野桑椹,秋通有红的野枸杞,圆润的灯笼果,雨季,也可采到鲜嫩的野蘑菇。</p> <p class="ql-block">走出校门,登上讲台,全新的角色,全新的环境,全新的任务,一切从零开始,诚惶诚恐。好在遇见了刘丕峰,我复课时候的同学,他的鼓励就像打了一剂强心针。</p><p class="ql-block">农学是个庞大的课题,要在短时间内讲给学生而且应酬高考,没有教材,没有资料,没有经验,谈何容易!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让我们心里沉甸甸的。</p><p class="ql-block">为了方便教学,我和仇长义老师把应该列入教学的课程再三研究和梳理。然后,明确了各自任务。</p><p class="ql-block">俗话说“隔行如隔山”。田占敏,郑金平,刘丕峰,眼前这些从容淡定的老教师,让我羡慕极了。</p><p class="ql-block">做了充分的准备以后,班主任刘丕峰陪我走上讲台。几十双年轻的眼睛,让我局促不安。这一课,像婴儿学步,跌跌撞撞,战战兢兢。我的字本来是可以的,可手就是不听使唤。由于个头小,几行歪歪斜斜地写在了黑板的中下部。这一课,让我在晚秋季节出了一身冷汗。</p><p class="ql-block">那时候,我的工资只有每月四十多块钱。微弱的工资收入只能维持正常的生活,不敢轻易乱花钱。那时候,我们也是喝的,酒是每瓶1一块九的金稻液,茶是三毛一两的茉莉花,烟是一毛一的迎雪。倘若买包三毛六的金钟牌,那是相当奢侈了,不敢明目张胆地抽。</p><p class="ql-block">为了表示孝道,那年秋天领到工作后,我买了箱“白马山”啤酒,送给体弱多病的父亲。听人家说啤酒可以开胃健身,这点收入买不了山珍海味,只能如此而已。晚秋时节,又买箱“红香蕉”送回老家。我娘把苹果珍藏在木箱子里,满屋弥漫着苹果香甜,却不舍得吃。</p><p class="ql-block">那时候,老师的伙房在西排中间区域。老师们蹲在“露天餐厅”就餐 。一个水泥台子,大家围在一起,边吃边侃。</p><p class="ql-block">池庆昌老师风趣幽默,特别是吃饭的时候,他故意拉那些血呼淋啦的故事,令人作呕,越是作呕他越上劲。那时候饭菜便宜,几毛钱一份,吃起来却有滋有味。刘丕峰老师喜欢做菜,他有个蜂窝炉子,嘴馋了拔棵白菜炖一锅,“清水煮瓠子”,没有一滴油。大家凑合在一起,喝二两小酒,不亦乐乎。刘老师喜欢别人夸他的厨艺:“刘老师炒的白菜竟然有肉味”。我在一旁揶揄:“许是虫子的功劳吧”。</p><p class="ql-block">那时候,老教师都有自己的“自留地”,一畦闲散地,种瓜种豆。</p><p class="ql-block">仇老师和学生陈刚住一个寝室,他喜欢陈刚从老家带来的酸辣土豆丝,丝细油多,香脆可口。</p><p class="ql-block">学校里别说看电视,收音机都难以听到。喜欢凑热闹的老师同学,跑到林场村部去看《霍元甲》。后来,我和长义专门到济南买了一台“美多”牌收录机。晚上我们把它搬到院子里,大家席地而坐欣赏美妙的音乐。满天星辰,习习秋风,偶尔的鸟鸣,惬意满怀。我宿舍里有台脚踏风琴,闲暇时间装模作样摁几下键盘,附庸风雅。</p><p class="ql-block">随着年轻教师的不断调入,教师队伍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年轻老师一边勤奋工作,一边在为个人问题而忧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那时候,有工作的女孩子少之又少,加之远离县城,地理偏僻,男性老师择偶面临的困难显而易见。按当时的“行市”,大概是本科男对应专科女,专科男对应中专女,中专男对接班女或者目标瞄准毛巾厂,而农中连这样的基本条件都不具备。</p><p class="ql-block">老教师看透年轻人的心思,忙着做月下之老。于是,一些哥们幽灵般地去“相媳妇”,而成功者甚少。</p><p class="ql-block">1985年春天,镇上供销社来了位女营业员,颇有些姿色。这女子个头不高,衣着时尚,肤色白皙,描眉画风,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十分诱人。几个哥们有事没事常去溜达溜达,不为买东西只为看人家一眼,真是可怜啊!有的老师和学生喜结秦晋。此事虽有避讳,然两情相悦,古今有之,无可厚非。</p><p class="ql-block">那时候,生活条件虽然艰苦,老师的教学积极性毫不含糊。辛苦并快乐着、努力着。老教师不必说,都是我们的榜样,也是同学们尊敬崇拜的恩师。对于我们新手来说、无论水平如何总是千方百计,不遗余力向经验丰富、德高望重的老教师请教,向书本学习,甚至“现发现卖”。</p><p class="ql-block">那时候,学校、老师、学生齐心协力,一股正气。比如晚自习,有时候几个任课老师在教室里相遇,你还没走,他又来了,老师的教学积极性空前高涨,而且发自内心。那不只是教师的职责所在,也是被同学们孜孜以求、忘我的学习精神所感召。</p> <p class="ql-block">农中从1983年招收第一届,共招三届学生,第一届两个班,二三届各一个班。</p><p class="ql-block">八三级班主任刘丕峰,八四级班主任高振东,八五级是我当班主任。</p><p class="ql-block">三届学生,第一届成分最复杂也最为活跃,他们来自全县的精英,有思想,有抱负,有梦想,也有烦恼和焦躁。而正是这一届人才济济,出类拔萃。他们中间有几位同学荣幸地考入大中专院校,比如肖玉华、王传峰、毛永河、杨传刚、张曰芝、曹德河等。有的虽然没进入大学,也卓有成就,在各行各业干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比如张强、张玉山、许玉兰等;有的还成为一线干部,像荆明堂等;有的成了个体老板,腰缠万贯,比如:邢淑芹、娄桂芝、高玉红等等。</p><p class="ql-block">至于后两届,学校是尽心的,老师是尽力的,学生是努力的,由于政策之变化,升学无望,学校的吸引力大打折扣。但是,他们当中同样有许多同学成就卓著,硕果累累。只是联系不多,了解甚少而已。</p><p class="ql-block">兴办这类教育,上级当然是有初心的,前面已经提及。但对于这些学生来说,他们奋斗十几载,目的十分清楚,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逃离农业,逃离农村,逃离农民。当初,走进这所学校也曾满怀期待,如果走运“农转非”了,不上大学照样实现身份转换,不失为一种捷径。然而,命运往往是曲折的。当这个以讹传讹的神话破灭之后,痛定思痛,他们不得不三思而后行,继续努力拼搏,迎战一年一度的高考。</p><p class="ql-block">可爱的同学们对未来充满期望,对高考满怀信心,对学业殚精竭虑,一丝不苟。然而,大学之们总是那么吝啬,吝啬得只打开一条窄窄的缝隙。</p><p class="ql-block">1985年仲春时节,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刘老师组织高二年级同学到学校西面的林场踏青,为的是给同学们减压鼓劲。对于长期处于学习重压、高度紧张状态的同学们来说,这无疑于一支“兴奋剂”。他们很少有机会参加这样的活动。仲春,一个五彩斑斓,草长莺飞的季节。绿树成荫,倩影婆娑,微风吹过,嫩绿的叶子发出柔和的响声。树下芳草萋萋,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顽皮的鸟儿,骄傲的追逐嬉戏。进入林场腹地,森林遮天蔽日,或曲径通幽,或虬龙交错,神秘而幽静。</p><p class="ql-block">这个季节,杏花已经抖落一地,桃花梨花正是盛华期。与单调的杏花相比,桃花因为有绿叶相伴生动了许多,红里透白,如火如荼;梨花白里透着绿,莹莹花蕊几粒花粉点缀其中。成群结队的蜜蜂来来往往,忙个不停。</p><p class="ql-block">刘老师带了手提收录机,录音机里播放着《北国之春》《牡丹之歌》正是那个时代的鲜明特征。老师同学,欢声笑语,兴致勃勃。许多同学顺手薅一串树叶考考专业课老师,什么叶序呀、科属呀等等。有的同学则跟着曲子兴奋的引吭高歌。</p><p class="ql-block">同学们欢笑着,兴奋着,像一群放飞的小鸟儿,声音穿越林子,“扑棱棱”惊飞了觅食的小鸟儿。一会儿,同学们走散了,三三两两,结伴而行。</p><p class="ql-block">刘老师不失时机的布置作业:“同学们不能白白浪费大好时光,回去要有一篇像样的咏春作文”。</p><p class="ql-block">时过境迁,不可同日而语。我们上学的时候,老师即老师,学生即学生 ,师生之间壁垒森严。可几年后,随着经济和文化的腾飞,师生关系潜移默化中发生了相应变化,壁垒日趋消融,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像同学,像兄弟。有的同学请老师到小餐馆吃顿饭,交流思想、沟通感情等等。得知我订婚的消息,几个同学高兴地送我镜子、暖瓶、脸盆等纪念品。快四十年了,纪念品至今完好无损,由我母亲细心的保留着,珍藏在老家。</p><p class="ql-block">同时,学生们对许多事物也有了自己的独到的思想和态度。我这个人就是愚钝,一根筋,丁是丁卯是卯,不会灵活把握。那次高考预选,学校安排我有一段监场。大概是监场太严,让同学心生不满,随后得到了报复。不怨同学们,只怨我木讷。</p><p class="ql-block">同学们之间也不像我们的中学时候,那么封建,那么矜持,甚至顽固,不可逾越。他们之间坦诚、真实、直率,交流畅通。毕竟是大学生了,“相约黄昏后,月挂柳枝头”,完全是情理之中。</p><p class="ql-block">光阴在流转,历史在前进,文化在飞跃,时代在发展。就像肖玉华同学说的,那时候我们辛苦而快乐,简单而真实,努力而轻松。是一段“以梦为马”的清纯时光。</p> <p class="ql-block">农村中学,学校周围就是农业,农村,农民。许多“一头沉”的老师,回到家里就是农民。若非架在鼻梁上的近视眼镜好像代表着知识或学问,朴素的语言,沧桑的容颜,朴素的装束,与农民没有什么区别。</p><p class="ql-block">可学校总是灵魂的高地,富有诗意和激情。英姿飒爽的学生,青春勃发的年轻教师。因此,这里偶尔也酿造古朴与现代的碰撞。</p><p class="ql-block">1985年9月16日,我和赵玉彪老师经过长时间谋划,准备拿出几个月的积攒到聊城买套自认为“像样”的衣服。上午九点到达聊城,几个小时的时间踯躅在古老城区。我们为自己确定了“三不进”的原则:大商场不进,小商场不进,时尚之地不进,概囊中羞涩也。午后时分,在光岳楼北侧商场看中一套西服。价格合适,款式新颖,颜色适当。经讨价还价,反复试穿,最后以78.87元买下。赵老师买灰色的,我买咖啡色的,同一号码。其实,买这套西服我们颇为忐忑,除了花钱,重要的是那时候学校还没有西装革履的装束,尤其是整套西服,花钱买了能不能穿出去,心里嘀咕。</p><p class="ql-block">西服买回之后,既兴奋又不安。几个哥们纷纷过来看热闹:“吆喝,后面开气的,方便放屁的吧”。既然买了总得穿出去呀。于是乎,趁晚上影影绰绰的先穿一件上衣适应一下,然后换下上衣再穿西裤。最后,一整套全穿上。的确是板正舒服,精神了许多。此后不久,西装在年轻教师中盛行开来。</p><p class="ql-block">然而,就和任何新生事物一样,总是有人喜欢有人厌恶,有赞赏有反对。“西服热”虽没引起轩然大波,却也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啧!啧!看那衣裳,敞拉着怀,连个领扣都没有,穷腚带眼”。</p><p class="ql-block">其实,西服只是个引子而已,个别人不厚道的人本来对几个年轻老师背地里指手画脚:“年轻的没正型儿,整天嘻嘻哈哈,不像样子”。于是乎,那居心叵测的“长舌妇”为我们封了绰号“胡溜湫(胡刘仇)”。</p><p class="ql-block">我觉得,一个公道正派的人,如果真心真意地关心、关注、关爱年轻人,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光明磊落地正面批评指正,没必要处心积虑,遮遮掩掩,做那些龌龊下流之事,愧为人师。</p> <p class="ql-block">我上初中的时候,李德昌老师,授课能力强,语言诙谐幽默。有一年夏天,物理课上有个男同学趴桌子上睡着了。李老师举起右手,一个粉笔头掷过去正好砸在那同学的头上。李老师说:“那位同学你醒醒,大热的天,别把眼珠子捂了”。那位同学睡眼朦胧,脸像鸡下蛋一样,一下子红了。</p><p class="ql-block">我当了老师也有意识的模仿。一次课间操,有位同学跑去树林子玩耍,耽误了上课。教室门口,我把他叫住:“你跑树林子里干嘛去了,找地方上吊不是?带绳了吗?”太过分了,简直是侮辱!这位同学没有吱声,我却为此耿耿于怀,心中有愧。</p><p class="ql-block">批评也是一门学问,应该讲究方法和分寸。学生年龄大了要脸面,言语重了伤害自尊,轻则影响身心健康,重则酿成悲剧。</p><p class="ql-block">任何事情都要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尊重是相互的,爱护也是相互的,只有发自内心的爱护才会赢得发自内心尊重。大人对孩子,首长对战士,干部对群众都是如此。年轻老师对待学生更需要换位思考,因为我们刚刚走出校园,不久前也还是学生,没有高高在上的资格。</p><p class="ql-block">除了批评的艺术,还有个相互理解问题。比如,我和仇长义那次去济南,因为天色已晚,误了车次,又未及时与校领导沟通补假。结果误了大事,如果强调客观,交通、通信不便,理由则是苍白无力的。因为本来有错误,贻误工作,领导批评理所当然。那怕言辞激烈,那怕满腹冤屈。因此,批评和接受批评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p> <p class="ql-block">1985年,又是五彩斑斓的时节,学校迎来几位聊城农校的实习生。这些同学是根据国家要求专门为农中培养的师资队伍。学生来自全省各个地市,学期一年半,时间不长竟然是大专班,让我们这三年的中专生羡慕不已,他们不愧是时代的幸运儿。与我们上学时候相比,实习生们的颜值、能力、精神风貌得到全面提升,意气风发,信心满怀,宛如从太平洋吹来的一缕春风,给师生带来无限生机。</p><p class="ql-block">实习生吃住在校,听课、研讨、试讲,有条不紊的落实各项实习计划。他们的专业课分别由我和仇老师给予授课指导。跟我实习的有位马英美同学,家是淄博市博山区南博山镇的。她勤奋好学,朴素谦逊,性格低调。</p> <p class="ql-block">1986年初秋时节,我接到县农业局的调动通知。既然这类学校失去了生命力,我们也就自然地完成了历史使命。县农业局张久德局长给我三个选择:县棉花原种场,肖庄或博平农技站。我思考后最终决定去博平镇。</p><p class="ql-block">我把农业局汇报学校后,学校安排了丰盛的送行宴,席设会议室,由赵生昌等领导陪同。说实话,两年来学校对我和长义一直不薄,高看一码厚爱一层。那是1985年教师节,学校还为我和长义各配一套沙发,那是其他老师绝对没有的待遇。</p><p class="ql-block">本次送行宴席也足够隆重。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由于我不胜酒力,加之离别的复杂心情,脑子失控,耍起酒疯。好在赵主任处惊不乱,掌控局面,否则丢人了。学校好心好意地送行,本应感恩戴德,反而吹毛求疵,纯属不识抬举,不识好歹!这件事,几十年来深埋心底,耿耿于怀。如果我们把这事,当然也包括那位怒不可遏,撸起袖子准备拳脚相加的朋友都归结于年轻的话,算是给自己抹抹脸、遮遮丑罢了。要调走了,工作孬好另当别论,倘若挨顿揍,那真是笑话了。好在人家宽宏大量,留一点脸面。</p><p class="ql-block">斗转星移,光阴荏苒。一晃几十年,我和我的同学们早已青丝不再,两鬓斑白,准备“奔六”了。英姿勃发,青春年少,成了爷爷奶奶、姥娘姥爷。更有不幸者与世长辞,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在这里,我们深切缅怀仇长义老师,但愿灵魂安放处,烛光莹莹,有诗书相伴。</p><p class="ql-block">两年,对于历史的长河可谓一瞬,而它却成了我生命中不可割舍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日子,念念不忘。</p><p class="ql-block">在那里,我迈出人生之第一步,实现了由学生到老师的身份转换。</p><p class="ql-block">在那里,我丰富了人生阅历。我们的档案中有一段名字记载,那个名字叫“老师”。</p><p class="ql-block">在那里,我的一些同学走进象牙塔,一些同学虽然没进大学门,却在各行各业卓有成就。我没有成就,我的同学们很有成就;我不优秀,我的同学们很优秀。</p><p class="ql-block">在那里,我和老师同学结下深厚的友谊,友谊天长地久,这将是我终生骄傲和自豪。</p><p class="ql-block">在那里,我也留下不少遗憾。比如前面提及的酒后无德,比如“胡溜湫”的雅号,比如我的“美多”被拖入西山墙外的草窝……</p><p class="ql-block">两年,时光匆匆;两年,风雨兼程。祝愿我们的学校越来越好,祝愿我的老师同学们,身体健康,事业发达,家庭美满,人生如意!祝愿我们的人生下半场更加精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