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font color="#ed2308"><b><i> 那年 那月 那些事</i></b></font></h1><h1><font color="#ed2308"><b><i> 那山 那河 那村庄</i></b></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 〈上篇 〉</b></font></h3> <h3> 文:周玉章</h3> <h3> </h3><h3><br></h3><h1> 我生于斯、长于斯的村子,依山傍水,树木葱茏。四十年前,还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文化脉络的古村落。明清时期的天井式四合院或向西、或向南座落在村子的不同位置。古时的建筑都很讲究风水和艺术,诗法自然,错落有致。高大的马头墙,青砖灰瓦,飞檐翘角,雄伟古朴。恢宏的门宇,设计精巧透着厚重的古风古韵。一条小渠穿村而过。</h1><h1><font color="#ed2308"><b> 一溪两岸几农家,青柳炊烟染晚霞。</b></font></h1><h1><br></h1> <h1><font color="#191919"> 村东约半里路,苍色的山岩脚下,也有一座古宅,雕梁画栋,精致华美,环境幽静。“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苏轼)古人把爱竹的理念融入了生活。宅前绿树映衬,宅后幽竹点缀,四季青翠。打谷场南,有一口池塘,“莲叶何田田,鱼戏荷叶间”。俨然一个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见证了主人曾经的殷实、富庶,更藏着主人对生活的品味。</font></h1><h1> </h1> <h1> 村中心的渠边,有一座水磨坊,在那还没用上电的年代,祖辈们巧妙地利用地势和水的落差,冲击木水车,驱动那种老式轧花机,完成棉花脱籽的加工。</h1> <h1> 榨油坊里,古老的工艺,一代代传承下来。农闲时节,方圆左右的生产队都会把收获的芝麻、棉籽送到这里,俗称“打榨”。不管是深秋还是寒冬,大蒸锅的热气弥漫整个作坊,执锤的老倌们都是光着健硕的膀子,哼着自以为乐的调子,抡起那几十斤重的铁锤,一声声深沉的“嗨”,稳稳地夯向那排坚实的楔子。</h1> <h1> 一锤举起,一声吆喝,调子中夹杂着粗俗的俏皮话。温润晶黄、冒着热气的香油汩汩的流进地缸。老倌们的号子和碾槽里石磙的撞击声,汇成一曲曲丰收的交响乐,也是农民一年舌尖上的希望。</h1><h3><br></h3><h1> 小时候,我们经常到榨坊偷抓一些炒熟了的芝麻,或拿一块刚下榨的芝麻饼。</h1><h3><br></h3><h1> 那些传统的生产方式虽然早已退出了生活,但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h1><h1> </h1> <h1> 那棵参天古柳树,饱经风雨剥蚀,浑身疙疙瘩𤺥,依然枝繁叶茂,像一把绿色大伞,坚强地在那里撑起一片荫凉。古柳树下,是村民最常聚集的地方,也像是人们的灵魂所依。女人们在树下哄孩子,纳鞋底。男人们抽袋旱烟,聊聊天,议议农事。也有小孩子们在那疯玩,或坐在石碾子上听大人们讲那过去的故事。</h1> <h1> 我们家住在渠南靠西的一座四合院,不远处有一座石桥,桥不高,也不宽,桥面由几块宽尺余、长五六尺的青石板搭成。“谁知青石板,走过绣花鞋”。也是人畜去往村外田间的必经之路,石桥的东西两侧放置几块石板,以供人们洗衣洗菜之用。</h1><h3> </h3><h1><br></h1> <h1> 石板被洗衣棒槌的锤砸,光滑如镜,写满沧桑,乡村女人的憧憬和人生的风景就在这里不断洗涤。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朝朝暮暮,一代又一代,从风韵少女到蹒跚老太,在这洗衣石上演绎着人生的喜悦和无奈。</h1><h3><br></h3><h1> 雄鸡还没有吆起太阳,起落有致的棒槌声就在桥边响起,此起彼伏的捣衣声在乡村的晨梦里回荡。</h1><h1><br></h1> <h1><font color="#ed2308"> “浣纱弄碧水,自与清波闲”。</font><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或晌午,或黄昏,小娃子们也会寻着大人的身影,坐在桥沿或石板边上。夏天凉快,两只小脚在水面上悠闲地划着,时而会将水花溅到正在埋头洗衣服的奶奶们、妈妈们的脸上,大人要么笑着喝斥一声,也会象征性的撩起一点水洒向顽皮的娃子,老的小的笑声一片。</span></h1><h3><br></h3><h1> 乡村质朴、浪漫、恬静、轻舒,日子滋润,富有生气。</h1> <h1> 夜幕降临,尤在月明之夜,打谷场成了娃子们的天堂。滚铁环、打砣螺、玩沙包、跳房子、麦草垛里捉迷藏。玩兴浓浓,灰头土脸,总是在大人的叫喊声中各回各家。</h1> <h1> 村子里经常会传来“磨剪子,戗菜刀”的吆喝声,或小货郎换麻糖的拨浪鼓声。</h1> <h1> 六七十年代的乡村,没有什么文化生活,人们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h1><h3><br></h3><h1> 夏天的夜,炊烟散去,只要是晴好天气,稻场上很热闹,就像一个乡村大舞台。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搬出自家的竹凉床,木靠椅,或卸下一扇门板,支起一个临时的床,湾子的人都在外面纳凉夜宿。那时候,外面的信息闭塞,坐着的躺着的只能聊些家长里短,说说今古趣事。上了年纪的老爷爷们叭嗒叭嗒吸着旱烟,散发出呛人的味道,旁边的人也不见外。</h1> <h1> 小娃子们追逐嬉戏一阵后,累了,困了便躺到自家的凉床上,望着天上的银河,数着星星,听着大人讲那无数遍的天上牛郎织女的故事。浩瀚的苍穹,偶有一束流星划过,也经常能看见一两颗游走的行星。</h1><h1> </h1> <h1> 听着、数着,很快进入了梦乡。夜里蚊子多睡不扎实,大人手中的蒲扇不时地拍打身上的蚊子,又轻轻地为身边甜睡的孩子们扇风驱蚊。</h1><h3><br></h3><h1> 夜深了,露水重了,妇嬬老人孩子们都会回到屋里。</h1><h3> </h3> <h1> 乡村的夜,充满温馨,祥和和安宁。</h1> <h1> 那年月,虽然穷,生活并不那么复杂,没有贫富之分,没有太大奢望,民风淳朴,忻乐太平。毛泽东时代,风清气正,人们最忌惮的是村里“学习班”,那是件丢人的事,但凡有人犯了错,被进了学习班,便会被人们所不齿,一家人在村子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h1><h3><br></h3><h1><font color="#ed2308"><b> 古树高低屋,</b></font></h1><h1><font color="#ed2308"><b> 斜阳近远山,</b></font></h1><h1><font color="#ed2308"><b> 林梢烟似带,</b></font></h1><h1><font color="#ed2308"><b> 村外水如环。</b></font></h1><h1><font color="#ed2308"><b> ——清代.齐彦槐</b></font></h1><h3><br></h3><h3> </h3><h3><br></h3><h3> </h3> <h1> 盘古开天地,金木水火土。紧挨村子东西各有一条开凿于明代或许更早时期的长渠,称之为“河堰沟”,它像两条玉带,围绕着秀美的小村庄。几百年来,滋育着这片沃土,造福桑梓,呈现出一幅幅农耕文明的美丽画卷。</h1><h3><br></h3><h1> 每条河堰都有一名管理者,称谓叫“堰长”,堰长不是什么官,历代乡史县志中都不曾记载,但却是农业生产中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h1><h3><br></h3><h1> 每到农忙季节,堰长的责任尤为重大,只要村边响起浑厚粗犷的铜锣声,村民们就明白又要上河堰了。</h1> <h1> 上河堰是农业生产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在农田用水吃紧时,要督促各生产队派人到河口处把水拦下来。</h1><h3><br></h3><h1> 哐、哐、哐三声锣响,村子静了下来,堰长便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喊到:“打锣上堰呐”,一声喊一声锣,村边的小娃子们会跑到跟前。“一队五夫啊”,传统中一夫即为一个劳动力,“哪格(方言:哪个、谁个)不去是王八蛋哪”。调子故意拉的很长,虽粗俗辱耳,旷日经年,历任堰长都是用这种恢谐且严肃的方式作为劳动信条正告那些溜奸耍滑的人。</h1><h3><br></h3><h1> 一轮交待完毕,又是三声悠扬的锣声,堰长走了,小娃子们学着老堰长的样子,边喊着便散去。农家的孩子天真无邪,童趣盎然,也是乡村的一道风景。</h1><h3><br></h3><h3> </h3><h1> </h1> <h1><font color="#ed2308"><b> 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b></font></h1><h1> 庄稼人最希望的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老天爷却常常使绊子,农闲时节,阴雨连绵,堰满沟溢,在用水的节骨眼上却如此吝啬,久晴不雨。芒种打火夜插秧,季节不等人,水显得很宝贵。大河无水小沟干,渠里的水经一道道闸门拦截,下游的村子一筹莫展,那种情况下,每个生产队的闸口都会有人值守,保住上游泄下的余水,抢住季节不误农时。当然,堰长也会出来干预、调节,但往往收效甚微。</h1> <h1> 晚上守水的人,带上张竹床、手电筒等工具,怎奈白天的辛苦,也难免睡的很沉,任蚊虫叮咬,任蝉鸣蛙叫。</h1><h3><br></h3><h1> 最下游的人往往会摸黑上来找水,如见有人守夜,就在远处扔一块小石头,或干咳两声,以作试探,若无反应,便潜到沟底,小心翼翼地把闸板撬开,更有恶作剧者,干脆将闸板扛走,或放在水里任其漂走。守水人一觉醒来见此景,知道有人偷水了,也有碰到熟人,磨不开面子,毕竟都是种田人。水贵如金,时不待人,争水之战也时有发生。</h1> <h1><font color="#ed2308"><b>折腰为米颜常腼,负耒躬耕意自甘,</b></font></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b>积谷千斗多骨相,年年祈雨到云庵。</b></span></h1><h1><font color="#ed2308"><b> ——陆游</b></font></h1><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1><font color="#191919"> 传说中,河口处还有一个专供求雨的二郎庙。</font></h1><h3><font color="#ed2308"> </font></h3><h1><font color="#191919"> 那些年,农村生态环境尚好,河里、沟里的鱼很多,摸鱼是一件有趣的活动。有时候,河沟里断水了,大坑小洼的,大人和娃子们欣喜若狂,扑滕滕跳进水里徒手摸鱼。</font></h1><h1><font color="#191919"> </font></h1> <h1> 堤上,扬柳的枝条垂的很低,随手折一根嫩枝,将皮和叶褪至梢端,每摸到一条鱼,将枝条从鱼腮处穿过鱼嘴,然后,横着咬在嘴里,也会把鱼头直接含在嘴里,任鱼的尾巴上下拍打。</h1> <h1> 有一种叫黄菇的鱼,很光滑,身上的三根骨翅是它的防身武器,摸这种鱼是要有技巧的,一旦扎上,要疼好几天的。</h1><h3><br></h3><h1><font color="#191919"> 逮鱼摸虾,失误庄稼。时候不早了,大人们会招呼娃子们上岸回家。枝条上串着的鱼就像一截少女的辫子,得鱼乐几多,忽忘身上泥。炽烈的太阳下,赤着脚走在滚烫的土路上,相互炫耀各自的鱼获。</font></h1><h3><br></h3><h1> 农村的孩子从小受环境的影响,什么事都要做,什么事都会做。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我们会拎上竹篮结伴到田间地头去打些猪草。</h1><h3><br></h3><h3> </h3><h1><br></h1> <h1> 童年的那一个个追逐嬉戏的日子,如同行云流水般在我的生命里流淌,逝去的长河,总有几朵浪花让人感动。</h1> <h3> 上篇完</h3><h3> </h3><h3> 撰文 玉章</h3><h3> 制作 念军</h3><h3> 图片 网络</h3><h3><br></h3><h3> 二〇一九年 十一月</h3><h3> </h3>